百岁老红军杨思禄从“红小鬼”到福州军区空军司令员

在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之际,红军老兵杨思禄也即将迎来百岁寿辰。近日,北京晨报记者有幸走进老人家中,听他讲起万里长征中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别看年近百岁,杨老思路清晰,声如洪钟。他说,无论是自己这副硬朗的身子骨,还是后来取得的那些战功,都得益于红军长征的艰苦历练。也是长征中那种为了信仰不怕吃苦不惧牺牲的精神,支撑自己走过戎马一生。

过草地睡在水塘里

杨老家中陈设简单,与长征有关的纪念品和照片都被他摆放在醒目的位置。一进门就是一副庆祝长征胜利60周年的挂毯,对面墙上是杨老身着红军军装站在天安门城楼上的留影。还有部分老部下送给他的一副书法作品,挂在房间正中墙面上,第一句话就是"少年征战于都河畔,紧随朱毛一生不变……"

1933年,只有十六七岁的江西于都少年杨思禄加入中国工农红军,开始了自己戎马倥偬的一生。"长征在杨老心中的地位太重要了。"杨老身边的工作人员介绍,如今虽已年近百岁,但只要听到与长征相关的活动,他还是尽可能参加。9月23日,杨老刚刚到军事博物馆参观了最新推出的长征主题展览。

"两万五千里长征世界瞩目,那是胜利之后才有的长征这个名字,开始我们就是叫突击。"杨老说,第五次反围剿失败后,红军必须突击出重围才有生存的希望。"没有根据地,没有吃穿,没有弹药补给,那时真是太艰苦了"。

杨老回忆,战士们在爬雪山时还都穿着单衣,他就凭借着年轻的身体顶着,但走到草地时就实在顶不住了。"晚上我睡在草地里,夜里下起了大雨,积成了一个水塘,我就躺在水塘里,发着高烧,都没有力气起来了"。

杨老说,当大部队开拔后,他仍躺在水塘里,这时感觉有人走过来。"我赶紧睁开眼睛对那个战友说,我还活着!"杨老回忆,当时这个战友立刻把他扶起来,两个人相互支撑着前进,一起去追赶大部队。

爬雪山与兄长诀别

83年前,杨思禄和两位哥哥一起参加了红军。开始没有枪,只能用梭镖和敌人拼杀。长征开始后,无论是伤病还是严酷的环境,都没有阻断他追赶大部队的脚步。

杨老还记得,在一次战斗中,他的左脚跟被子弹打穿,由于跟不上部队行军,被安排在了老乡家里。后来敌人来搜查,老乡因害怕供出了他的所在。他翻墙逃过敌人的追赶,一瘸一拐地朝着红军远去的方向追赶。

爬雪山的时候,杨思禄与在另一个团的二哥杨思福相遇。那时,二哥瘦得皮包骨头,佝偻着腰,但眼睛里却透着坚毅。临别时,二哥告诉他,自己要跟着排长去找粮食。谁知,这一去竟是永别。在一个寨子外,二哥被反动民团乱枪打中,长眠在了长征路上。

"大哥负伤了,二哥牺牲了,许多红军战士倒下了。但我一定要走下去!"回忆起长征这条艰苦的征途,杨老非常感慨,当时千千万万的红军战士都抱着和他一样的信念,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要坚持走下去。红军的路才是中国的希望,跟着红军才有生路。

爬雪山过草地,渡过乌江金沙江大渡河,这些天险都没有挡住红军的脚步。杨老清楚地记得,当他们来到岷山脚下的腊子口时,敌人两个营固守着只有30米宽的隘口,两旁壁立千仞。战友们硬是用钩索、绑腿、草绳翻过千米绝壁,爬到敌人背后冲破了封锁。杨老表示,正是有着为解放穷苦大众而战斗这种崇高信仰的支撑,红军战士才能无比坚毅地完成一个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乡亲报仇杀日寇

红军长征既是为了自身生存,也是为了北上抗日。当杨思禄跟随部队到达陕北时,终于又有了到家的感觉。时间到了1936年,长征取得了胜利,很快西安事变爆发,全民族抗战的统一战线形成。

杨思禄又随红军投入抗战之中。他给红二师政委肖华当警卫员,后来任警卫班班长,警卫排长,参加了抗日战争中著名的平型关战役。转战冀东时,已经升任营长。

1941年春节,日寇在河北丰润县制造了潘家峪惨案,屠杀手无寸铁的村民1000多人。惨案发生后,在冀东坚持抗战的杨思禄和战友们发誓要"杀死佐佐木,给潘家峪的乡亲们报仇"。佐佐木就是制造这起惨案的日寇指挥官。当地村民也自发成立了"潘家峪复仇团",随冀东军分区部队开展对日作战行动。

1942年7月中旬的一天,杨思禄率部伏击了日军给养车队,当时已经侦查到佐佐木就在其中。"大家听说鬼子当中有佐佐木,都攒足了劲,猛打猛冲。"杨思禄回忆,这一仗从上午10时持续到晚上8时,100名日军被全部击毙。打扫战场时,官兵们在一具被打烂、穿着衬衣的尸体旁,发现了刻有佐佐木姓名的指挥刀。

影片《杨思禄冀东抗战》再现了击毙佐佐木这一情景。"打完仗,日本鬼子五天没敢收尸。"杨老说,他也看了影片,拍得比较真实。当被问及饰演他的演员像不像时,杨老只是点头淡淡道,"还行啊。"

为战友雪恨学飞行

1939年,日寇的飞机轰炸延安,从于都一起走出来的最好的战友就惨死在杨思禄身边。"那时我心里就咬牙发誓,我们的部队也要有飞机,要给自己的战友报仇"。

抗战结束后,杨思禄又参加了解放战争,直到解放全中国。1950年,他被抽调组建新中国的空军。想不到,自己当年的想开飞机的愿望一下子就要实现。时年33岁的杨思禄感到自己人生的又一次重大考验来临了。

"我文化水平不高,人家都怀疑,你能开得了飞机吗?"杨老回忆,为了不掉队,他就付出比别人多几倍的时间。"那时候,简直做梦都在练习开飞机"。

杨老说,长征时期就形成的那种坚持不能掉队的思想支持着他,"两万五千里长征都走过来了,还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呢?"就这样,凭借着艰苦的努力付出,没有上过一天学的杨思禄硬是学会了飞行,成为为数不多的老红军中能飞超音速战斗机的中国空军飞行员。"在我们那批学员里,我还是第一个能单飞的"。

1953年,一纸命令,杨思禄调任空军十一航空学校校长,他以精湛的技术、过硬的作风和紧贴实际的训法,为祖国培养出了一大批飞行人才。离休前,杨思禄已经荣任福州军区空军司令员。

今年是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杨老也将迎来100周岁生日。回顾自己战斗的一生,他感慨地说:"长征经历让我受益一生。历经风雨考验,我们党带领人民战胜了一切艰难险阻,开创出今天的大好局面。希望我们能一直坚守着长征精神,持续为国家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