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群书老婆 高群书对话老六:在名利场上不读书是真的不行(组图)

高群书:用老六我倒是没动摇过,就是不知道找什么方法,因为他是个文化人,文化人的顾忌还是挺多的。实际上,酒桌上他的状态我都见过好几次了,但怎么找那个感觉,得让他找,不是我找。

老六:那是我唯一的一条就过的戏。

高群书:就是开头唱“72变”的那场戏。

老六:我还有个特点就是,一批评我,我就犯困。老高只要一说我,我表面上没事,但内心就开始想必须要找一地儿缓会儿。之前跟陈晓卿合作时,他一摇头说你这个不行啊,他说了之后,我说不行,我得去睡一会儿去,就到隔壁真的睡了。我不知道这个性格是怎么造成的,可能我们这种自尊心很强的人就这样。

高群书:我现在能感觉到。一看说的时候他那个反应,就不好再进入了。他是演员,你必须得让他尽快摆脱这种状态。

谈行业

书评人、影评人还能信吗?

老六:我这种做惯了出版的人,特别不习惯电影这边,因为电影的档期是有限的,在中国也不存在二次销售。我们做书,有一句话叫“以时间画时间”,口碑慢慢培养就行了,甚至可以做得不足一点,因为吹得太过了反倒让人反感,做得不足一点,读者会同情我们、包容很多很多的工作。所有这种稍微体面、稍微有风度一点的事,在电影界都不存在。搞到最后也许适得其反,把好多人忽悠进去了。

高群书:电影不像你,稿子不行了,再给半个月时间写。电影的档期都是在单位时间内:拍摄周期直接影响你的成本、你的宣传和发行周期……一个人面对的点太多了,各种演员、职员、公司,并且都要在单位时间内完成,所以这个太难了。

老六:所以有时候这个行业会有这个感觉:我为了把我眼前的这盘菜卖出去,可能不惜毁坏整个饭馆、甚至整个行业的名誉。出版业也是扯虎皮做大旗,做了很多伤害出版物、伤害这个行业的事。原来一说出本书,本能地会相信这书有出版和阅读价值,现在读者绝对不会再相信这个书值得买,他甚至会本能地怀疑所有的事。

包括推荐机制也是,现在哪有让人信服的书评人?影评人也没有。全是在一团乱象中。我觉得在这一点上,这两个行业真的是一样的。

但是,图书这个行业是真的能用时间换空间。比如说我这书卖了三万本,我不至于说见到卖三千本的就趾高气扬,见到卖三十万本的就俯首称臣。基本上大家都有体面的尊严。

高群书:我觉得更重要的是,电影界的人没有文化,所以现在是烂片横行。可以说,中国现在90%的成功影片都是靠侥幸、靠非法营销换来的表面繁荣,这种繁荣是对市场的伤害。观众看完了就骂街,实际上是一种失望。目前电影界大家都看数字(票房),稍微明白点的就知道,不应该是这样,它是超规律的。

谈心态

读书多了,起码可以要点脸

高群书:大部分导演还是生活在自认为很优越的小圈子里,没把自己当成社会群众的一分子。我从没觉得拍电影多牛,但很多人觉得拍电影的比拍电视剧的牛。我始终想不通,难道你用胶片我用录像,你就比我牛吗?

老六:从小受的教育就是人上人,拼命制造自己的优越感:我上的是重点中学,你上的是普通中学;我上的一本,你上的二本;我住什么房子,你住什么房子;我开什么车,你开什么车……所有的中国人生活得都不快乐。有的人慢慢能放下这些东西,有的人可能一辈子就被困得死死的,但他自得其乐。

另一些人觉得这就是浮云。你看何伟(《寻路中国》作者)的书里有一种神性,他对随便一个路人的态度,都能看出来。比如我们去搞那种农家乐的时候,可能会说你们家菜真好、我真的都不想走了,说这话的时候,内心是居高临下、非常市侩的那种优越感。我们能不能摆脱的就是这种东西。

老高老想跟我打赌,他认为我会再演下去。

高群书:但你肯定不会成为一个职业演员,靠这个去活命。

老六:在上海电影节,我第一次感觉到,这个名利场太可怕了。身在其中,不自觉地就想搏出位。同样都是大美女,人家面对的闪光灯亮个不停,前后左右十几个保镖,而你到了没人理,对一个小女孩来说,真的会受刺激,她也想不惜一切代价地成为那样。有的得花钱请她来走红毯,有的你自己掏钱去走红毯人家都不答应,谁受得了这个!

但我们做图书行业的,《读库》的编辑、别的出版社的编辑,大家坐在一起,再怎么着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高群书:所以我觉得还是教育问题。要读书,读书会养性,读书多了你就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不对的,也能找到比较合适的生存和生活方式。读书起码可以要点脸,不读书是真不行。

我就生活在这样一个名利场,真的是眼见那种嘴脸:今年他还请你吃饭,第二年火了,你打电话,他说那跟经纪人聊聊,虽然表面还跟你很客气,“高导你好”,实际上你感觉已经不能正面对话了。嘴脸变得太快,我痛恨这个。

谈乱象

骂街的同时,不要停止做事

老六:最近一次看国产电影我都忘了是什么时候了。我们这个年龄层次的,对中国电影已经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高群书:那国外的电影你喜欢什么样的?

老六:基本上粗粮细粮都吃,《教父》、科幻片,我都喜欢。在我心目中,三流的科幻片都比一流的文艺片要好看。比如看那种大的宇宙飞船,有飞好长时间的镜头,我就兴奋。

高群书:是这样的。我也是。还是看好看的,节奏快。因为我们才是真正的香港录像片培养起来的观众。

老六:像《普罗米修斯》,我从去年知道这片子就开始期待。如果不引进的话,我就会找机会去香港看。

对艺术产品来说,是只看结果,不问过程,你做得牛就是牛。这次在上海电影节时有个伊朗导演就说,伊朗的审查比中国厉害多了,所以只能反复地去拍小孩的片子,但人家拍得很好。

反正我觉得中国的电影,你失败、出现不好的负面状况时,可能会有十条理由,但往往跟自己有关的理由就不去改进了。就算你让一个中国导演敞开了拍,他也不一定拍得好。

高群书:在乱象丛生的时候,很容易被迷惑住、觉得自己无力。当然我们也在抱怨、也在骂街,但同时肯定没有停下做事情,能改变多少就去做多少。

我说我一直特别欣赏老六,之前他很失望,辞职了,然后自己做出版、做《读库》。因为《读库》越来越好,我觉得老六可能要上市、上福布斯的排名。但他开始肯定不是这样想的,只是自己做自己的主:我改变不了别人,但能改变我的方圆,从十几、二十平米,扩大到三十、四十平米,再扩大的时候,这个社会自然会改变的。

他们看TA们

最欣赏的男女

老六:我欣赏不那么自恋的女性。现在的女孩们基本上都太自恋,生活里只有她自己,微博里全是我在干什么。我就是希望她们能够腾出一小点地儿来融入点别人。但是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高群书:还是“诚实”。不管男的女的,就是诚实、讲规则、灵活。

老六:我想起来了,我喜欢男人特专业干他的活儿。我有个朋友是修电器的,比如说哥几个都在那儿打麻将呢,突然送来一台机器,他就拿着各种小改锥开始拆,整个工作的专业范儿特迷人,如果我是个女的,可能就喜欢上他了。

下一代的品格

老六:我只能假设一下。对小孩来说,第一是审美,什么色彩搭配、什么样的格局布置是好的。我们到现在为止出的所有问题,归根都是审美的问题,包括你非要去飙车、非要去炫耀你的车比别人贵,都是骨子里审美教育的问题。第二就是规矩,不仅仅是礼貌,作为一个社会人,你得尊重规则。

高群书:首先得诚实,我对诚实特别看重。我在生活中最怕碰到的就是不知道这个人的底线在哪儿,只要知道底线在哪儿,我都不恐惧,敢和他合作。诚实、规则和灵活,这三点特别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