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万国民党军起义投诚纪实》中吴化文起义一文的失误
《百万国民党军起义投诚纪实》长舜 荆尧 孙维吼 蔡慧霖 编 中国文史出版社 1989年版。
书中P627——655《济南起义——吴化文率国民党军第九十六军起义纪实》一文由中国人民解放军济南军区政治部供稿,署名:李冠营、杨宗佑、文全宽、陆秀伟、宋清新、魏淑沅。
这篇文章中有些地方值得商榷:
一、P628、 “当吴化文的部队进至界河地域时,遭到我八路军的伏击。在这次战役中,吴化文部的第六军被全歼,军长于怀安被俘。。。。”
这一段不够准确,于怀安回忆:“我与吴化文同出于西北军,20年代就在一起共事。抗战初期,吴化文部与八路军合作抗日,我与冀鲁豫边区司令员杨勇建立了秘密联系。抗战胜利后,蒋把吴化文部改编为第五路军,我任该部第六军军长。
1945年10月,吴化文部奉命开赴山东,当部队到达鲁南界河时,第六军遭到八路军伏击,我命令部队不予抵抗。从此我到了解放区,我向鲁南军区政委傅秋涛介绍了我过去与共产党的联系,说明我在界河战役中放下武器是根据杨勇指示的策反工作原则进行的。
傅秋涛当即与杨勇取得联系查对了此事。从此,我开始了策反吴化文的工作。”(参看《济南战役亲历记》P225 ,于怀安《争取吴化文起义的回忆》)
正因如此,吴化文起义后,于怀安被任命为解放军第三十五军参谋长,1949年2月,全军整编后,任第三十五军第一0三师师长。
二、P631、“早在解放战争初期,我新四军江北部队就对吴化文部作过争取工作。。。。。”
此句有误,前国防委员兼公安部长王芳回忆:“抗日战争时期,我任鲁中军区敌工部部长。在吴投敌之前,敌工部就已经将其列入可以争取为我所用的名单之中,成立了‘对吴工作团’,在他手下有我敌工部的内线人员,也有被我拉过来的人,对此,吴心里十分清楚,但表面上装作不知情,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将来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三、P635、“将富丽堂皇的张维之花园(现万竹园公园)送给吴化文居住。。。。”
张维之应是张怀芝。张怀芝(1860~1933),北洋军阀著名将领,曾任山东省督军兼省长。1927年,经10年断断续续的施工,在趵突泉南建成了既有北方王府气魄,又颇具江南园林风韵的传统民居群落——“张家花园”。也即今天趵突泉景区内的万竹园。
四、P638、“华东局确定了对吴化文的争取工作方针,基本精神是:对对吴化文的初步态度不能寄予过高希望,如果工作很好也是有可能将其争取过来的。。。。。”
这一段有所遗漏,李昌言到吴部工作,是胶东区党委西海地委派遣的,华东局并不知道。再,这里有意模糊了华东局到底是谁做出的争取工作方针。
8月4日,李昌言等人到市委驻地西营后,国军部科长常润山与其接谈后,立刻又将市委副书记蒋方宇找来,经简单交谈后,李元凯、林世保被送往潍坊华东军政大学,李如刚回济南。李昌言单独留下,他向蒋方宇汇报了争取吴化文工作的有关情况及吴化文急于与解放军联系的意向。
济南市委立即通过电台向华东局汇报,华东局情报部向胶东区党委查证李昌言的情况。胶东区党委西海地委统战部副部长杨光天立即回电,称确有此人,是西海地委派遣到济南做吴化文工作的。
华东局统战部长胡立教指示统战部科长王徵明向华东局书记、华东军区政委饶漱石做了汇报。饶漱石做了口头指示:吴化文在历史上是有罪恶的,特别是投降日军,在鲁中临朐一带制造无人区,民愤很大。对吴化文的初步态度不能估计过高,但如果做好工作,也有成功的可能。
应揭露他过去的罪恶,晓以大义,喻以利害,指明前途,使他认识错误,戴罪立功,做出实际成绩,才能得到群众的谅解。饶漱石还提出了上、中、下三策供吴化文选择:上策是单独起义解决济南;中策是里应外合,待解放军靠近时配合行动;下策则是反抗到底,自取灭亡。
饶漱石还说;在对待起义的问题上,兖州国民党十二军军长霍守义是个坏的例子。他原先一直向我们作些姿态,但在战役的关键时刻却因循自误,招致部队被歼,身败名裂。希望吴化文以他为鉴,吸取教训。
饶漱石亲笔起草了复济南市委的电报,要求其努力工作,争取吴化文迅速与我方建立电台联系,并派王徵明到济南市委传达华东局指示,协助市委开展工作。
五、P642、“(1948年)9月1日至3日,吴化文并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通电联络。这绝不是健忘,也不是一般的失信,而是另有缘故。经过李昌言同志了解,才知道吴化文曾与在南京的亲属通过电话,得悉济南战役一旦打响,徐州方面将派大军增援,第二夫人赵华珍即日由南京动身到济南等消息。
赵氏与国民党军统局关系密切。吴化文急切想与赵氏会面,想待同赵氏当面详谈,了解南京方面的动向后,再做定夺。”
这一段大有问题。为了固守济南,早在1948年8月5日,蒋介石在南京总统府召集华东地区国民党第一、二、三、四、九绥区及徐州“剿总”高级将领,就济南的防御问题召开紧急会议,制定了济南会战计划。
会议上,国民党参谋总长顾祝同就济南会战计划的具体细节做了介绍:在济南遭受攻击时,以第二绥靖区王耀武部10万余人坚守济南,消耗疲惫解放军,同时,徐州“剿总”副司令杜聿明督率邱清泉第二兵团、黄百韬第七兵团、李弥第十三兵团约17万人驰援济南,在兖州、济宁间击破华野主力,解围济南。
为加强防御力量,蒋介石还决定以济南、青岛为主基地,北平、徐州为辅基地,集中战斗机162架进行空中支援,另以重轰炸机41架对解放军攻城、打援部队及后方运输线进行轰炸。
作为防守济南的高级将领,吴化文在王耀武的指挥下,一直在做固守济南的准备,岂能不知道作战计划,竟然需要他在南京的亲属告诉??
所谓“赵氏与国民党军统局关系密切。。。”不过是吴化文的几个小老婆争风吃醋,乱扣屎盆子罢了。有的资料中说赵氏是军统特务头子戴笠的干女儿,更是可笑:赵氏生于1896年,戴笠也生于1896年。赵与戴笠同岁,赵怎么可能拜戴笠为干爹?
六、P644、“18日上午,又将他(吴化文)的家眷从内城搬至商埠的亚西亚大楼。。。。。”
张家花园(万竹园)不在内城,而在外城,亚西亚大楼应是亚细亚大楼,位于纬三路94号,过去是英商经营的火油公司,建国后为济南市总工会,1998年该楼被拆除。
七、P652、“蒋介石、刘峙得到吴化文部起义的消息后,感到大势已去,无可奈何,拟派三个兵团北上援济的计划彻底破产。。。。”
这段话不确,时任十纵三十七师师长高锐回忆:“吴部起义后,王耀武仍有9万兵力,防守济南城区还是相当充足的。因此,不待吴化文部撤出,他便立即命令其有关部队占领商埠土围子阵地,掩护其主力变更部署”,“按这个部署,商埠虽因吴部起义在西部空出了一片阵地,但未开放进入商埠的大门。而我攻城兵团所下达给西集团及总预备队十三纵乘吴部起义于19日夜进入商埠命令,也就无从实现。”
在得知吴化文率两万余部下起义后,王耀武立即派特务团、装甲汽车连加强司令部的警卫,并分电蒋介石、刘峙说:吴化文投共,济南腹背受敌,情况恶化,可否一举向北突围。
蒋介石给王耀武回电:‘俊才(王耀武原来的字)弟鉴:‘吴逆叛变,事出非常,知之痛心,陈明仁守四平,知不可守竟守之,东北赖以保全;济南之对于华北亦犹如四平之于东北。战略要地,弟必固守,不能放弃,已令经扶(刘峙的字)、光庭(杜聿明的字)督率三路援军兼程急进矣。中正。民国三十七年九月二十日 ’
八、P649、注释:孟昭进,国民党山东省救民先锋总队总队长。济南战役前夕,该总队临时改为绥区特务旅,孟昭进为旅长,划归吴化文指挥。
《济南战役亲历记》中,有孟昭进等人的回忆,文中,并无“该总队临时改为绥区特务旅”的说法。
王耀武的回忆中,有绥靖区直属特务旅(旅长张尊光,辖第一团、第二团、第三团)。与山东省救民先锋总队是两支部队。
九、P652、俘获了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副司令官牟中珩、参谋长罗辛理及国民党山东省党部主任庞敬塘。
这一段中,有两个人的名字被篡改了,罗“辛”理应是罗“幸”理 ;庞“敬”塘应是庞“镜”塘。《济南战役亲历记》中有两人的回忆文章,他们自己不会把名字写错吧。再,“国民党山东省党部主任”应是“国民党山东省党部主任委员”。
十、P654、“24日,一0四师三一二团特务连占领蒋介石的总统府;一0五师从浦口渡江后,直插南京市中心,三一五团一个营进入总统府。。。。。”
这一段自相矛盾,既然一0四师三一二团特务连已经占领了总统府,为何一0五师三一五团一个营又去占领总统府????
据时任第一0四师三一二团三营营长的管玉泉回忆:4月22日黄昏,三一二团奉命攻打驻浦口的国民党军1个团,三营为突击营。他与教导员王善基率领七连、八连、九连、机炮连和营部共800多人发起进攻,守军被击溃。
由于北岸船只全部被敌人劫走或烧毁,全营指战员四处寻找渡江器材,直到深夜才从老百姓家中借到些小木船、木盆、稻桶等,4月23日拂晓,三营作为解放南京的第一梯队先遣突击营,陆续渡江。一0四师副参谋长张绍安与三营一起渡江登陆。
三一二团团长王魁泉命令三营立即占领国民党总统府及附近的重要机关。管玉泉令通信员徐敏忠马上通知机炮连随营部占领水利部,七连占领空军司令部;八连占领住在同一大院的社会部和青年联防部;九连由他自己带领,在一位姓孙的市民带路下,占领总统府。
24日凌晨,管玉泉率部抵达位于长江路292号的总统府,在俘虏兵的引领下,战士们登上了总统府顶楼,管玉泉将青天白日满地红旗扯下,换上一面我军冲锋时用的红旗。
此刻正是4月24日上午8时。几天后,跟随第35军进城的摄影记者邹健东,经领导同意,在战士们的配合下,于4月27日上午10时许拍摄了一组解放总统府的历史照片,其中一张即解放军战士在总统府门楼上的照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