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龙与刘成敏 微信红包照片刷屏的逻辑 张小龙以前就说过:“性与暴力”是独家利器
在张小龙的Foxmail团队2005年被腾讯收购时,刘成敏已经在腾讯工作两年。2003年,在华为国内营销部工作的他放弃了传统电信制造业的工作,来到了还只有100多人的互联网创业公司腾讯,担任电信事业部总经理,主要负责发展腾讯的电信增值业务,为腾讯创收。
比起张小龙,刘成敏是这家公司的元老,有着丰富人脉和工作履历。在华为工作的经验让他擅长和国内的运营商、政府部门打交道。他用电信增值业务为腾讯贡献了最主要的收入,帮助腾讯从互联网泡沫中挺过来,成为腾讯一大功臣。
围绕微信类软件开发的竞争开始前,没有多少人看好以技术见长的张小龙。那段时间里,两人的冲突时常以公司内部传闻的方式在IT圈传播。
一位知情者对《博客天下》说,刘成敏在高层会议上公开反对开发微信;另一位知情人的说法是,刘成敏直接打电话给张小龙希望他停止更新微信版本,张小龙怀着发布最后一个版本的心情,授意下属推出带语音的微信。
2013年8月,从腾讯退休、已经改行做红酒生意的刘成敏委婉地回应《博客天下》记者,“我没有让张小龙停止开发微信”。
时至今日,这位42岁的男人在言谈中仍心有不甘地提起那段往事,他不愿被外界视为竞争的失利者。他并不认为张小龙的研发能力是导致微信竞争获胜的原因,他认为,相较于广州研发部团队的几十个人,“超过1000人的无线部门技术积累多、研发力量更强、团队在移动互联端开发上也有更丰富的经验。”
但多数时候,竞争的胜负并非由人员、设备这些硬件因素决定,更取决于一位主帅的意志。与张小龙必须开发出微信的决心相比,刘成敏忌惮破坏与无线部门和运营商之间的关系。他管辖的无线事业部通过从运营商那收取增值业务费中分成获得收入。
长期以来,刘成敏所在的无线部门和运营商形成了共赢的默契。“我们有运营商方面的压力,微信可以抢运营商的地盘,我们不行。”刘成敏希望张小龙等他跟运营商进行协调后再开发微信,甚至勒令手下团队放缓研发Q信(和微信相同功能的一款软件)。
另一个令刘成敏担心的是类似“微信”这种即时通讯工具对他分管的移动端产品“手机QQ”存在潜在威胁。
“手机QQ和Q信相当于我的左右手,我不能看着左手打右手。”他将自己在和张小龙微信开发这场竞争中的退让解释为顾全大局。
在此之前,刘成敏手下一位负责腾讯手机QQ的负责人也想开发一款类似微信的产品,和张小龙一较高下,但刘成敏拒绝了他的申请。
一面是顾全大局的刘成敏;一面如同打飞机游戏中的那架小飞机一样不能调头,只能前进的张小龙。
在这场竞争中,张小龙也在不断争取外界的支持。知情者称,张小龙得到腾讯首席技术官张志东支持。在腾讯公司的高层中,除马化腾外,和张小龙极客气质最类似的就是张志东。资深互联网研究者林军这样描述张志东:“张志东是个工作狂人,经常加班到很晚,到第二天早上两三点也是常有的事情。”
张志东在技术上的炉火纯青,即便是他的政敌或是对手,都对这点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设计的QQ架构,在用户数从1998年设计的百万级到现在的数以亿计后的十几年间,一直在使用。
志同道合的张志东不仅帮张小龙争取QQ关系链和QQ弹窗广告等资源,还和他彻夜一起商量微信产品的缺陷和修改建议。甚至他专门拉了一个QQ群,为的是和微信团队的成员随时讨论。
此时,微信研发进度的天平开始向这位新人慢慢倾斜。
时任微信的产品总监曾鸣透露,微信在2010年11月20日这一天正式启动。当天,一个六七人的微信产品小组正式组建。从此,微信开始了急遽地生长。
独裁者的控制之舞
张小龙他对产品的超强控制力和完美欲确保了微信在正确的方向上高速前进。
位于广州华景路1号南方通信大厦的10楼是张小龙和微信团队的办公地点。这栋写字楼下,常年有一大排等活儿的出租车在半夜出现。在司机眼中,这里的人都是工作狂,黑白颠倒。
整个10楼的办公区被完全打通,将近300人在这里办公,每天至少300台高速运行的电脑24小时不间断地运转。微信的产品经理、工程师和实习生们混坐在一起,大家谈论有关微信产品的每一个细节。100元一包的高档香烟和5元一包的地摊货所散发出来的烟雾飘荡在办公区域。
“他是一个独裁者。”广州研发部前员工宋轩说。
2013年5月,绰号“啃饼”工程师日夜不歇地完成张小龙下达给他的任务,开发“打飞机”游戏。这位年轻工程师充满激情,甚至提前在朋友圈中公布了游戏的样图,“一款银色的大飞机在追逐着一架绿色小飞机。”
但在接下来不到一周的时间里,这位自述“天天坚持打飞机”的工程师一口气开发出4款“打飞机”游戏,其中包括彩色版、画风怀旧的黑白版,甚至有界面上时不时冒出鸡、鸭等小动物供玩家射击的搞笑版,供张小龙选择。
最终,那款黑白素描风格的“打飞机”被张小龙选中作为微信5.0的欢迎界面,这一画风符合张小龙一贯对“极简”风格的信仰。
这并不是张小龙开发的最复杂、修改最多遍的软件。他的多数产品都是经过手下工程师成百上千遍的修改才被允许上线,这位乔布斯的东方信徒不允许产品出现任何瑕疵。
去过广州研发部的前《商业周刊》记者董璐说,腾讯广州研发部员工每人都有一张行军床,除了午休,更多是为加班加点时休息用。这些年轻人有个外号叫做“矿工”——因为他们和张小龙一样,已经养成在夜里通宵开发产品的习惯。
董璐回忆,张小龙的食指和中指微黄,那是长期昼夜编写程序养成的烟瘾的证明。此外,在通宵时,他喜欢听摇滚乐。
前广州研发部工程师王伟说,微信的开发过程通常是由张小龙先给手下的产品经理一个大致的定位和需求,让他们和工程师花几天的时间画出图纸。产品经理再拿图纸给张小龙过目,等他提出建议。直到后来,图纸已经不能满足张小龙的需求,他让工程师们直接做出成品,让他安装在手机上面试玩,再提出具体的修改意见。
张小龙对微信细节的苛求令他手下工程师们恐惧。
大到一个按钮应该在左边还是右边,小到一个图像差了几个像素,都是他需要考虑很久的问题,很小的细节都足以让他和产品经理通宵地争执。而到第二天上午,产品经理们就要带着头晚的修改意见和工程师重新做出成品,送到张小龙手中。
一次,张小龙问一个同事,微信3.1与3.0的会话列表有什么修改?对方说没看出来,张答:会话列表每一行高度少了两个像素。
张小龙拥有广州研发部一间独立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在10层办公楼最里面的一个角落,房间中除了他的一张办公桌,还摆了一张方形的会议桌,所以,也是广州研发部的会议室。工程师们会在半夜或者产品需要紧急调整时被张小龙召集到办公室开会。
正是在这间充满烟味、汗味的办公室里,张小龙和产品经理们一共在6个手机平台上发布了90个微信更新版本,几乎在每次更新前,这间办公室里都传来大声的争执和叫骂声。
一些批评者认为,张小龙的完美产品是建立在不惜耗费员工的生命反复试错得到的结果,张小龙对产品的偏执追求也被他的反对者视为独裁。但就连他的反对者也承认,“张小龙是一个牛逼的人,牛逼的人玩独裁是可以做出牛逼的产品”。
人性操控师的性与暴力
“在晃动的时候,画面会出现一个大卫裸体雕像,有一次,一个女生用摇一摇功能的时候,屏幕拉开太大了,结果她看到了大卫的生殖器,这是真事。”
这是2011年底,张小龙在一场只有二十几名年轻人参加的交流会上,提到微信3.0版本“摇一摇”的功能。在那场长度约50分钟的交流中,张小龙几乎有问必答。
面对台下希望创业的青年人,张小龙是坦诚的。他很满意自己设计“摇一摇”功能时故意给裸体大卫留下的裸露的生殖器,他说“这个bug(设计缺陷)其实挺人性化。”
整场交流会上,这位微信的缔造者都试图以一位极客的方式告诉听众,他如何像“苹果”公司的乔布斯一样让用户感觉到爽。
对于台下听众对“摇一摇”低俗品味的质疑,张小龙说:“大家不要认为我们低俗,我用的确实是高雅的艺术。”他解释自己的产品哲学,“正反两面总是相伴相生的。很高尚时,一定很邪恶”。
在和听众的互动中,他毫不掩饰地表达对自己开发的产品微信的自豪和热爱,他说,中国开发类似“微信”的产品有二三十个,“米聊第一个做微信类产品,为什么最后它就落后于微信?”
“因为用户没有感觉到爽,很多大公司能够过“技术”这一关,但他们缺乏的是艺术,缺乏的是哲学层面上的思考。”他说,真正互联网的产品是技术和艺术的结合。
“性与暴力”,是张小龙让用户感觉到爽的两件独家利器。在广州研发部内部对“摇一摇”这项功能有个专门的称呼:撸一撸,这是人类最原始的姿势,最原始的,体验往往是最好的。
“从‘摇一摇’‘咔咔咔’声到屏幕的一开一合,再到最初版微信中的裸体雕塑大卫,这一系列的动作都给人一种很爽的体验。”张小龙说,自己对性和暴力的理解源自于他在大学时接触到的弗洛伊德思想。
“弗洛伊德说人的所有的动机都来自于性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