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云金:德云社轰我走 我也不走!
自称要做“80后”优秀人才的曹云金推出了自传《金声金事》,讲述了德云社那段繁荣的日子。在众多猜测与议论中,他接受了本报记者的专访,坦诚并没有保留地说出了自己多年想表达的话——关于自己,关于师父郭德纲,也关于德云社。
对郭德纲的授艺之恩想用一辈子去报答的曹云金
称德云社的管理制度有问题的曹云金
目前在德云社不被安排演出的曹云金
自何云伟、李菁退出德云社后,许多人说,下一个退出的人就是“德云四少”之一的曹云金
最近原德云社成员何云伟、李菁退出德云社后,自立门户,开始了他们独立演出的生涯。之前,徐德亮、王文林等退出德云社时也曾闹得沸沸扬扬。自他们退出德云社后,许多人说,下一个退出的人就是“德云四少”之一的曹云金。
近日这位处在敏感漩涡中的郭德纲二徒弟,推出了自传《金声金事》,抖出了一个个鲜为人知的包袱,不禁让人回想起那段德云社繁荣的日子。
最近,除了写书,曹云金还当主持、拍戏,忙得不可开交。本报记者采访他的时候,他刚刚录制完一个电视节目。在小区附近转了一阵后,没找到合适的采访地点,最后还是去了他的家。
“你是第一位去我家采访的记者,屋子没收拾,别介意。我在露天地赶驴,碾20公斤玉米,碾了一天,挺累。”尽管疲倦,金子依然不失风趣。
他说自己早上五点就起床了,回家坐电梯时感觉好像还在赶驴一样。进了他家,屋子果然没怎么收拾,记者最先看见的,就是两个盛剩饭的大碗。他说感觉自己满脸发烫,全身发冷,于是就打开冷暖空调,可屋子却越呆越凉,结果他一看空调模式,居然是开着冷风——累得他都浑然不觉了。
曹云金时常抖出一些段子,让记者忍俊不禁,大部分采访都是在轻松的气氛中进行的,就像听一段相声。他时而唱起歌来形容自己的心境,时而用评书的形式叙说回天津省亲演出时的情景,时而用电视广告的词儿来形容自己的感情状况。他的新书也是这个“范儿”,把他的成长、从艺经历串联起来,也包括在德云社的趣事,向大家展现了一个另类的“80后”。
“我这次写书,就用大白话来讲我的生活。朋友劝我别太犀利,尽量保持平和。”他说正是因为生活中“太犀利”,心直口快的他得罪了德云社的一些人,以致整顿后的德云社开演至今,没有给他安排一场演出。“但我就自己‘不要脸’地主动去演。”曹云金说。
他本来一直半躺在沙发上接受采访,手中把玩着扇子,像个顽皮的孩子。但谈到德云社时,他坐了起来,严肃起来,声音中带着无奈的情绪,“德云社轰我走,我也不走!”
他说这样“黏着”德云社,并不是为了自己。在他看来,德云社属于热爱相声的人。他坦言自己不会放弃相声,“我会演到死,与相声共存亡。”和师父郭德纲不上春晚的态度不同,提到去春晚演出,他激动地说:“如果中央电视台请我,我马上就去!”
“德云社的管理制度有问题,难道就是出在我师父身上吗?这跟他身边的人没有关系吗?要不是有些人天天出馊主意,错误引导,德云社能到今天这个份儿上吗?”
喜爱曹云金的观众都叫他“金子”,金子的粉丝也被称为“金丝”。最近诸多金丝发出疑问:为什么不见他在德云社演出呢?于是关于曹云金退出德云社的谣言四起。对此,他特意澄清,说不会退出,还说“现在就可以召开记者发布会”,但他紧接着话锋一转:“只要让我演——关键是没人让我演啊。”
这不禁让人想起何云伟、李菁出走前的征兆,“他们的演出也减少了,这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凡事啊,都是双方积累造成的。”有人主动挣脱德云社,有人轰也轰不走,这其中滋味只有当事人心里明了。纷纷扰扰的德云社,纷纷扰扰的利益争夺。
何、李二人离开,曹云金并不知情,还是有记者问他对此事有何看法时,他才从媒体口中得知。当时他的第一感觉是又失去了当年的老战友,“试问,留下的还有几人是当年德云社创办期的元老?”
曹云金说,这两个人离开,和当年徐德亮、王文林的离开不同,“徐和王是在德云社红红火火的时候离开的,而何云伟、李菁是在德云社处于比较低谷的时期离开的。徐、王他们离开前,我师父可能有预感,还生了一场大病住院了。那时他也气性大,但这次他没被气病。”
曹云金说他最近一直没和何、李二人联系。提起他们,他还有些“埋怨”的想法:“何云伟、李菁、徐德亮这些人离开,都是自私的,并不是对德云社自私,而是对喜爱他们的德云社的观众。他们没有问观众的意见就离开,是放弃了德云社的观众。”
郭德纲曾说,何、李二人的退出是因为他们嫌给的钱少,但后来郭德纲也承认,德云社内部的管理制度有问题。对此,曹云金说:“我觉得管理确实有问题,有些人要是能离开这个团队的话,师父的事业还能再有新的里程碑。”
曹云金似乎是在重复着何、李二人的轨迹。当记者问到德云社不起用他的原因时,他首次透露内情:“我特别希望你能在采访里写到一个词:清君侧。德云社的管理制度有问题,难道就是出在我师父身上吗?这跟他身边的人没有关系吗?要不是有些人天天出馊主意,错误引导,德云社能到今天这个份儿上吗?我为什么不再到师父家里去了?去了遭人厌恶,不招领导待见。
他身边有一帮人不愿意我去,因为他们都怕我。我就是敢说,敢指出他们身上不对的地方,但他们又说不出我的错误,这是最关键的。”
曹云金还记得,德云社成立之初,虽然生活俭朴,但大家同甘共苦。每到周末,他和何云伟等人一起去郭德纲家中吃炸酱面,但如今,这炸酱面的味道只能回想了。后来,德云社逐渐壮大,繁荣一时。
现而今,连曹云金也说德云社“现状不太好”。“现在我希望德云社和平,相声和平。人多打瞎乱,鸡多不下蛋。人再多有什么用?现在需要优秀的相声演员,不需要一大堆相声演员。”
元老出走让德云社大伤元气,“圈地事件”造成的恶果更让德云社雪上加霜。后来德云社进行了内部整顿,但曹云金对此一无所知:“演出都没通知我,内部整顿还能通知我?”
谁能想象,曾在德云社红极一时的金子,到了通知都收不到的境地。他的经纪人说:“金子挺委屈的。”不久前,德云社进行了新一轮签约,有人一下签了十年长约,而曹云金却没有签。有人说郭德纲的合同条件很苛刻,不准演员在外面接活,对还从事主持等工作的曹云金来说,这无疑是极大的束缚。但究竟孰对孰错,恐怕很难说清。
“现在我连德云社的工资卡都没有,德云社一场演出也不给我安排,但我还有别的地方可以赚钱。我为德云社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情感、义务,需要我演出我就演,我不在意金钱。我的相声不是说给德云社的工作人员听的,而是说给爱听相声的人听的。你不让我演,我就不演了?我走可以,但要问观众。”曹云金激动地说。
“他们走的那些人说要跟德云社划清界限。划不清。剪不断,理还乱。他们需要反思,德云社也需要反思——包括我师父郭德纲先生:为什么元老都离你而去?他们真是为了钱吗?我觉得这几位应该不缺钱。这些角儿也有一定知名度,我敢说他们在德云社期间,同时在外面挣的钱,获得的物质满足,远远要超过德云社给他们的。”对于他们自立门户后的演出,曹云金说,演出是好事,“北京多几家小剧场,对相声有好处。”
“央视是一个受众很广的平台,如果有机会能让相声给更多的人听到,会有更多的人喜欢相声,我愿意去尝试。”
虽然现在的曹云金在德云社没有了以往的风光,但是在德云社近十年的演出,让他拥有诸多拥趸。“但这不是终点,而是起点。人性本恶,人性恶的一面就是贪婪,我也是贪婪的,我希望有更多的观众喜欢我。”
曹云金与相声结缘甚早。三四岁时,他就抱着收音机,听着曲艺,不亦乐乎。后来他迷上了刘宝瑞先生的单口相声《官场斗》,只要电台一放,他就不自觉地揣摩、模仿。这引起了他母亲的注意。有一天,她问曹云金想不想学相声,他连声说想。于是,母亲托人牵线,让他开始跟着前辈名家田立禾先生学相声。
“田先生是我的开蒙老师,是宝字辈儿的,和马志明、侯宝林先生一个辈分,是张寿臣先生的关门弟子,以评书见长。《报菜名》的贯口这部分,就是田先生教我的,《十八愁》也是田先生教给我的。我和田先生学的时间不长,但是师者传道授业解惑,我从他那里学到很多,希望年轻人也喜欢他。老先生从来都那么和蔼。今年八月十五,我还到家里去看望过他。”
对于把自己一手带大的师父郭德纲,曹云金没有过多去说。问及他对郭德纲的感情时,他说:“我师父在相声界取得了很大成就,他将来可能是位相声界的大师,那我就是大师的徒弟了。他是我的恩师,我很想继续跟恩师学艺,他对我的授艺之恩值得我一辈子去报答。”
因为要到北京发展,曹云金离开了田先生,开始随郭德纲学艺。那时候,他母亲带他到了郭德纲家,一起吃了顿饭后,母亲便匆匆返回天津,于是曹云金的“北漂”生涯就开始了。“第一次见师父时,我觉得眼前这人名不见经传,其貌不扬。
那时他才二十多岁,梳着个不像平头又不像分头的头型,穿着也相当朴素。我就纳闷:他能教我什么?我的开蒙老师可是业界鼎鼎有名的老前辈。”但接下来郭德纲带他去了剧场。看完郭德纲表演的《卖布头》后,曹云金的感觉就是两个字:震撼。“他确实有能力,把传统的《卖布头》作了很好的修改,包袱抖得很巧妙,唱段唱得响亮又地道。”从此,他对郭德纲佩服得五体投地。
拜师后,无论春夏秋冬,曹云金每天都是清晨五点钟起床练功,一坚持就是三年。“相声界的老先生教导学生的方式就是:三年学徒再学艺,这是最基本的。”十年后,曹云金觉得现在德云社的人没有他当年身上的影子,“现在我敢说,德云社台上表演的骨干们都是我的学生。
他们没有我的天分和勤奋。”曹云金还记得,他刚跟郭德纲学相声时,郭德纲给他写下来有大段贯口的传统相声段子《八扇屏》,让他看了三遍后,就给撕了。曹云金记性好,也用心,硬生生地背了下来。
那时候的曹云金除了练功,还打扫房间、买菜、买报纸、沏茶、遛狗等。十五岁时,他第一次在北京的大观园戏楼登台演出。“那时候演的是《报菜名》,演得不怎么样,没什么人喜欢我,很多观众都走了。”
至今说起初次登台,他都略显尴尬。他说演出时什么事儿都能遇到,有时台下的人心脏病犯了,有时观众会为了座位号打起来,他还得下去劝架。他把每次演出都看作是对观众的答谢,“每次演出我都不带心事上台。我不是沉重的人。”
对于天津的观众,曹云金一直有着很深的感情。“2006年春节,我和师父回天津省亲演出。那阵子,我参加演出的机会比较多,一共5场演出,我都参加了。年轻的观众对我特别宽容,可能因为我符合天津观众的口味。何云伟在八一礼堂演出时,观众让他‘下去’,就硬把他给轰下去了。
但我从学艺到现在,十年,没人把我从台上轰下来。回到天津演出,我特别高兴——离家多年的孩子回到家中,恨不得把最好的东西都拿出来,把我在外面闯荡学艺的结果展现给老乡们。”
今年12月底,曹云金将在天津举行两场个人演出。
曹云金算是“多栖”发展。除了相声,他还主持节目。
“我个人认为,我在京津的知名度还算可以。我喜欢主持。我在没火之前,也做主持人,站在台上不敢多说话,导演就说‘你说话啊’,我就上台多说两句,导演又说‘你挡着主要主持人了’。现在知名度高了,情形就不一样了。我喜欢主持这工作,它跟相声一样,掌握全局——我有领袖情结。”他毫不忌讳地说着。
“我现在的定位,是争做‘80后’里最优秀的相声演员,稳做‘80后’相声一哥,涉足影视歌三栖。”最近,曹云金在谈几个戏的接拍事宜,“有两个电影的‘男一号’在等着我去演,还有一个话剧。我倾向于演那个话剧,因为话剧是舞台上真正的艺术。”
有人说,演员如果涉猎的门类太多,会牵扯精力,可曹云金说他这是在积累新段子的素材。许多金丝说他好久没出新段子了,他说:“相声是一门积淀的艺术,没有积累的话,写出来就是鸡肋。高产绝对不是相声正常的创作走向。
”新一年的春晚又要开始成为热门话题了,曹云金说,如果真去春晚,一定要带去他个人创作的最好、最脍炙人口的段子。和师父郭德纲不上春晚的态度有所不同,曹云金说:“央视是一个受众很广的平台,如果有机会能让相声给更多的人听到,会有更多的人喜欢相声,我愿意去尝试。”
曹云金说之前有很多出版社找过他,想让他出书,但他觉得自己资历尚浅,没有著书立传的资格。后来有家出版社说,让他写一些东西和大家“分享分享”就行。于是,就有了这本书。在单亲家庭长大的他,从小就学会了吃苦,但舞台上的他,总能把快乐带给大家,在这本书里也是如此。
“让正常的人看看我这不正常的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城市快报》(以下简称“快报”):自传类型的书,一般是上了年纪的人书写的。以你的年龄来说,想通过对过往的记录来表达什么?
曹云金:我觉得我是“80后”里的另类。现在很少有“80后”从十几岁就在一个陌生的城市,凭自己的能力去生存。正常的应该是上大学,找个安稳的工作,到了我这个岁数也该娶妻生子了。我就是想把生活和大家分享,让年轻人看看我的经历,让正常的人看看我这不正常的人是如何活下来的。
因为我的幼年和别人不太一样,我比较缺父爱,十几岁时,父亲去世了,是母亲把我带大的。我写书的初衷就是希望大家看完这本书能乐,完成一个相声演员在台下也应该做的事情。
快 报:写书过程顺利吗?你觉得写书好玩吗?
曹云金:比较顺利。如果困难是墙,我就把它推倒,绝对不会后退。写书是好玩,但是在我的心目中,这本书并不是很成功——因为我并没有用太犀利的言语去写。我觉得这不是我的风格,但朋友们劝我,让我平和些。他们讨厌我二十几岁的人却有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于是我就接受了。天津的老话儿说“听人劝,吃饱饭”嘛。
快 报:你一般都是在什么时候写东西?
曹云金:这本书就是随笔集,有工夫时我就写两笔。有时候并不是我一个人来完成的,还有我的工作人员和编辑帮我——因为时间不允许,所以我就口述。这只是一个开篇,没什么内涵,不深奥,就是和大家聊聊,抖一下小包袱,讲点儿趣事,只是在回忆老师们时,我会有些感慨。写书和说话是两种感觉,我是语言类的艺人,要分清怎样把人写乐,怎样把人说乐。
快 报:你周围的人对你的书作何评价呢?
曹云金:我还没跟他们说呢。我最近天天拍戏、录节目,实在没时间。但是如果有敢说我的书不好的朋友,我就……哼哼(笑)。
快 报:除了在台上表演外,你平常的生活都是如何呢?
曹云金:我是一个挺爱收拾屋子的人。你现在看我家很乱,但我闲下来时,会把保洁阿姨叫来一起收拾。有条件的话,我绝不在外面吃饭。我就是一厨子,会做很多饭菜,很多菜我一听见菜名就知道怎么做。我的拿手好菜有葱烧海参、糖醋鲤鱼。
快 报:还有别的爱好吗?听说你酷爱流行音乐和周星驰的电影?
曹云金:我不喜欢那些,那是媒体瞎写的。我喜欢羽毛球、骑马——骑不好,但还是喜欢。我还喜欢喝酒——啤酒十瓶起步,洋酒一瓶半,白酒一瓶……
曹云金:我脾气不好,遇到不顺心的事时就想打架,但这会显得我没修养。圈地打人肯定不对,所以遇到事情,为了避免打架,不管对方做得如何不对,我就是回家喝酒、睡觉,醒过来一切烟消云散。
“目前北京城的相声发展就是一个虚假繁荣的市场。”
快 报:徐德亮曾说郭德纲一场商演能拿四十万元,但他演出就拿一百五十元。
曹云金:具体的分账我不太了解,但我想,德云社经济上应该是有问题。我也希望德云社不要在财务上引起纠纷,让人家看了觉得太斤斤计较,太市井寒酸。但话说回来,倒了我师父这杆大旗有什么用?说相声的都死了,剩我一个人有什么好处?那就没人听相声了。
快报:你觉得目前相声发展状况如何?
曹云金:我太爱这行了,我希望它永远好,但现实永远大于希望。我特别喜欢听见观众在台下发出那种自然的笑声。我的演出一定要做到观众的笑声大于掌声——因为我喜欢看到大家开心,喜欢掌控舞台的感觉,也希望未来有更广阔的发展。
快 报:现在很多人喜欢到剧场去听相声。与前些年相比,近些年确实是相声的一个好时候,圈内人也是这样理解的吗?
曹云金:现在有一点“假象繁荣”,目前北京城的相声发展就是一个虚假繁荣的市场。真正的相声繁荣不是靠一个相声演员做到的,而是要许多伟大的相声演员共同完成的。为什么我说相声的前景不容乐观?就是因为没有优秀的演员。德云社现在状况不是很好,它不是我师父郭德纲一个人就能组成的,如果人都没了,就剩他自己了,那还叫德云社吗?
快 报:你觉得小剧场演出的前景会如何?
曹云金:小剧场演出是相声回归的一个方向,但相声演员要有票房号召力,这样才能让相声发展。我重申,目前并不是相声不好,而是演员不行。虽然我也不是最优秀的,但是目测了一下,说相声的“80后”之中,没有比我强的,真没必要谦虚。(记者 冷珊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