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民:腐败已渗透官场与社会
王振民坦言,根据犯罪学的研究,中国高级官员的犯罪率远远高于普通百姓,而且现在已不仅是官员腐败、腐败在全社会都是无孔不入。
腐败问题已经渗透到中国官场与全社会,其负面影响不亚于文革,因此有必要先利用运动手段反腐,但随着时间推进,中纪委的反腐正日益系统化与规范化。
清华大学法学院院长王振民昨天在新加坡通商中国主办的“慧眼中国环球论坛”上就中国反腐运动发言时坦言,根据犯罪学的研究,中国高级官员的犯罪率远远高于普通百姓,而且现在已不仅是官员腐败、腐败在全社会都是无孔不入。
王振民说:“文革中,中国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们今天如果不反腐,也是到崩溃的边缘,所以一开始需要一场运动,但是光运动也是不够的,必须强调反腐的制度化、常态化。”
他随后举出2012年中共十八大至今,纪委工作与中国法院系统的几项变化,来说明中共反腐已不是随机行为,而是常态化、制度化,并且重视与国家法律的衔接。
这些变化,包括中央政治局修订后的巡视工作条例,规定每个部门、每个单位都要巡视,一个也不能少;中纪委在调查腐败问题时,只要确定了一项犯罪事实,马上就移交检察院,让检察院负责对当事人其他涉嫌犯罪问题的调查,而不是像过去般在完成所有的调查才移交司法,检察院起诉只是走个程序。换言之,让国家司法机关在反腐中发挥更大作用。
另一项变化,是中国领导人现在非常强调提高司法独立的保障,具体做法包括设法提高法官、检察官的工资待遇,规定领导干部干预司法要记录且公开,法官的所有判决上网等。
王振民预见这些做法将成为促进中国司法独立的突破口,对中国社会产生重大影响。他援引实例说:“我听说有一个法院,过去五年有1000多个官员去过问个案,但是在去年中共四中全会以后,就没有领导到法院过问,连打电话也不敢了。”
不过,并非所有同场的与会学者与观察人士,都像王振民一样乐观。路透社北亚首席记者林洸耀在发言时,将中国当前反腐运动形容为“癌症病人自己给自己把脉、照X光片、还给自己动手术”。
在回答主持人的提问:下一头“老虎”是谁,或者会不会有下一头“老虎”时,林洸耀分析,这取决于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启动的这场反腐运动是目的还是手段。如果反腐运动是领导人教训政敌的一种手段,那在本届领导的第一个五年任期(到2017年)里,反腐运动都会持续下去。
林洸耀也指出,习近平现在还不是政治强人,还在巩固权力的过程中,倘若他成功在首个任期内以反腐杀鸡儆猴,他就会成为政治强人,并可能掌权15年甚至20年,超过中共领导人的两任10年任期。
反腐既未成功也没完结
反之,如果反腐运动不成功,林洸耀认为,中国不至于出现政治暗杀或政变,但最糟的情况是反腐停止,腐败现象报复性反弹。
而在历史学家章立凡眼中,中共的这场反腐运动至今既还没有成功,也没有完结,而是面临骑虎难下的局面,“骑在老虎的背上,既不能下来又打不死它”。
从政治角度诠释中共反腐,章立凡认为,2012年中共十八大以来的反腐运动,有三股原动力,包括领导人摆脱老人政治的冲动,以及抱有“江山情结”的中共红二代们,因认为过去长时间里“职业经理人”经营国家的情况不理想,因此有了要亲自掌舵的冲动。
他警告说,到今年,反腐败斗争仍处在胶着状态,并且有失去平衡的可能。
“这个(骑虎)局面如何摆脱,现在还看不出太好的办法,但是随着中国政局的发展——社会失衡、政治斗争激烈,如果再加上经济滑坡,这三种危机如果同时到达临界点,会不会出现崩盘的局面,这是很值得忧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