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晢哪里人 专访百度首席财务官李昕晢:亚洲女强人
李昕专门在办公室里砌了一堵墙,墙壁挂了两幅硕大的字画谷文达的“炮·界”,还有林风眠的山水。这都是李昕自己从家里搬来的。
百度大厦的大楼通体透明,室内全是玻璃。李昕晢搬进去后,专门砌了一堵墙,“就是为了挂画”。
走进办公室,只见墙壁挂了两幅硕大的字画谷文达的“炮.界”,还有林风眠的山水。这都是李昕晢自己从家里搬来的:“百度在技术上很酷,我的画也酷。”
这位百度首席财务官的职业经历也同样“很酷”。从美国通用汽车公司财务总监到中国通用首席财务官,再到通用汽车金融服务公司北美区财务总监,李昕晢职业生涯的前14年都是在通用度过的。
2008年,李昕晢做出了让通用同事“瞠目结舌”的决定一个人带着1岁的儿子,从底特律飞回北京,出任百度首席财务官。
“从通用汽车到通用金融,相当于从制造业跳槽到了银行。而从银行再到IT,自然会出乎很多人的意料。”她说。
当时,正值百度多事之秋。2007年底,首席财务官王湛生在海南三亚度假时意外去世。该消息发布后,百度纳斯达克股票在两个交易日下跌了4.7%;几个月后,央视报道称百度竞价排名涉嫌违规操作,导致其股价一天后开盘时狂泻25.04%。此后,更是一度跌至98.75美元。
李昕晢的到任,令资本市场反应良好。股价稳定后,她迅速扭转了颓势。“投资者越是恐慌,越要去面对。竞价排名本身没有错,Yahoo和Google都是这个模式。”
作为百度CFO,除了日常的管理工作,她每个季度都要穿梭于全球各个重要城市之间,跟投资人面对面,稳定市场情绪,建立投资者信心,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
这个被外电称为“给百度带来阳光的女人”,2009年交出了满意的答卷:在宏观环境严峻的情况下,百度当年营收与2008年同期相比增长近40%,表现超过了大多数华尔街分析师的预期。2009年,百度的股价年终时达到417美元,涨幅330%。当年,李昕晢入选英国《金融时报》“全球最值得关注的五十位女性榜单”。
上市六年至今,百度股价已经从IPO时的每股单价27美元,增长了50多倍,是整个投资市场的明星。在2010年10:1拆股后,飙升至如今的141美元,成为全球第三大互联网公司。百度成为纳斯达克的 “中国名片”,作为首席财务官的李昕晢,功不可没。
2010年,李昕晢入选了《福布斯》“亚洲最佳女强人”、英国《金融时报》全球商界女性50强。
2011年,李昕晢进入了“全球最牛董事会”。世界烟草及食品巨头菲利普.莫里斯公司宣布,提名她担任独立董事。
菲莫董事会的名单非常显赫,其中包括美国前国防部长哈罗德.布朗,撒切尔夫人的特别助手杜德利.菲什伯恩,菲亚特和克莱斯勒公司CEO马其奥尼,以及世界首富墨西哥商人卡洛斯等等。
像菲莫这样的标普500强公司,原本很少会选中国人出任独立董事。此前,只有田溯宁、丁健等三人在其他公司当选过。而李昕晢是进入标准普尔500董事会的唯一中国女性。
“一年换一个工作”
1994年,李昕晢27岁。她千里迢迢从北京跑到加拿大,在英属哥伦比亚大学修完了MBA。
那一年由于经济危机,通用汽车在加拿大只招聘了4个工商管理硕士生,她就是其一。 到现在,她也说不清主考官到底看中了自己什么。“大概是我作为一个外国人显得背景独特,英语也说得挺溜。”当然,还加上华人“计算神速”的天赋。
最初,李昕晢被分配到北美通用的财务部门。在商界,通用汽车财务体系的重要性众所周知。在这个百年老店里,许多实权者都是财务出身。
刚刚出道的李昕晢对此浑然不觉。“我很兴奋,因为每一年的工作都不一样。”一开始,她负责定价。“通用在国外组装汽车,每个出口的零部件,价格怎么定呢?你必须会算。”
接着,她开始被上司不停地调换岗位,分别负责过现金预测、资金管理和特别投资项目,“三年时间里,相当于换了三四个工作。”生性喜欢探索的李昕晢,非常快乐:“这感觉就像是在爬坡。一开始不太明白,但花几个月的时间,你就会在正确的轨道上了。”
很快,李昕晢被推荐到了纽约,“凡是在通用加拿大工作的年轻人,都梦想能去那里。”
美国通用“纽约人才办公室”,是培养高管的大本营。“通用汽车在全世界派出的高管,绝大部分都是从这里走出去的。”李昕晢很快就被快节奏的生活所吸引,“这个过程非常有趣,它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实战。”
比如进行国际并购:“庞大的并购,盘根错节,对的分析和判断,要给最高层和董事会做决议。但无论多么复杂,在描述所有的项目背景,做财务分析和结论时,我们每个人都只能用一张纸”。
于是,所有人都坐在屋子里,挖空心思写那一张纸。“其实,它就是要求一个人高度的分析概括和沟通能力,在纷乱芜杂中如何抓住本质。我们就一直这么练……”
但写出这张纸还不算完。“在世界500强公司里,你的文字,哪怕是电子邮件的措辞,都必须professionally beautiful(职业化的优美)。”李昕晢说,“当发送电子邮件的那一刹那,一定要慎重,就像在发送一颗炸弹。”
不过,纽约有趣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通用汽车再次将李昕晢派遣到了世界各地。从中层到高层,“通用汽车的换岗,从来没有停歇过。”李昕晢说,“它就是这样的体制,多年来形成的有效运转,给你机会,让你成为一个通才。”
李昕晢在通用汽车待了14年,“几乎每一二年,都换一个工作。结果,你永远都在学习、永远都在适应。”
就这样,她在一个公司里走遍了世界各地。刚去巴西时,李昕晢发现通用汽车在此地的首要问题,不是销售,而是“货币贬值”。“于是,我的重点,就要放在如何管理货币风险上。”
而到了亚洲,“新兴市场要发展,投资融资才是最关键的。等到工厂开工了,制造成本、新车定价、占领市场就变得重要起来。而且,你还要时刻瞄准竞争对手,你定价后他们会如何拆招。”
北美洲这样的成熟市场,品牌、规模已经成形。“作为管理者,要知道各个品牌,哪里强、哪里弱,相互的关系如何,增长点在哪里。”
讲到兴头时,她爽朗地大笑:“反正,各地完全不是一码事。”李昕晢对此非常满足:“好奇心让人不断探索下去,我乐此不疲。”
直到有一天,李彦宏发来一个邮件。
“世界上有三种财务ABC”
2008年初,李昕晢在底特律的办公室里,看到了这封电邮。
“Robin(李彦宏英文名)想和我谈谈。”李昕晢记得自己当时的回复是:“我很忙,周末才有点时间。”这一下子就让李彦宏等了好几天。
当两人最终通上电话时,这个电话打了一个小时。“我们讨论主要是管理问题。”李昕晢说:“比如代理商怎么管,如何做销售? 标准制定下来,如何执行呢?”
最后,李彦宏问:“那你什么时候能来上班呢?”李昕晢非常吃惊,便在电话里说:“hold(等等),我们是不是至少应该见面谈一谈?”于是双方约定,在旧金山见面。
直到此时,李昕晢还根本没有跳槽的心思:“我一直都觉得通用很好,能不断学新东西。”
挂下电话,李昕晢开始仔细研究百度。既然要谈,“我就得做功课。”底特律与旧金山相距甚远,为了既见到李彦宏又不耽误工作,李昕晢安排了周末当天往返的行程,“我早上五点就起来了,来回飞了十个小时,面谈了两个小时。”
李昕晢的这种职业精神得到了李彦宏的赞赏。日后,李彦宏多次对人提到过这个细节。
说起第一次见面,李昕晢说:“他很年轻、思路非常清楚。”当时,李彦宏就穿了件连帽套头衫,“很硅谷”的打扮。李昕晢心里说:“I know a lot about you.(我对你了解很多)”因为她在网上看了太多关于李彦宏和百度的资料。
这次见面之后,李昕晢仍旧没有下定决心。“这次转变,实在太艰难。”她与家人商议,丈夫给出的建议是:“第一,无论你做何决定,我们都支持;第二,你要做一个自己不会后悔的决定。”
李昕晢定了定神:“我觉得我试得起,不怕。”她想:“以前,我总是不断向外界汲取知识。现在,如果因为我的存在,而让周遭发生变化,不是更有意义吗?”
李昕晢认定百度是一个非常有前景的公司,但在成长中也会经历各种阶段。“而通用百年老店, 我知道它是如何一步一步练出来的。我的经验,正好用得上。”
更何况,李彦宏异常通透。他对李昕晢说:“我认为世界上有三种财务ABC。A是auditor,审计;B是banker,银行家;C就是controller,是对整个业务有掌控能力的人。”
“他说得对极了。”李昕晢打个比喻:“财务可不是一个小老头,整天戴一眼镜追着记账。”
“事实上,财务应该是整个公司里最具全局观的。”她说,“没有任何一个部门,对公司的整体环境有认知,只有财务部。”一个合格的财务,在她看来“必须帮助决策,为企业增值。”
“举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如果人员增长太快,是到外面租办公室,还是买一层楼面呢?这就是决策。”李昕晢说,“一个好的财务,从事前决策到最后完成,全都要跟进。”
对李昕晢来说,报表上的每一个数字都是“会说话”的。手下有时拿来一张报表,她马上会指出数字有误。
“任何一张报表,我一看就知道哪一块赚钱,应该怎么变;哪里的机制不好,应该怎么改。我很享受自己的工作,乐趣就在此。”她笑道。
“一切才刚刚开始”
虽有心理准备,亲眼见到百度,李昕晢还是觉得与以往大不相同。
第一天上班前,和李彦宏约第二天的开会时间。作为一个夜猫子, 李昕晢暗想:会不会八点啊?九点也好。结果李彦宏告诉她是“十点”。
会议结束,和Robin一起坐电梯,让李昕晢意外的是,“很多人一起进电梯,Robin被挤来挤去,没有一个人让他。”李昕晢觉得特新鲜:“这就是互联网文化。平等、开放。要是在通用,场面会不一样”。
轻松的表面之下,李昕晢也承担着巨大的压力。
她不仅必须迅速弥补前任CFO去世给投资者造成的危机,还要在和谷歌的两强相争中,对资本市场证明百度的创新能力。她每天习惯性工作到凌晨两点,清晨又准时出现在办公室。
“刚来的时候,我觉得百度成长得非常快。但是,就像一辆车,要让它跑得更快,各个部件都要到位。”
当时,百度的财务没有业务预测的前瞻功能。李昕晢认为,管理者要对业务有判断,对发展有掌控。“如果前端把握得当,后面就会顺理成章。”
“我要求很高,训练的兵,都要独当一面。”她说:“财务出去,只有比业务员还要了解业务,才能起到增值的作用。”
在通用汽车公司14年的历练,让她对财务工作早已驾轻就熟。但汽车毕竟没有网络发展迅猛。做汽车行业的财务官,可以把财务计划书分析个“底朝天”,一辆新车的上线最快也要18个月,做深刻的财务分析有得是时间。
而在互联网,情况瞬息万变。“你不能把跨国公司的经验,生搬硬套给百度。”她说,“得琢磨百度本身的特性。”
“怎么把百度这张饼做大?成熟的方法在那里摆着,一定要规范、可持续。”
在李昕晢的带领下,百度建立了完善的成本控制体系,管理体系能力得到了提升,百度业绩按照预订计划,平稳增长。“当初,我来的时候百度只有6000人,现在已经15000人了。”李昕晢说,“其实管一个300人以内的公司,和管300人以上的完全不同,方法就是搭框架。”
最近两年,百度投资动作频频,比如对去哪儿网、奇艺、安居客等战略投资,累计投资金额超过4亿美元。这背后的商业逻辑是什么?
李昕晢对此的回答是:“百度投资并购的原则,还是围绕搜索服务核心,打造产业生态系统。”
“去哪儿的投资,就是典型的垂直搜索领域产业链建设。去哪儿可以集中精力,帮助更多线下商家线上化;百度也可以更好地整合旅游信息,给用户提供更好的一体化旅游搜索体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