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爱爱资产 “房姐”龚爱爱变身“超级房姐” 数十亿资产怎么来的?
"房姐"龚爱爱在京房产情况终于曝光。北京警方昨天通报调查进展:经专案组进一步工作,目前发现陕西省神木县农村商业银行原副行长龚爱爱在京拥有41套房产,共计9666.6平方米。
龚爱爱利用其违法办理的北京户口及身份证所购10套房产及奥迪车,北京警方已依法予以查封。截至目前,北京警方合计查封龚爱爱名下房产1945.02平方米,其中办公用房1562.19平方米、商业用房166.36平方米、车位80.
14平方米、住宅136.33平方米。北京警方说,将与有关地区司法机关积极配合,依法开展下一步工作。警方还说,查封龚的涉案财物,即这些财物不得转移、买卖、转让和再次租赁,并不影响目前已租用商户的营业,对涉案财物的处理,将依据人民法院判决、裁定。
新华社新华视点微博评论:"从四重户口,到近万平米房产,房姐牵扯出来的黑洞越来越大,越来越让围观者愕然。但主角本人至今杳无音讯,她的神秘消失让事情更加扑朔迷离。难道房姐从此蒸发?还是有人在隐瞒什么、藏匿什么?"
有媒体报道,神木过去六年来的煤炭财富神话,是"房姐"龚爱爱的发迹背景。升为农村商业银行副行长后,龚爱爱跻身神木地下融资行业,并开始囤积房产、投资高档娱乐项目。她的一夜成名,和神木去年年底以来的民间集资潮崩盘有关,龚爱爱还曾因此自杀未遂。
很多人都愿意找她贷款
在神木当地人看来,龚爱爱的房产游戏,实际上是神木当地有钱人金钱游戏的一部分。
神木东临黄河,西连毛乌素沙漠,这座黄土高原上的小城,秘密在地下。作为神府东胜煤田的一部分,神木县59%的土地下面都是煤层,有4500平方公里之多,储量超过500亿吨,这在世界范围内都极为罕见。
神木被称为中国的"科威特"。四通八达的道路与外界联通,将神木煤炭行销各地,大量财富也顺着这些交通线涌入神木。几乎是在一夜之间,神木富人的数量和他们的资产激增。2011年5月出炉的《中国民间资本投资报告》显示,神木县资产过亿的富豪超过2000人。
龚爱爱的财富,是伴随着神木这座城市的财富一起扩张的。全球能源格局变化下的神木,在2005年前后,被幸运之神点中,也顺便点中了龚爱爱和她的家族——恰恰在此期间,龚爱爱就任农商行兴城支行副行长。龚爱爱上任副行长的时间,与其兄弟龚子胜开始斥巨资控股大砭窑煤矿的时间一致。
龚爱爱曾在被曝光后唯一一次回应中说,自己家族是个大家庭,有煤矿等产业,多年来她一直与自家兄弟参与打理煤矿生意,收入较多。
1964年,龚爱爱出生在神木县南部解家堡双卜树村,兄弟姐妹七个,龚爱爱排行第五。只有高中学历的龚爱爱1986年进入神木县信用社,担任会计工作。
1996年就与龚爱爱熟识的神木当地商人王谦(化名)说,2004年神木县信用社改制为农村商业银行,龚爱爱由业务员逐步晋升到兴城支行主任,直到后来成为副行长。龚爱爱为人豪爽,喜欢帮助人,在神木县人脉广泛,很多人都愿意找她贷款。这期间,她放出的贷款无一笔成为坏账。
一位煤老板这样解释龚爱爱在当地知名的原因,其他银行贷款都需要资产抵押时,龚爱爱最初供职的信用社只需要信用抵押,"每贷一笔款,有两个担保人就行,一次性最高能贷到80万元,可以连续贷3次"。
银行改制后,龚爱爱的"信誉与恩情"延续至农村商业银行。在一份兴城支行公布的数据中,截至2011年,在龚爱爱就职的六年多时间里,兴城支行发展固定客户4000多户,其中黄金客户300余户,各项存款从2004年年初的5216万元,上升到2010年年末的386083万元,增长了73倍。各项贷款从1902万元,增至183879万元。
兴城支行由此成为神木农村商业银行第一大支行。龚爱爱本人也先后被推选为榆林市人大代表、榆林市党代表,并荣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
贷款要给银行工作人员回扣是"行规"
"煤炭行业最开始发展时差钱,煤老板们都得求着银行和信用社的人。"李新是神木县城的商人,他说,贷款得给银行工作人员回扣,是那个时候神木县的"行规",比如贷款500万元,煤老板就得拿出煤矿100万元的股本给贷款人作为"回报"。因此,早些年神木县金融机构的工作人员常常赚得盆满钵满。
王谦说,时任兴城支行主任的龚爱爱权力很大,众多煤老板趋之若鹜。很多人得到她的帮助后,都会给予她一定的报酬,煤矿老板则会给她一定的"干股"。这一时期,几乎所有神木人,都知道龚爱爱富了。坊间称呼她为"神木四大富婆"之一。
所谓"干股",就是投资者不需要直接掏钱入股煤矿的"空股"。"干股"持有者一般都是当地手握实权的煤炭、矿管、金融等地方领导,只需要利用职权为煤矿经营暗中服务,即可得到年底与出资现金同等的股比分红。
官员常出现在煤矿的股东之中,有时候会用到他们亲属的身份。他们掌握着各个渠道的信息,这方便了他们参与到煤矿的开发之中,攫取利益。有的甚至就通过权力的影响,参与煤矿的分红。
龚家除入股煤矿外,还被曝几年前直接参与"明盘"(即露天煤矿)的开挖。"明盘"指当地商人变相以灭火工程、河堤工程以及农田基建为由,直接开挖埋藏较浅的地下煤。开挖"明盘"必须有深厚官方背景。当地的一个说法是,几年前,神木有"合法"手续可挖"明盘"的仅有三处,龚爱爱就占了一处。
2006年后,煤炭价格疯涨,煤矿的收益也呈现几何级数增长。李新的一个朋友曾在当时投入了3万元入股煤矿,到2011年这些股份的"分红"高达3000万元,增长了近一千倍。
借助这种小型的金融圈子,煤矿的暴利被分割给更多的人。2011年,神木县政府金融办主任高瑞亭曾对媒体说,神木县以"煤老板"资金为主的民间资本估计总量在300亿元以上。而早在2009年,神木县银行日均柜台结算量达8亿元。
遍布神木县城大街小巷的小额贷款公司,是从2008年后开始出现的,发展到顶峰时有近千家之多。这些贷款公司的主要作用就是为煤矿老板融资。
碰到煤炭市场不景气时,就会有大户出来操盘,吸纳散户的资金。神木县城内最受人信赖的大户有新世纪黄金珠宝城的老板张孝昌,原神木农商银行副行长龚爱爱,商人乔秀峰、王文明等人。
绝大部分资产用于囤积房产
龚爱爱卷入神木的地下集资潮,缘于2010年她的那一次"升职"——被提拔为神木县农村商业银行副行长。
王谦说,龚爱爱虽然是升职,但权力被架空,放贷受到限制。此后,她开始将主要的精力用于投资,将之前积累的大部分资金用于投资。当时神木的地下融资刚刚兴起。由于拥有广泛的人脉,许多人都愿意将资金放在她手中,用于放贷。
当时龚爱爱与神木当地的富婆武翠玲、刘银娥、李建萍、王小玲等结义为"姐妹",一起运作房产、融资等项目。这期间,龚爱爱便将她的绝大部分精力和资产都用于囤积房产,她先后前往西安、珠海、北京购买高档房产,在神木投资高档娱乐项目。
据不完全统计,2008年,龚爱爱曾与人联手出资4700万元,买下神木黄金地段5000平方米的爱丽莎购物广场,目前估值约在两亿人民币以上;2010年,龚爱爱以公司形式投资入股位于西安浐灞新区320亩"辰宫领汇河湾"地产;2011年,龚爱爱竞拍下神木县城一处黄金地段,计划开发打造"陕西第一女子会所"。
记者调查发现,龚爱爱以目前已经吊销的虚假身份"龚仙霞"为法定代表人,分别在北京、西安、神木三地注册过西安江东企业投资发展有限公司、北京中烁同恩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神木正和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神木爱丽莎购物广场有限公司。注册企业注册资金超过5000万元,有业内人士估计投资总额远在10亿元以上。
普通人在墙外往"资本围城"里冲,而有钱的煤老板们投资的方式显得更单一。他们多数选择去西安、北京等大城市买房子。他们成为西安楼市最大方的买主,常常一个楼盘过半都被陕北人买走,一些神木的煤老板甚至买楼都以栋计。买房的户口限制并不对他们形成困扰,很多人拥有多个身份,最近神木县政府宣布将集中清理官商中的多户口问题。
神木当地多名知情人士说,此次龚爱爱的"成名",和2012年下半年开始崩盘的"张孝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有关。
资金链断裂后被"下线"举报
"张孝昌的融资规模超过40亿元,涉及的人数也一时难以统计。"知情人士说,由于层层委托,张案涉及的人数可能过万人。神木县神木镇政府2012年12月31日下发的《张孝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涉案人员稳控实施方案》显示,仅在神木镇一地,张案的直接涉案人员就达到221户417人。
多名被卷入张孝昌集资案的人士透露,龚爱爱曾经手给张孝昌贷款1.2亿。
张孝昌原来是县城里金银珠宝店的工匠,2008年,他注册成立了新世纪黄金珠宝城(个体户),注册资本为50万元。此后,他在县城一连开了四间店铺,成为县城"珠宝龙头"。
李新说,从2010年张孝昌开始涉足民间融资,他很快吸纳了上亿元的资金。他利用手里的资金购买了一吨黄金,存在当地工商银行中,并以此为抵押获得了4亿元的贷款。作为一个操盘手,张孝昌改变了县城的融资生态,他在吸纳资金方面没有门槛,每个人都可以拿着钱"入股"。张从普通人手中以每月3分的利息吸纳贷款,再以5分左右的利息放贷给需要资金周转的煤老板,从中赚取差价。进出两边都采用"利滚利"的方式。
2012年初,煤炭市场火爆不再,煤炭价格回落到每吨三百多元,秦皇岛港煤炭积压成灾。离神木不远的"煤城"鄂尔多斯高利贷崩盘,大批淘金者血本无归。这一风潮很快蔓延到了神木,神木县城的"操盘手"刘国林、王凤义等人先后"跑路",大量小额贷款公司开始关门。
但张孝昌的融资规模反而逆势上涨。神木县城的大户是张孝昌主要的资金来源,其中五家占到了近10亿元。张孝昌通过融资,又购得2.3吨黄金和近150吨白银,并以这些为抵押获得了贷款。更多的"操盘手"也将赌注压在张孝昌的身上。龚爱爱等神木县城有名的"掮客"也加入进来。
2012年12月1日,张孝昌因崩盘跑路。借贷1.2亿元给张孝昌的龚爱爱,曾在2012年10月自杀未遂,原因也是资金链断裂。知情人说,因为借贷无法追回,愤懑的"下线"们选择了举报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