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文故居 湖南凤凰古城沈从文故居
沈从文是我国近代著名文学家、历史学家和文物考古专家。他的一生著述丰富,影响深远,是从湘西偏僻地区走出一位乡土气息浓厚的传奇人物。
4月5日上午,我们在凤凰古城参观过熊希龄故居,再去寻访沈从文故居。经店铺营业员的指点,终于在中营街找到了沈从文故居。那是一幢湘西民居风格的建筑,二进平房,头进为三间青砖瓦房,中间一间装有通间板门,门楣挂着一块“沈 从文故居”横匾,大门两侧各立有一块石碑,一块碑上刻着“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沈从文故居”,另一块碑上刻的是《沈从文故居简介》:沈从文是我国著名文学家、历史学家,故居位于凤凰古城中营街24号,房屋建于清同治五年﹙1866年﹚,沈从文在此度过了他的少年时代。
故居为一幢四合院式的平房建筑,占地面积411平方米,平面布局为二进。室内装饰十分考究,是南方宅院的代表建筑。
走进大门,屏风上挂着一块木板,黑色木板上用金粉写着一篇《沈从文先生简介》:沈从文﹙1902—1988﹚,原名沈岳焕,乳名茂林,字崇文,湖南凤凰人。祖母刘氏是苗族,母亲黄素英是土家族,祖父沈宏富是汉族,沈从文的身上流淌着湘西多个民族的血液。
沈从文4岁识字,6岁上私塾,15岁时参加土著部队,行迹遍及沅水流域,20岁时﹙1922年﹚离开湘西闯入北京,一面学习, 一面开始文学创作。1925年在北京香山慈幼院图书馆当办事员,以后辗转于青岛、上海、武汉、北京、昆明等地从事文学创作或执教于多所大学。
1933年9月9日与张兆和女士结婚。一生著有900多万字的文学作品,《边城》《湘行散记》《从文自传》是他的代表作品。
他的大部分文学作品以湘西苗族的生活为蓝本,被誉为“乡土文学之父”。沈从文曾两度参选诺贝尔文学奖,被称为我国上个世纪离诺贝尔文学奖最近的一位文学家。沈从文晚年从事历史文物研究,发表过多篇文物专著,他以十多年心血写成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填补了我国文化史上的一页空白。沈从文先生从边城走向了世界,为祖国为民族争得了荣誉。沈从文先生1988年5月10日在北京病逝,享年86岁。
木制屏风上还挂着几幅题词,其中一幅是我国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于1991年10月2日参观沈从文故居时题写的一首短诗:
旧雨写边城,风行几十春。湘西今非昔,可以慰故人。
另一幅是我国著名科学家钱伟长先生1992年6月21日题写的“人生朝露,文学千秋”;另一幅是湘西自治州文联在沈从文故居开馆时题赠的“乡土文学一代先师”赞词。门厅两侧的房间内挂着沈从文先生各个时期的照片和画像,展柜内陈列 有沈从文先生创作的部分文学作品。
走过头进门厅,后面是个庭院,院中放着一口大缸,缸内装满了水,估计是消防所用。后进是三间阁楼,中间一间是带窗木格门,两侧为砖砌窗台,上部安装花格木窗,制作十分精致。庭院两侧各建有二椽厢房,东面为书房,西面为厨房。
走进正房,中间一间是客堂,两边各置一对带扶手的硬木靠椅,靠椅中间放着茶几,典型的清式布置。墙面上挂着几幅沈从文晚年的书法作品。客堂正中放一张圆桌,桌面上铺着蓝花桌布,桌上有一只玻璃柜,柜内是一尊沈从文先生的汉白玉胸像。
屏风上挂着一张沈从文的速写头像,两侧各挂有一幅草书长卷,落款张充 和,其中一卷内容是:凤凰古城是最美丽的城,乃沈从文的黄土地,更是全中国近代化。我家姐夫最雅致的坟地可算是城中最好的风景,可以传之不朽。
我有幸得瞻仰古城是我一生之幸事也!一九九一年十月廿六日,平梁张充和敬书。 看到张充和的名字,不禁想起了“合肥四姐妹”,那可是民国初年生活在苏州的大家闺秀。
她们的曾祖父是李鸿章手下的淮军将领张树生,担任过江苏巡抚、两广总督;她们的父亲是著名教育家张冀牖。辛亥革命后,22岁的张冀牖带着家人逃出北京进入上海租界,1918年寓居苏州,1921年出资创办私立乐益女中,1925年又创办平林中学。
张冀牖与夫人陆英生有六子四女,尤其是他们的四个女儿,从小都受过良好教育,长大后又进入新式学堂,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文体外语个个拔萃,被誉为民国才女。张家不仅有四位才貌双全的女儿,更有四位学识出众的女婿,大女儿张元和嫁著名昆曲演员顾传玠;二女儿张允和嫁常州籍语言学家、清华教授周有光﹙周有光今年109岁,健在,每天仍坚持读书看报﹚;三女儿张兆和经北大校长胡适撮合,与著名文学家沈从文结为连理;四女儿张充和从小得名师指点有深厚 的词赋功底,抗战时期在重庆与章士钊诗词唱和。
又得沈尹默书法真传,一手草书尤其洒脱。章士钊爱才,赠诗张充和,将她比作汉代蔡文姬。著名戏剧家焦隐菊则称她为当代李清照。1947年张充和在北大教昆曲,寄寓在三姐兆和家,沈从文介绍她与北大德籍教师傅汉思相识,1948年11月结婚,次年移居美国。“文革”之后回到故乡,四姐妹得以重新团聚。
客堂旁边一间房是沈从文父母的卧室,室内放着几件旧式家具,墙上挂着沈从文父母亲的照片,以及1919年母亲与四个子女的合影。沈从文在他的《从文自传· 我的家庭》一节写道:咸同之季,中国近代史极可注意之一页,曾、左、胡、彭所领带的湘军部队中,筸军﹙凤凰古称筸镇﹚有个相当的位置。
统率筸军转战各处的是一群青年将校,原多卖马草为生,最著名的为田兴恕。当时同伴数人,年在20左右,同时得到满清提督衔的共有四位,其中有一沈洪富,便是我的祖父。
这青年军官22岁左右时,便曾作过一度云南昭通镇守使。同治二年,26岁又作过贵州总督,……祖父本无子息,我婆﹙祖母﹚为住乡下的叔祖父沈洪芳娶了个青年苗族姑娘生了两个儿子,把老二过房作儿子。
照当地习惯,和苗人所生儿女无社会地位,不能参预文武科举,因此这个苗女人被远远嫁去,乡下虽埋了个坟,却是假的。我照血统说,有一部分应属于苗族。……父亲生下两岁以后过房进到城里时,祖母所期望的事,是家中再来一个将军。
……爸爸十岁左右时,家中就为他请了个武术教师同老塾师,学习作将军所不可少的技术与学识。但爸爸还不曾成名以前,我的祖母却死去了。那时正是庚子联军入京的第三年。当庚子年大沽失守,镇守大沽的罗提督自尽殉职时,我的爸爸便正在那里作他身边一员裨将。
……战事既已不可收拾,北京失陷后,爸爸回到了家乡。第三年祖母死去,祖母死时我刚活到这世界上四个月。那时我头上已经有两个姐姐,一个哥哥。……我的兄弟姊妹共九个,我排行第四,除去幼年殇去的姊妹,现在生存的还有五个,计兄弟姊妹各一,我排在第三。
我的母亲姓黄﹙土家族﹚,年纪极小时就随同我一个舅父在军营中生活,所见事情很多,所读的书也似乎较爸爸读的稍多。
外祖父黄河清是本地最早的贡生,守文庙作书院山长,也可说是当地惟一读书人。所以我母亲极小就认字读书,懂医方,会照相。舅父是个有新头脑的人物,本县第一个照相馆是那舅父办的,第一个邮政局也是舅父办的。
我等兄弟姊妹的初步教育,便全是这个瘦小、机警、富于胆气与常识的母亲担负的。我的教育得于母亲的不少,她告我认字,告我认识药名,告我思考和决断——做男子极不可少的思考以后的决断。我的 气度得于父亲影响的较少,得于妈妈的似较多。
客堂另一侧的房间是沈从文少年时的卧室。室内放着一张书桌和一张梓木做的太师椅。有介绍说,梓木太师椅与书桌相配,1967年8月“文革”中损坏,1982 年修复,1990年1月由北京运回故乡。可见,那是沈从文先生用过的旧物,见证了沈先生伏案书写的创作过程。
墙上挂着沈从文在国外讲学时的照片,其中一张是1981年2月在美国旧金山州立大学讲学时照的,一张是他在美国哈佛大学讲学时照的。床头放着一架老式留声机和几张唱片。有介绍说,沈从文在写作时喜欢一边 写作,一边听音乐。这时沈从文先生用过的留声机。
展柜里除了陈列不少沈从文创作出版的文学作品外,还有一本图文并茂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有介绍说,沈从文先生耗费半生心血,经历磨难,整理好的关于中国古代服饰研究文稿曾在“文革”期间遭到冲击,被定为黑书毒草,他惨淡经营起来的藏书和资料全部损失,本人也遭到迫害。
1969年底,这位身患高血压、心脏病的70岁老人被迫下放到湖北咸宁,养猪种菜。但他并未灰心丧气,凭着惊人的毅力和超强记忆力,在手边没有任何参考资料和笔记的情况下,硬是将满脑子的丝、漆、铜、玉等花花朵朵、坛坛罐罐,反复回忆温习,把图稿中的遗漏和多余处,一一用签条记下来,写成此书。
在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一书的旁边还放着沈从文的另一本专著《龙凤艺术》,有 介绍说,沈从文经历了1949年的精神危机﹙1948年受到左翼文化界的猛烈批判﹚后,他的人事档案从北京大学转到了北平历史博物馆,基本上停止了文学创作,改行从事中国物质文化史的研究,直至1988年因病去世。
《龙凤艺术》收入沈从文有关文物研究的论文38篇。本书是发表在各种报刊上的讨论中国各种传统工艺和历史、文物等考据文章的集结。作者研究文史结合文物方法入手,文笔独特,常有精辟的见解,对工艺创作者常提出语重心长的建议,弥路珍贵。
墙上挂着一幅正楷书法作品。走近细看,原来是沈从文的孙女沈红亲笔写的一 篇纪念爷爷的文章《湿湿的思念》。粗粗读来,恰也文笔委婉,情真意切,用词精准,清新动人。该文叙述沈从文先生生于苗乡,热爱苗乡,关心苗乡,及孜孜不倦的创作生涯,其思想品德对于儿孙们的深刻影响。
书房墙上挂着沈从文墓地的照片,有介绍说,1988年5月沈从文病逝后,1991年骨灰安葬到故乡凤凰的听涛山上。一块布满彩色花纹的石碑上刻着沈从文对世人的告白:照我思索,能理解“我”;照我思索,能认识“人”。旁边立着一块石 碑,上面刻着当代著名画家黄永玉为表叔题写的碑文:一个士兵要不战死沙场,便是回到故乡。读着这两块碑文,似乎通俗易懂,再读一遍却觉得非常深刻,寓意 无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