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皓峰卧虎藏龙 从《卧虎藏龙》到《青冥宝剑》
去看《卧虎藏龙:青冥宝剑》之前,忍不住翻了下前作剧本,或许是为了巩固记忆,准备随时在影院里鸳梦重温?
十余年来,《卧虎藏龙》 还是《卧虎藏龙》,也不像《一代宗师》,时有不同版本出炉,还可以让影迷对比赏玩。也是因此,看《卧虎藏龙》剧本时,稍微眼生点的字,自会蹦出来。成片对于玉娇龙问题少女形象的前期刻画,节省了笔墨,现在来看,并无多少缺失。
删的有:玉娇龙与父母乘马车回京,玉夫人说:“就要嫁人的人了,少抛头露面的。”玉娇龙反驳:“看看怎么了,嫁了人,眼睛还不是要看东西。”倒让人想起《一代宗师》的另一幕:宫宝森带宫二去金楼,宫二纳闷,“您带着亲闺女逛堂子,这什么说法?”宫宝森答:“这天底下的事,你不看它就没了?看看无妨。”
看看怎么了?看看无妨!两种女儿相,一个初生牛犊,一个少年老成,由章子怡隔了十多年来分饰,有如天意照应。
《青冥宝剑》也是隔了十多年。紫禁城黄昏日落,贝勒府灯火还在,俞秀莲开篇就说:繁华依旧,物是人非。有一种对景悼故人的意味。当前作旋律不时隐隐响起时,或许还真不能把它当狗尾续貂之作来看——其制作不可谓不精良,也有别于华语武侠大片炫技逞能好大喜功的常见病。不忘出身,时时向前作致敬,尽量保持一种体面,至少杨紫琼做到了。
雪瓶之于玉娇龙,魏方之于罗小虎,几乎依样画葫芦。还有孟思昭与李慕白的对照,曾经一个死人一个活人,让俞秀莲扛了半生枷锁;到了《青冥宝剑》,死人活人位置对调,又让俞秀莲一度慌了神。还好李慕白死了,放下愧疚,她又可以和原配在一起。这是该片最轻薄之处。
《青冥宝剑》就像香菱学林黛玉写诗,是美国编剧粉丝的一次临摹。只是,这边厢是“江湖藏龙卧虎,人心何尝不是”,是人性心理悲剧;那边厢是“剑无正邪,人有善恶”,是干脆的江湖夺宝传奇。孰高孰下,不难判断。难得袁和平为武侠电影又贡献了冰河大战这样的新奇观,但功夫也就止于功夫。
临到最后,这也不能算是一种巧合了:武当派一直在出女叛徒,前有碧眼狐狸,后有寒梅……还嫌寒梅不够坏,再设置了一个九幽女,其毒辣凶悍,简直是照着碧眼狐狸来的。演员原丽淇是郑佩佩的女儿,戏里戏外还可以如此传承衣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