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小刀淘旧货 《淘旧货》:把那旧的给创造出来

《淘旧货》:把那旧的给创造出来 多面手乔小刀又行动了,这位设计师、民谣歌手、主持司仪、livehouse老板最新的作品是一部名叫《淘旧货》纪录片。该片从筹备到拍摄到剪辑完成,只用了17天时间,成本不到3000元,而制作团队更是精简到只有两个人(导演、主角乔小刀和拍摄、剪辑王小兔),却让每一个看过的观众咋舌不已:普通观众感叹于片子所展现的生活的别开生面,有趣有益,而一些业界行家在提出专业置疑的同时,却不能抹煞其积极的意义。

乔小刀谈起最初的拍摄动机时开玩笑地说,由于朋友们都知道他是一个有十余年经验的淘旧专家,所以总在买东西时向他求助,哪里有货、哪里货便宜、货品鉴定等等,搞得自己巨累无比,所以想拍个片子,把经验技巧全告诉他们。

——从片子来看,这个目的仅仅达到了一小半,因为太多的宝贵经验塞不进去,片子最初剪辑的版本是90分钟,后来生生剪掉了50分钟。——但它对于大多数从不淘旧货的朋友还是具有相当的参考价值。

但《淘旧货》仅仅是一个淘旧指南吗?显然不是。如果我们忠于自己,那我们应承认片子里有一些细节在不经意间敲打了我们:鞋模、博浪鼓、马蹄、脚踏式缝纫机,他们是如此遥远;压铁机、旧书店、电焊、切割机,他们是如此沉重;小偷、拾荒的、乞丐,他们又是如此边缘……乔小刀带我们进入一个他长年穿梭而我们早已遗忘的世界,他的态度、行为、他与他们之间的关系,让我们看到在那些陈旧与破烂的东西后面,更多是一种不同的世界观和生活方式。

万物有灵。在逝世久远的朝代里,我们曾拥有一个万物有灵的世界,曾有过胸怀敬畏的心,但工业革命以来,人与自然,人与器物的关系变了,变成了一种主仆关系,人类放纵着驾驭一切的狂妄,断裂了人与自然与器物的对话,这种夜郎自大的世界观无不在鼓舞着人类的恶。

乔小刀不这么想,但他对人们的麻木没有任何指摘,他只是按自己的内心行事,长年来他与那些被世界抛弃的旧货、垃圾保持着亲近,他把他们买回来,捡回来,认真擦洗,归整,摆放设计,让他们重新焕发生命的光彩,他守护着他们被阉割得奄奄一息的灵性,让他们重新蓬勃有力。

所以,当乔小刀说出这样的话时,也带着一种天然的灵性之光:“我们每次把脏家具带回来,用抹布把它给擦干净,就仿佛在家具对话,这种状态特别快乐,你会觉得他特别开心,特别高兴仿佛给他洗了个澡,本来他就是一个健康的好孩子,只是被岁月的一层层的灰尘把精华蒙住了,我仿佛在收养孤儿,尽管我不可能永久收藏他,至少在跟着我这个阶段这个物品是快乐的。

”理解了这种把物品当成独立生命的尊重,这种人与器物之间的关怀,当片子出现宋师傅压铁的慢镜与煽情的背景音乐时,我们才会不觉得突兀,不然,这段就真的好像与主题无关。

守护独美。每一个时代的逝去,就意味着一种风格的美的消失。片子中展示了一节雕花木窗的制作工艺,那些方法好像在揭示着现代人的粗鄙与虚伪,雕花艺人们灭绝了,只剩下电刻刀与电刨在工作,精巧奇特的接榫技术消失了,射钉枪包办了木头之间的衔接,而这样做出来的“古典家具”,大义凛然地在市场上吸引着对古典美依然追慕的人们,这一切多么可悲。

乔小刀十年前开始在潘家园转悠,在那里,他学到了不少识别明清家具的技巧,没事时,他就开车到北京各大旧货市场淘宝。

有些美是无法复制的,即使你可以完全复制一件赝品,但你无法让时光倒流,把真品身上的时光给复制下来。乔小刀是怀旧的,这种怀旧与多愁善感无关,只是一种对独美的热爱,对传统的致敬。

所以走进他的微薄之盐,看到一台双卡录音机,里边还有一张周华健《风雨无阻》的磁带,再也正常不过。“把有历史感的东西有机结合,就是艺术品。”,乔小刀如是说。 学习生活。中国每一个县级以上的城市,街头都有同一种风景,那就是办证喷漆广告,它们在提醒着一个耻辱的事实:这依然是一个靠学历、身份来评价一个人的社会。

当做人最重要的品质:诚信、勤劳、孝廉……成为可以忽略的东西,这样一个价值体系还可靠吗?乔小刀有自己的标准,他始终提倡向普通人学习,向生活本身学习,甚至,向一切旧货和垃圾学习。

所以乔小刀可以称呼自己为乔帮主,所以乔小刀当别人问他师承时会说:小偷、拾荒的、乞丐(学习小偷的眼睛寻找需要的素材;学习收垃圾的人的分类术、归类术、整理术;学习乞丐编故事,最后卖掉故事的能力)。

无论是在《淘旧货》中,还是在大学或企业的讲堂,乔小刀从来无拘无束,本色坦然,这与他的平等意识和学习心态是分不开的。认识自己,不去攀比;融入生活,置换身份;体验生活比看书强;每个年长者,内心都有故事……类似的话语在他嘴中比比皆是,他们无不是回归到两个字:朴素。

向只要向生活弯腰,就能捡拾风景。——这话在说一种生活方式与草根艺术,也是在说人的自处与社会关系,这是《淘旧货》给我们的双重启示。

当然,《淘旧货》还与低能耗、环保、科学发展观息息相关,但物质的阳亢来自精神的阴虚,生活方式的改变,首先来自世界观的改变,靠约束与提醒是远远不够的。

这是也是本文侧重于阐发的原因。《淘旧货》从侧面提示了这种内驱的必要,也展示了由此建立的一种更健康更美的生活。人类已将清水里来的世界糟蹋成混水里去,现在该将混水里来的世界净化至清水里去了。

最后,标题来自愈心樵的诗,这位我尊敬的诗歌兄长最擅长的事情就是一笔道出世界的秘密,面对迷失于日新月异的人群,他曾写下《谁能把那旧的给创造出来》:不怀旧的人是坏人/当后现代主义的叫卖声响成一片/新生事物层出不穷/而谁能把那旧的给创造出来——而《淘旧货》与乔小刀,显然就是要把那旧的给创造出来。

PS:一个39分钟的短片难免容量有限,各人感受度自然有所差异,未说尽的,敬请关注乔小刀10月份推出的新书《好的生活没那么贵》。(文/碎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