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媛阮玲玉 超越文本的阮玲玉 是焦媛的成功还是《阮玲玉》的失败?

2017-0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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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日前观摩了香港焦媛实验剧团演出的<阮玲玉>,最大的感受便是文本中人物塑造的空洞与苍白是演员的卖力表演所无法掩饰的.该剧采用北京人艺1994年的演出本,人物设置与

日前观摩了香港焦媛实验剧团演出的《阮玲玉》,最大的感受便是文本中人物塑造的空洞与苍白是演员的卖力表演所无法掩饰的。该剧采用北京人艺1994年的演出本,人物设置与台词部分基本尊重原作,仅在舞台提示部分因舞美设计不同而略作调整。

《阮玲玉》海报

《阮玲玉》一剧从串场人物穆大师(穆天培)、红孩儿(小玉)的视角切入,选取“被逼离府”、“投考艺员”、“初识唐文山”等阮玲玉短暂一生中的重要事件连缀而成。这一戏剧结构方式被形象地称为“冰糖葫芦式”,多被传记话剧、影视剧改编话剧所采用。

“冰糖葫芦式”话剧的编剧难点在于,如何找到明确的“最高任务”和“贯穿动作”来串起散碎的情节段落,使整部话剧有较强的统一性。

焦媛饰演的阮玲玉

“最高任务”是斯坦尼斯拉夫斯基表演体系的核心内容之一。斯氏认为,“剧场艺术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在舞台上传达出作家的思想、情感,他的理想、痛苦和喜悦,我们将这个吸引着一切的任务,激发演员——角色的心理生活动力和自我感觉诸元素的创作意向的基本的、上要的、无所不包的目标称作作家作品的最高任务。演员心理、生活动力奔向最高任务的积极的、内在的意向,称为演员的贯串动作。”

最高任务要靠贯穿动作作为导向。演员需要能激起创作天性、激起创作者想象和自我感觉诸元素、激起演员本人心理生活动力的最高任务。而最高任务的来源,一是剧作家藏在剧作中的“意蕴”,二是导演在和演员的共同工作中整理、挖掘出来的。

《阮玲玉》剧照

剧中,阮玲玉说服母亲要去试镜的时候,她说自己想做一朵“铁性梅花”。这是阮玲玉对自己的期许,也可以视作角色塑造的形象的种子,这是非常可贵的。

如果编剧能够扣紧“铁性梅花”做文章,展示阮玲玉娇俏外表下那颗冰清玉洁的心,我想这个角色会更加可爱和令人信服。而且这一意象完全可以扩展为该剧的“最高任务” ——因为阮玲玉是一株铁性梅花,所以她的死是为了自证清白。

遗憾的是,编剧在第4场展示了这一意象后,似乎忘记了这朵“铁性梅花”,致使阮玲玉的人物形象变得模糊不清。剧中,我看到的是身着华服、手拿鳄鱼皮包的阮玲玉,她拜金、优柔寡断,通篇叫嚣着自己苦、自己累,却只停留在语言层面,缺乏事件推动。

《阮玲玉》剧照

另一方面,即便是再优秀的表演者,也无法从一个缺失了最高任务的剧本中寻找到表演的支点与情感的出口。焦媛塑造的阮玲玉在外形上是可信的,她风姿卓绝,婀娜多姿,却掩饰不了内心的怯懦与娇弱。

演外形,不难。毕竟焦媛和她的团队可以通过别的途径,比如小说、电影、人物传记等,深入认识这个角色,进而塑造角色。

但是,舞台上的总体呈现才是观众认识、相信角色的唯一途径。创作者对于观众的认知不应该有任何的预设立场(认为观众都熟知阮玲玉)。那么,焦媛塑造的这个超越剧本的“阮玲玉”也就没有办法使得观众信服,并且引起共鸣了。

剧中第16场阮玲玉服药自尽那场戏中,她端着杯子,大声地说“明天就要开庭,明天就要对一个强者中的强者、弱者中的弱者进行缺席审判……”剧本中的这一段是阮玲玉情感的顶点,她宣泄着自己的情绪,为自己短短25年的一生做结案陈词。

《阮玲玉》演员合影

舞台上,焦媛的演绎情感丰沛,声泪俱下。

舞台下,我却听得一头雾水。我甚至都没弄明白,阮玲玉为什么要选择这唯一的一条死路?她明明有一百条生路的。她可以隐姓埋名去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和辛劳了大半辈子的母亲平静度日;也可以跟随一直默默爱着她的穆先生远走高飞,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呢?

而这样一个超越了文本的阮玲玉,是焦媛的成功,还是《阮玲玉》的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