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家鑫的注射死刑现场

2017-0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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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6月7日,经市院领导特许,到死刑执行现场观看对两名死刑犯执行注射死刑.其中一名死囚是年轻的药家鑫,本市"10.23"肇事杀人案的凶犯.阴沉的天空见不到太阳,但气温略显闷热.审讯室没有空调,他穿囚衣,默默的在等待.没过一会他被叫去换了衣服.10分钟过后重新出现.先在看守所对死刑犯验明证身.他被押进审讯室,押送的中年管教高声道,一路走好!药家鑫回头默默的说了一句谢谢你!管教将铁门"砰"关上,生命开始最后一个小时的倒记时.他坐在审讯椅里,一边站一个同样高大英俊的法警.坐稳

6月7日,经市院领导特许,到死刑执行现场观看对两名死刑犯执行注射死刑。其中一名死囚是年轻的药家鑫,本市“10.23”肇事杀人案的凶犯。阴沉的天空见不到太阳,但气温略显闷热。审讯室没有空调,他穿囚衣,默默的在等待。

没过一会他被叫去换了衣服。10分钟过后重新出现。先在看守所对死刑犯验明证身。他被押进审讯室,押送的中年管教高声道,一路走好!药家鑫回头默默的说了一句谢谢你!管教将铁门“砰”关上,生命开始最后一个小时的倒记时。


他坐在审讯椅里,一边站一个同样高大英俊的法警。坐稳后他抬头环顾铁栅栏对面的执法者,看到我时眼光停顿,认出了我,点头微笑,脸颊显出大大浅浅的酒窝。
他穿一身深灰色崭新西服,一双白底黑帮新布鞋,与西服很不相称,对喽,上路的人要穿新布鞋,这是中国人的规矩。


指挥执行的审判长宣读最高人民法院死刑执行令,讯问有无遗言信札及骨灰由谁收取等,语气很平淡,不象是在说有关生命有关死亡的事,倒象是拉家常,也许是执行者故意用这样的气氛弱化死亡前的凝重肃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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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判长:昨天与亲属见面了吗?
药家鑫:见了,姐姐来的,这身衣服就是姐姐送来的。
审判长:骨灰谁**家鑫:如果可以的话,让家人收吧。
审判长: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药家鑫:遗体可以捐赠吗?
审判长:可以,办手续。
站在旁边的市中级法院领导递了根烟给药家鑫,法警立即掏出打火机点燃。


验明正身后,轮到我与他最后对话。仅隔一道铁栅栏,距离也就一米左右,面对面地注视一个即将离去的年轻的生命。他的眼神平静坦然,微笑着注视我。想给个微笑回应,可我一点笑不出来,心速加快,手心直冒汗,绝不是因为恐惧害怕,是因为对青春的惋惜,对鲜活生命即刻毁灭的痛惜。


“这是你要的结果,(归案后他要求尽快死刑),所以你很坦然。”他点点头:“对!”
“从昨晚到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抿了抿嘴,思考状,抬头:“一下子回答,不知怎么说。


“随便说。”他思考片刻:“还是不知道怎么说。进来这段时间,想了很多,这一生的很多事,我在里面一直写日记,把所有的都记在日记里了,昨天姐姐来给她了,你可以跟她联系,你可以看。


“如果事情可以从头再来的话,你会怎么去做?”
思考片刻:“说什么都无意了。给受害人家庭造成的伤痕是永远抹不去的疤,也许我的死不能让她活过来,可是现在除了我的死我还能给她以及她的家人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一个头脑清醒的年轻人,而从清醒的自由人到罪犯,很多时候仅仅一步之遥。时间不允许我与他长谈,虽然我多么想再挽留一刻那年轻的生命。
“最后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请帮我转告张妙的家人,对不起!”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

审判长将执行死刑的回执穿过铁栏递给他,站在他左边的法警接过来,折叠几下塞在他西服表袋里。他笑道:“这个我还需要保存吗?!”法警说:“当然要!”他笑出声来:“哈哈!对,到那边也是要通行证的!”他被押出审讯室,来到停车的室外空地,抬头眯眼仰望天空,深深地倒吸一口新鲜空气,那一刻,濒死者对生命的不舍和留恋昭然若是。

他与另一名死囚被押上车,有法警给他们各自点了支烟。我上了另一辆车,五、六辆车依次缓缓驶出看守所。


天空阴沉,下起小雨,一车人都不言语,默默地看着雨点唏唏簌簌打在车窗玻璃上,为生命最后送行,大家心情都不轻松。在车辆较多的地段,第一辆车拉了一会警报,过去后就停了。不一会,车队悄无声息地驶进执行现场。


行刑室一排三间,两名死囚被分别带进左右两边的行刑室,中间一间执行人员操作的地方。
药家鑫平静地躺倒在执行床上,眼神象临终前的病人一样安详。执行床一侧站立三名法警,他们表情平淡,没有鄙视和轻蔑。

他躺下去的那一刻,看到站立在正面玻璃幕墙外注视他的我,给了我最后一个微笑。
绷带带住他身体的各个主要部位,基本不能动弹。右手臂伸进床边玻璃墙上一圆孔,五分钟后,玻璃墙那边一名穿白大褂的女法医将针头扎入其静脉血管。

注射开始时,他握紧拳头的左手手指一个一个打开,是在数数,一、二、三、四、五,手指再一个一个收进,一、二、三、四、五,每到二的时候,他就朝前方我站立的方向竖出食指和中指,做一个“V”的手势,在他第三次出现这个手势的时候,突然停顿,瞬间手指无力地半摊开垂下,电脑显示屏上的脑电波停止了跳动,变成几条毫无生息的平行线……,注射全过程不超过两分钟。

整个过程很平静,穿白大褂的法医,穿藏青色制服的公检两家领导及执行人员都不说话,默默地做着,看着。
有工作人员把他从执行床上小心地抬到推车上,目送他被推进太平间后才慢慢走出大门,仰望天空,天色湛蓝,习习春风拂面,为一个生命有尊严地没有痛苦的离去深深地舒了口气,啊……!

尽管他是一名万劫不复的杀人犯。
回单位车上想起那个“V”手势,Victory,胜利!解脱!没有肉体的痛苦,保留人格尊严,平静坦然地离去,这一切之于他,难道不是最好的解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