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真个子 独家专访吴念真儿子:他只是一个父亲而已

吴定谦,台湾编剧,作家、导演吴念真之子。台湾大学戏剧系毕业,现做导演、演员。

凤凰湖南讯(采写/黄秋霞)吴念真的话剧作品《台北上午零时》,首次到长沙巡演。这部戏,曾在台湾引起不少情感共鸣,票房火爆。作为“台湾最会讲故事的文化大师”,吴念真在大陆的粉丝力量不容小觑,即便在话剧市场不景气的长沙,也呈现票房火热之态。而吴念真与儿子吴定谦父子档联手之作,也成了演出商一个宣传噱头。

作为吴念真的儿子,吴定谦在访问中自然会被多次询问与父亲间的事。不管哪家媒体采访,他都颇为真诚而无奈地说: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父亲而已。吴定谦称没做过其他人家的儿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做吴念真的儿子有什么不一样。

其实,抛开父亲的光环,吴定谦是一个很有抱负的青年。他身上的纯粹,在现在“星二代”中较为少见。这种纯粹不是盲目无知,而单纯追求自己想要的乐趣,情绪抒发管道顺畅,虽无父辈的含蓄,却也有着自身的洒脱与清明,这或许与父母从小给予的家庭氛围分不开。颇为好玩的是,在谈及为何与父亲从事相同工作,吴定谦说:如果不是都热爱这份工作,很多人都不想跟自己爸爸工作。

《台北上午零时》契合大陆人现在状态

凤凰湖南:此次来长沙,是话剧《台北上午零时》巡演。在这部戏当中,您除了是导演外,也在其中饰演一个角色。请站在您的角度上,介绍一下剧情?

吴定谦:这部戏的背景是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台北。那时台湾经济刚起飞,很多人从乡下到大城市找工作。这个故事讲铁工厂三个学徒阿荣、阿升、阿佳,都爱上对面面摊老板娘的养女,后来养女被工厂老板强暴,三个学徒的生活也就此改变了。

故事虽然听起来很平淡,但吴导(吴念真)的笔触非常细腻,善于刻画小人物,他笔下人物之间的对话,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总是让人觉得我是不是在某个时刻也有过同样的想法。这就是为什么即使这部戏的剧情比较普通,却能在台湾演了好几轮,又来大陆演出的原因。

凤凰湖南:这部戏到今年已经是演出的第几年了?

吴定谦:首演应该是在2005年或2006年,第一次在台湾以全闽南语的方式演出。那时我还没参与到这部戏当中,因为这部戏带有吴导(吴念真)年轻时的影子,我在看的时候就会想原来他年轻时这样啊,就会觉得很好笑,想着以后要会告诉我儿子,你爷爷初恋时候是这个样子的。

凤凰湖南:吴念真老师的《人间条件》系列共有六部话剧,为什么会选择《台北上午零时》到大陆巡演呢?

吴定谦:吴念真导演自己最想拿这部戏和大陆观众分享,他觉得这部戏里的很多东西是和大陆相通的。像戏里很多人集中到大城市工作,大陆现在也是这样一种情况,很多人离乡背井在外漂泊,戏中离乡的孤独感应该是很容易抓住大陆观众的心。

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吴导最喜欢这部作品,虽然他每部戏的风评都很好,但是身为创作者一定有一个自己特别钟情的,当然这些只是我的观察和想象而已。

《台北上午零时》剧照。这部剧中,吴定谦除了做执行导演,还在戏中饰演铁工厂学徒一角色,文笔好,重兄弟情,后做报社记者。这个角色据说有其父亲吴念真年轻时的影子。

父亲讲故事大多是即兴演讲

凤凰湖南:您父亲吴念真的在大陆粉丝很多,在您的心中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吴定谦:他对我来说就是一个父亲而已。他其实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不过有时候他的一些作品会成为我更加了解他的一个方法。他之前有一本散文集《这些人,那些事》,可能对其他的人来说只是一个作品,但我在去上海出差工作的时候,带过去慢慢翻,会发现里面很多故事,都是他没有和我说过的一些感受,开心的或者是悲伤的,又或者是我们一起共同经历事,他没有对我说的话。

凤凰湖南:你会介意媒体不停地问你与父亲之间的事吗?

吴定谦:因为我也没给别人当过父子,就以为我们就是很正常的父子而已。很多记者都会问我与父亲的问题,最后会觉得失望,好像也没问出什么特别的,可是这才是最真的部分。你想想你跟你爸爸,跟你母亲又会怎样呢。

可能就是我们是相同职业,又在工作上有交集,大家就会觉得很有趣。但最重要的是我们都很热爱自己工作,对自己工作很负责,所以一直为这个戏讨论,希望这个戏更好。这个可能是我们可以一起工作的最大原因,不然很多人都不想跟自己爸爸工作。

凤凰湖南:这次是您与您父亲这次是第一次合作吗?

吴定谦:我和他已经合作过很多次。我们俩个的工作习惯挺相近,沟通蛮好。他常说,要对得起买票进来的观众,只要有一点松懈,可能你呈现给观众的东西就不够好。所以他不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只能说对于工作他是很认真的。

凤凰湖南:但是你好像没你父亲那样会说故事。

吴定谦:他都是假的啦。每次他跟媒体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大多是即兴演讲,60%是真的,40%都是虚构,是根据他自己的观察。不过也要看是问什么。

我很讨厌别人突然跟我说:你讲过笑话来听听,因为我想不出来。如果你跟我聊天,很多东西我可以信手拈来,每个人的个性风格不一样。   

《台北上午零时》剧照。图为吴定谦饰演的角色阿生,帮朋友给自己暗恋女生送情书。(李晏 摄)

选择戏剧好玩比较重要

凤凰湖南:您当初你选择念戏剧系,曾说过这个行业可以跟很多人一起工作,可以安慰很多人。是这样吗?

吴定谦:那时纯粹地想学戏剧,觉得跟人接触是很好玩的一件事。当我后来拍戏剧、做导演、演员、外景,才慢慢发现原来这行可以认识很多人。跟不同的人用不同方式沟通,如何去理解一个人,培养自己与人沟通的技巧,这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凤凰湖南:如今您已入行这么久,与当初选择戏剧的出发点还一样吗?

吴定谦:对我自己来说很庆幸的是,我从没给自己设立过一个什么出发点,没告诉自己一定要成为伟大的导演或是有名的演员。

排练、创作那是我对自己的要求与追求,并不是外界强加于我的,我只和我自己做比较。即使现在我每天都在做着戏剧,重复着,我还是觉得很有趣、很挑战。我是一个生命中没有挑战就会感觉很无趣的一个人,给我困难就好了。没有目标不代表懒撒,我认为是活在当下,做好当下的每件事就可以了。

凤凰湖南:与父辈们那种剧情丰富的生活相比,您觉得到了自己这一代,生活的张力点在哪里?

吴定谦:我们这代物质丰沛,但精神上是比较受折磨的。我们每天都会拿着手机刷,怕自己的资讯跟不上。如何让自己冷静下了,是我们现代人每一个人都需要面对的一个课题。这个课题,并不比上一代肉体上的折磨要简单。

凤凰湖南:您自己是怎样面对焦躁这个时代病?

吴定谦:焦躁永远都在,主要看你怎么去看待它。现在我最主要的焦虑还是在工作跟创作上,不过相比前几年好很多了。

凤凰湖南:几年前,您是什么样的状态?

吴定谦:在我30岁之前,被控制的太死了,我没有开玩笑,真的被控制太死了。像女孩子30岁还不结婚,会被爸妈有多担心。但过30岁不结婚会怎么样,会死吗?不会的。我真的觉得我们都被这种控制吓坏了。

大家都觉得30岁应该要怎么样。既然那是一个坎,至少应该静下心来想一下我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这是整理自己,和与自己沟通的一个机会。每个人的问题都是不一样的。

凤凰湖南:过完了30岁所谓的坎,会发现其实也还好。

吴定谦:对啊,的确是应该有一个去旅行或者是放松的机会,让自己跳出这个现有框架,让自己跳出去换一个角度去看看自己现在生活的空间,我觉得有这么个转换角度的机会也是挺好的。

凤凰湖南:您现在的状态还是蛮自享其乐。

吴定谦:如果不开心的话,做这个干嘛,又赚不了什么钱,为什么要做这个?当然是喜欢这个,好玩比较重要。至少我明天早上醒来后,还会跟自己说“我能来演这个话剧是很开心的”,而不用去想“我为什么要做这个”我觉得那样的人生无趣。早上醒来想的第一个念头不一样,那就差很多吧。

凤凰湖南:您的人生现阶段还有什么其他的责任要负?

吴定谦:顺其自然,等有了再说。对于父母那边,还是会去关心、担心他们的身体状况。你需要自己去找那个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