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德生图片 《早年戴德生》片段(译文)
除此之外,料理医院的日常事务也让他感到吃不消。本地教会已经吸纳了十六名信徒,另外还有一打甚至更多的人正在等待接受洗礼。周围村子里的工作大约已经开始——但除非得到监督指导,本地基督徒无法独立承担那些工作。
资金则不成问题,因为上帝对他们的请求一向十分慷慨……他和琼斯先生耗尽了心血,克服了很大困难才完成了当前的职责。如果上述所有元素中有任何一样缺失的话,他们可能就不会得出那么明确的结论;但所有因素叠加在一起,使他们得出了唯一一个结论:他们需要帮助,需要那些同样愿意追随自己使命的传教士同行的帮助。
他们把自己的请求传达到了家乡,最初响应他们号召前去中国的一共有五名传教士,其中两人现在还在以内地会高级成员的身份在中国工作。
[注1]{原书注:五人中的第一个是J. J. Meadows主教,奉献于中国的传教事业半个世纪之后,他依旧在距宁波不到一百英里的一处地方工作。那个小团队的第五个成员是J. W. Stevenson主教,迄今为止已经担任中国内地会的副主任达二十多年。
}当时,在戴德生(Hudson Taylor)的脑子里,并没有任何想要当内地会领导人的念头——一点这样的想法都没有,他当时只想着要探索各种方式应对日益增长的工作需求。
在二月份,他这么写道:“整个上午,我都在往邻近一个村里的一幢房子运送长凳和书桌。我们租下了那幢房子,准备把它当作学校。我们也已经雇佣了徐女士(Mrs. Tsiu)和她的儿子(老师),在当地的男女孩子中开展工作……我相信,他们家能为当地带来积极的影响,并成为我们传播福音的一个中心。”
随后,想到他关于再派五个传教士来中国的建立被采纳后,可以做些什么事情,他继续写道:“我真的希望我的父亲能采纳这个想法……这儿的人们正在死去,而上帝又是如此祝福我们的工作。但我们已经疲惫不堪了,必须得到帮助……同情一下可怜的中国吧!你已经奉献了你的儿子,现在也请奉献出你的影响力吧。”
但一个个月过去了,家里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在他的愿望里,当然有(对中国的)同情,但对于未来可能到来的帮手,没有只言片语的鼓励。
抱着对一个简短假期的期待,春天到来后,戴德生关闭了药房,带着妻儿一起去了邻近的山里。他们离开了十天,似乎他从这个假期中获益不少。但回来后,医院工作的重担很快把他压垮了。于是,他第一次写信告知父母自己危险的健康状况——他有理由怀疑自己得了肺结核。{原书注: 一封写于3月25日的信。}
他总结道,“面对如此困境,确信是上帝引领我们走到了如今所处的位置,是一种慰藉。工作资金的提供,以及上帝加诸其上的祝福,更让我确信了上帝的美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我的岗位,我也相信上帝的恩典会一直引领我前行。我不会提前离开,也不会违背上帝的意志逾期停留。”
“我很想见到你们所有人……但愿我永远、永远不会被允许离开传播福音的事业,或者放弃手上的工作——因为正是上帝召唤我去承担这样一个荣耀的、从某些程度上说又很困难的工作。”
然而,在写这封信的时刻,戴德生并不期盼会有什么好运。当时,在他的祖国,是一个充斥美好祝福的时代,基督教的复兴浪潮将很多人推进了上帝的怀抱。这种复兴的结果之一,就是人们对传教工作的祈福与同情在稳步上升。
“一个善良的朋友获得了升职,”在三月底收到的一封信上,Pearse先生写道,“他给琼斯兄弟和你各汇了一百英镑……复兴浪潮已经抵达伦敦,数百人成了信徒——听到这些消息,你会很高兴的。”
仅仅两周后,他收到了一封来自Berger女士的手写信函,随信附了一张五十英镑的支票。
“我的丈夫很焦虑,”除了一些激励的言辞,她还这么说道,“医院必须维持下去。看来它是给当地人带去祝福的一个重要方式。至于其它那些已经开张的(学校),他希望你能够对它们的运作有所跟进。”
“确定无疑的是,现在我们需要拿出特别的行动。人们开始觉醒。你无疑看到了《复兴报》和其它报纸。在伦敦和英格兰的其它很多地方,召开了很多激动人心的会议。应印度基督徒的邀请,整整这一周(一月的第二周),人们都在进行祈祷,祈求圣灵在教堂中、在世界各地创造更多奇迹。”
“在这之前,在这个地球上,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哦,这会产生多么灿烂的结果啊!在身处这些奇迹中这么长时间之后,我感到麻木、毫无生命力。但这不仅是我个人的荣幸。一个人必须学会单独与上帝沟通,不要将他的力量限制在某个时间段内或某个地方。请求,并去实现,是他的方式。相信我,祝福永远属于我们。”
而他的家乡,已经具备(酝酿基督教复兴)的土壤,只要有一颗小小的种子掉进这土壤里,就会生根发芽、茁壮成长——因为当时的时机是如此的恰当。上帝授意戴德生用自己的人生经历——过去、现在,以及将来——来培育那颗小小的种子。他必须马上被带回家。于是他的健康状况不断恶化,直到他必须返回英格兰——很明显这也是他拯救自己生命的唯一希望。
“我渴望知道怎样我才能最好地服务中国,”在五月的早期,他写道,“如果我病得太严重,不能在这里工作,而回家后我如果能恢复健康——哪怕只是一段时间的健康——或者我能够在家乡鼓励其他人接手我不能继续的工作,我认为就值得一试。”
但是到六月,在信件中,他转变了语气:“我相信,如果这是出于上帝的意志,”他这样写给自己的父母,“我可以不遗余力地服务中国。如果不是,现在的一切也都挺好的。我很高兴能够追随基督。我从未像现在一样感受到他的珍贵——一个救世主,一个爱者,一个朋友!有时候我担心无法活着见到你们了;我希望自己可以以更大的热情、更长久地服务中国。总之,上帝需要了解这一切,他也了解这一切……上帝会把安排妥当每件事。”
“不要认为我自私。如果我的死亡会对你们以及我那亲爱的、如此亲爱的妻子造成悲痛,我会感到非常伤心。我愿意为你们而活下去。但基督是如此美好,如此珍贵!所有其它事物与他相比,都显得微不足道。”
但还是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即使不会带来更多其它好处——回家一趟会延长他的生命。带着极大的不情愿,戴德生一家关闭了医院,在六月底出发前往上海。但他们并没有独自前往。除了最近收到的各种礼物之外,戴德生还有正当的理由接受一个年轻画家王来俊(Wang Lae-djun)在旅途中向他们提供的服务,后者认为他所热爱的传教士一家不适合单独出行。
在那个年代,中国和英格兰之间的距离显得如此巨大,而来俊愿意离开住在他父亲家中的妻儿,陪同那些人(他觉得欠了他们很多人情)去地球的另一端。
而他们——如果没有来俊在身边,他们就不可能熬得过那段旅程。他的存在,帮助他们与被甩在身后的过去建立了宝贵的联系,也能激励他们对在英格兰吸纳传教士同行继续保有希望——来俊可以他们教他们中文。
在上海,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在登船回家之前,他们有两周时间可以利用——对此他们十分感恩。他们能够成行也是运气使然:他们赶上了前往伦敦的“禧年”号(Jubilee),——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唯一可以搭乘的轮船。
“船长带着自己的妻子,”戴德生写道,“他看起来很有绅士风度,但是没有信教。他易怒,而我担心这会不时让我们处于困境。但我们视上帝为我们的居所……我们将征服(南)中国海,但也许会遭遇台风。但大风和海浪毕竟也遵循上帝的意志,并且
……最糟糕的可能会出现
但(它会)缩短行程,加速送我们回家。”
上帝的一个巨大恩典使他们的福杯满溢。在自己的家庭圈子中,还有一个他非常热爱的姐姐尚未将自己交给上帝。过去那些年来,尽管身隔两地,他每天都会以她的名义向上帝哭求。他给她写了很多信,恳求她决定自己灵魂的归属,但就他所知,她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然后,在他们起航回国的前一天,他收到了一封给他带来了喜讯的信。他的祈祷应验了!他们一家终于团结在了一起,成为一个属于上帝的不可分割的家庭。
弟弟没能在夜晚之前给她回信,但是他在第二天凌晨三点起床,拖着病弱的身躯用铅笔给她写了几行字——数年来在中国写的最后一封信。
“考虑到我的病情,”他写道,“以及我死去的可能性,我心中一直存在一种负担,但感谢上帝(这个负担)已经被消除了。我双倍可亲的姐姐,只要全心全意地信奉上帝,你就会得到完全的喜悦。”
在那个夏日早晨的黎明时分——当长江的棕色水体被他们抛在身后,这几个旅人的心已经和上帝紧紧连在了一起!怀着充分的感恩,他们回顾过去多年上帝在中国的“仁慈与怜悯”;同样怀着无比的信心,他们展望会在将来用各种以前未尝试过的方法,继续在中国传播上帝的“仁慈与怜悯”。
上帝不会教我们相信他的名字,
但会引领我们,让我们承受羞耻;
过去每一块亲切的以便以谢(Ebenezer)[注2],
都确认了他帮助我们度过难关的美意。
这段旅程尽管没有超过四个月,但还是一次不同寻常的尝试——考虑到他自己的病情、船长那糟糕的脾气,以及一个接着一个让人感觉不舒服的小型聚会。通常他们会一起用中文祷告,谈论过去在宁波度过的时光,以及上帝是如何引领他们的。
他们也经常思考未来,老是想着等到他身体恢复健康,他就能找到一些响应他们呼吁的传教士同行,并在上帝的祝福下一同回到中国。但无论是在船首的安静夜空中、闪耀的星光下,还是在最热枕的祈祷时刻,抑或是独享信仰(appropriating faith)的时分,他们都没去想象未来的现实会是什么样。
究竟是什么样的梦想或渴望才能实现这些?中国变得开放,彻底的开放;一个在中国最偏远省区工作的“内地会”;遍布中国的一千个传教站,由数百名传教士负责管理——这是真的吗!他们当初只是祈祷会多来五个传教士,但一共来了九百多位。
是的,还有那些新的信徒!他们怎么能够想到,当初对他们来说显得如此亲切的三十个教堂,最终会发展到三万多个,而很小的一支本地员工队伍,会发展为拥有超过两千名成员的队伍——其中有牧师、老师、福音传教士、圣经女士(Bible-women),所有人都追随尼先生(Nyi)、徐女士和王来俊的脚步。
至于资金,一个人要迸发怎么样的想象力才能预测到在未来五十年,响应祈祷而捐赠的资金尽然达到了一百五十万英镑!
一百五十万英镑——不是美元——被交到他们手中,用于支持在中国传播福音,而他们自己并没有专门募集资金或者向外请求财政援助。即使凭他们对上帝——他们需要和他一起工作——的全部了解,这样的结果也显得不可思议。
“上帝为等候他的人行事。”[注3]
不,他们所做的只是祈祷并相信(上帝),未来的一切还未在他们眼前展开。戴德生所看的只有那巨大的需求,所感受到的只有奉献自身、自身的一切去满足这些需求,并与基督同行的难以言说的荣幸。他以病号的身份回家——只有极少数人盼望着他能回到中国。但有一种渴望充斥着他的内心,他一直这样祷告——无论生死,他都希望奉献自己剩余的所有力量,来为中国做更多事情。
“哎,需要我们去做的事情无穷无尽,”在最后的几封信之一中,他如此写道,“但这儿的工作人员严重不足,而且都已经精疲力竭、疲惫不堪。啊,家乡的教会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责任,自己的荣耀!有多少(传教士)会来这里工作呢……”
“我还没放弃看到你和你亲爱的丈夫加入我们的希望。[写给他那最近嫁给布鲁姆霍尔先生(Mr. Broomhall)的妹妹阿梅利亚(Amelia)。]我相信你们会来的。我相信上帝徽派你们来的。你们会发现这份工作会给你们带来快乐。我们只能依靠上帝来给我们带来财富、健康、激励——我们不需要其它(依靠)。上帝给了我们一切,他也最了解我们的需求。”
“亲爱的弟弟妹妹,请一定要来啊……来帮助我们……如果我有一千英镑,我就会把它用于中国。如果我有一千次生命,我会都用来服务中国。不,不是中国,而是基督。我们能为他做更多事情吗?我们能为这个救世主做足够多吗?
宇宙万物若归我有,
尽献所有何足报恩;
神圣大爱奇妙难测,
愿献我命、我心、我身。”[注4]
他们忠诚地追随上帝,根据他们的祈祷精神而生活,献身于上帝的事业,于是信实的上帝为他们完成了余下的事情。
[注0]:本文翻译自原书497页至504页——为一个朋友的刊物做了点微小的贡献。
[注1]:本书Hudson Taylor in Early Years: The Growth of a Soul初版于1911年。
[注2]: 當以色列人打勝戰以後,撒母耳就將一塊石頭,立在米斯巴和善的中間,給石頭起名叫以便以謝,說,到如今耶和華都幫助我們。 (出自《撒母耳記(上) 》第七章第十二节)
[注3]:出自《以赛亚书》第六十四章第四节,各英文版本翻译略有不同。文中本句可见于犹太出版物社会(Jewish Publication Society)1917年的版本:Neither hath the eye seen a God beside Thee, Who worketh for him that waiteth for Him. 中文译文参考自和合本《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