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涛散文与西部文学精神
关键词:西部文学 西部散文 周涛散文 文学精神
摘 要:判断一位散文作家是否是西部散文作家,最核心的决定因素应该是西部立场以及这种立场蕴含的西部精神。作为一个西部的“客入者”,周涛将他的生命和精神融入西部的草原、雪山、戈壁。周涛在其散文作品中传达的不仅是一种对自然的神性崇拜,更是对民族阳刚精神力量的呼唤。在中华民族多民族大背景下,从汉民族以外(如西部游牧民族)去寻找中华民族复兴的精神元素,有特别的意义。周涛散文的真诚、理性与厚重,主动承担民族和历史的精神,浪漫豪放的美学品格,是西部散文、西部文学对于中国未来文学发展的重要贡献。
西部散文是一种精神文化身份
在中国,西部指哪些区域,西部意味着什么,西部有着怎样独特的人文形态,西部文学与西部有着怎样的关系,这些问题对于正确理解西部和西部文学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西部散文在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迅速崛起,引起阅读界、评论界的广泛关注,尤其是张承志、周涛、马丽华散文为代表的西部散文,“以其雄浑刚健的气质、恢宏浩大的境界、深邃厚重的精神意绪、开放多元的结构以及丰富的表现手段,从不同角度显示了现代散文创作在艺术价值和精神价值层次上的扩张,对现当代以抒情美文为主体的散文传统构成了有力的冲击与挑战”。“以强劲的攻势掀起了西部文学的冲击波,直接促发了西部散文创作的兴盛和繁荣。”①
西部散文出现之后,有很多学者在对几位典型作家进行评论的基础上,试图进一步讨论西部散文与西部文学的内涵和外延。但是,对于西部散文的内涵和外延,并没有给出明确的表述,或者即使有所表述,也有失偏颇。有些学者借用韩子勇在其专著《西部———偏远省份的文学写作》中的观点,把西部散文直接表述为“西部边地散文”②。还有学者把西部散文作为所谓“文化散文”的一个部分,甚至只是作为“乡土散文”的一种新的审美维度。
西部散文的界定究竟是基于作家的出生地域或精神文化身份呢,还是基于作家表现的对象的范围,学界似乎语焉不详。有学者认为西部散文就是“以西部书写为客体的散文”③。这里留下一个疑问,是不是所有以西部为书写客体的散文都属于西部散文呢?如那些只是西部游客(过客)的作家,因为一时之间对西部自然世界和人文世界有所感动、有所感悟而写的类似于游记散文、文化散文的作品是否是西部散文?如张贤亮因为一次新疆之游写出了《肖尔布拉克》迅速得到好评,王观胜1991年夏季的新疆之旅也写出一部《放马天山》为其赢得声誉。余秋雨的成名散文集《文化苦旅》中有的部分作品是取材于西部自然人文事象的。当然,更多的学者认为,西部散文主要是指由西部的作家(包括“此在者”如张承志、贾平凹、刘亮程等和“客入者”如周涛、马丽华等)创作的反映西部自然、人文景观的散文。
即便如此,疑问仍然存在。哪些应该被当成“西部”的散文作家呢?特别是那些“他者”(“客入者”),是因为他们长期扎根西部呢,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我认为,这当中,最核心的决定因素应该是西部立场以及这种立场蕴含的西部精神,这种精神也是西部文学精神和西部散文精神。无论他(她)是“此在者”还是“客入者”的身份。正如范培松所说:“我们对西部散文的命名,不仅仅是一种地域存在的命名,它更是一种文化、审美的包容着精神祈向和价值取向的命名。他们极力彰显‘自我’生命精神的优越感,自觉弘扬边缘文化,展现他们独特的生活姿态。”④而在西部散文家中,周涛、张承志、马丽华、刘亮程等人的散文作品是这种精神的典型体现。本文将以周涛散文为例,窥一斑而视全豹。
一个“客入者”的西部生命体验与表达
曾经以写边塞诗而出名的周涛,20世纪80年代后期以来,以其散文作品的巨大影响成为了新时期的重要散文家。甚至,以诗人成名的他,散文的成就远远超越了他的诗歌。诗人写散文,并在两个领域取得成就者,古今中外不乏其例。如苏轼既是伟大的诗词作家,也是伟大的散文家,是“唐宋八大家”的重要一家。法国象征主义之父波特莱尔,既有流传于世的不朽诗集《恶之花》,也有诗的散文标志性作品集《巴黎的忧郁》。台湾作家余光中以诗人之名闻名于世,但其散文却影响更大。周涛写散文让他找到了一个更能表现自己才华的领域和便捷表现生命感悟的文体,其独特的创作对当代散文产生了极其深刻的影响。诗人的气质使他的散文独树一帜。主要散文集《逃跑的火焰》、《稀世之鸟》、《游牧长城》、《兀立荒原》、《山河判断》、《高榻》、《周涛散文(三卷本)》等,他的散文选本《中华散文珍藏本·周涛卷》获得首届鲁迅文学奖。“周涛认为自己‘可以称得上半个诗人和一个散文家’,声称自己‘有心栽花,诗没有写好;无心插柳,散文远行’。就禀赋和气质而言,周涛更接近散文,‘我写散文不是一种堕落,而是一种非常自然而然发生的事情,它符合我内心的愿望,毫不勉强’。他的散文创作不单从一个侧面标示出了整个90年代中国散文创作系统在精神价值层次上的最大扩张限度,而且也从不同的侧面证实了散文在20世纪90年代中国社会文化空间里承续此前通过其他文学体裁创作所传递的精神资源的可能。”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