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陶哲轩 聪明不是决定因素

2017-0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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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陶哲轩:从记事起,我就十分喜爱数学.我的父母告诉我,我两岁时,他们发现我在尝试着教三四岁的孩子数数.在我最早的记忆中,奶奶擦玻璃时,让我用清

陶哲轩:从记事起,我就十分喜爱数学。我的父母告诉我,我两岁时,他们发现我在尝试着教三四岁的孩子数数。在我最早的记忆中,奶奶擦玻璃时,让我用清洁剂在窗户上写成数字的形状。我一直觉得,数字和趣味题都是非常数学化的概念,它们对是非都十分精确而严格。

因此,比起其他会引起争论的知识,我更喜欢数学。这是我小时候的感受。现在我年纪大了,更了解数学研究是怎样的——这些结果是多么有用,以及从数学概念中获得了多少感受。比起小时候从难题中抽象了解到的数学,我更喜欢从研究角度获得的对数学的理解。

记者:你的父母是否期望你成为一位数学家?

陶哲轩:有一段时间,我不清楚将来会做什么。我尝试过不同的事情,比如说练习钢琴。我发现我不能做好老师所要求的练习。父亲希望我成为一名科学家而不是数学家。但是,一旦意识到我喜欢数学,父母给了我很多支持。

记者:你的学校教育如何帮助你走上数学道路?

陶哲轩:我的小学、中学、大学都无可挑剔。我的经历稍微有一些不同,因为我的教育有些超前。我的小学跳了很多级,而高中我上了很多大学的课,以至于需要和学校的领导商议特殊的学习计划。他们允许我根据自己的步伐学习,而不是生硬地强迫我迁就正常教育的速度。

记者:在你的成长中,是否有一位或者多位老师对你的帮助很大?

陶哲轩:我有很多很优秀的老师,比如,我高中的数学老师给我们讲很多笑话,也告诉我们有趣的故事,同时也教了我们很多数学。我的本科导师建议我去美国学习,而我美国的导师则让我成为了一名数学家。所以,我总是得到很好的建议,我数学研究的历程是非常有趣的。

记者:很多人说,他很聪明,所以他成功了。因此,他们认为:“我没有他那么聪明,所以我做不了数学家。”你怎么看待这样的观点?

陶哲轩:我不认为聪明程度是在数学领域中取得成就的最决定性因素。我看见过很多聪明的人从非常有难度而有前景的问题入手,但是他们失去了耐心,最终因无法解决问题而放弃了。与之相反,我知道有人从平均的起点开始,在高中时没有那么出类拔萃,但是在大学时代,他们渐渐成熟。

他们通过勤奋工作、不懈尝试来加深自己对数学的理解,迟早,他们会成为知名的数学家。走向成功是需要时间的,这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在数学中极具天赋并不是必需的,但是你需要耐心和成熟。比如说,奥林匹克高中数学竞赛就像是短跑竞赛,你需要很多的力量和体力。而从事数学研究更像是马拉松,一些体力是需要的,但是更多的是意志的力量,这是精神上的自律。

记者:你在研究过程中是否遇到过困难?是怎么克服的?

陶哲轩:会有很多困难,事实上,问题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但是你得学着适应它。如果研究遇到困难了,可以多交流,可以与人合作,尝试一个更简单的问题,或者先做做别的再回来接着做。我有很多项目都在进展中,因为我了解到其中的一部分而我还不知道如何解决剩下的。

做一个好的数学家,要了解到自身的局限,要在刚刚接触到一个问题时,就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存在的障碍和困难。这是数学研究工作的一部分,你应该习惯它。在数学中,我们只将成果示人,不展示什么是行不通的。我们做的绝大部分工作是看不到的,是私下的,需要花费很多精力。

记者:除了在学术领域遇到困难,你在生活中遇到过什么困难?

陶哲轩:我的童年有些不同,但是父母努力让我的生活非常平衡。比如说,即使我在上更深的课程,他们也尽量寻找一些简单的课程让我上,好让课堂中有和我年龄相同的孩子,所以我总是有同龄朋友。同时,母亲会开车送我去大学上课,然后接我回来,而不是直接让我上大学。

记者:你才33岁,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在这个年龄时一切都还没有开始。而对于你来说,已经拥有了数学界的最高荣誉。你对将来的打算是怎样的?

陶哲轩:事实上我34岁了,不过没关系——我和其他人一样也会变老。我小的时候跳了很多级,因此,我更早地做了很多事情,但这并没有带来太大的改变。我和同事交流,在他们之中,有的和我同龄,有的比我年轻,有的比我年长。

一段时间以后,年龄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数学工作的实质,各个年龄段都可能有杰出的数学家。丘(成桐)教授去年就来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做了一个演讲,谈他在几何学上的最新进展,那是数学领域非常伟大的成果。很多运动员40岁左右就退休了,而在数学领域,你的时间更长。

记者:你如何处理工作和生活的关系?

陶哲轩:这两方面的事情都让我非常忙碌。现在我在工作,上一个暑期,我和夫人、儿子在一起。我现在没有什么业余爱好,因为在工作和生活上,我已经太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