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蔡籍知名作家张新科扛鼎之作
春节到了,这一年的春节村子里冷清得出奇。家家连吃的东西都没有,谁还有力气像往年一样舞狮子、划旱船呢!
雷奥不知道这一点,天天嚷着要看王家甫给他介绍过的比黑森林百鸟音乐会还热闹的上蔡春节"玩会"。潘进堂没办法,只得领着他去县城。去县城不能白天去,因为上蔡的"玩会"不在白天举行,而是在晚上。雷奥穿着厚厚的棉衣,头戴棉帽,脸上捂着上次从上海戴回来的口罩,又成了密不透风的"武士"。正月初五去县城的路上,"武士"前面走着潘进堂,后面跟着八仙,左边站着桩子,右边立着喜鹊。
来到城北门空旷的广场,雷奥终于看到了他心目中的"玩会"。先表演的是踩高跷。雷奥眼中每个人的腿都长了两三倍,他们个个化妆成戏剧人物,有白蛇、有青蛇、有猪八戒、有嘴角点了一个大黑痣的媒婆,还有一个手里舞着木棒的猴子。
他的腿最长,跑得最快。桩子趴在雷奥耳边喊:"孙猴子,孙猴子!"这个时候,雷奥明白,这一定就是王家甫给他讲过的"中国神猴"了。"中国神猴"没有让雷奥失望,让雷奥惊喜万分的是,一身黄色猴皮衣的"中国神猴"先是从平地上一跃,扑通一声稳稳地跳到一米多高的桌子上,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雷奥使劲拍着自己的小手。正在拍手的雷奥没有料到,站在桌子上足有半个城门高的"中国神猴"又是飞身一跃,这次不是双脚着地,而是手里那根木棒先着地。
木棒落地的瞬间,3米多高的人竟然在空中翻了个360度的跟头,然后再次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第二场表演的是狮子舞。雷奥看到,两个人身披狮子皮,学着狮子可爱的模样,不但能在人群中间的空地上抖动行走、平躺睡觉、打滚挠痒,而且还能钻火圈、走钢丝、翻跟头,最惊险的是从两根碗口粗的木桩上跳到1米开外的另外两根3米多高的木桩上。
狮子跳跃时,雷奥用手捂着自己的双眼,直到欢腾和掌声响起,雷奥才放下双手,而两根桩子上的狮子正在朝人群摇头摆尾呢……
那一晚,雷奥还看到了龙灯舞、旱船舞、竹马舞、鹤舞和扁担桥。看扁担桥时,雷奥站得最近,他看得胆战心惊。两名轿夫模样的人肩上抬着一根小孩巴掌宽的扁担,扁担上站着一个小丑,轿夫在地上走,小丑在扁担上走。这样的动作已经使雷奥为小丑担心万分了,而后面进行的表演更让雷奥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轿夫在地上走的同时,扁担上的小丑竟然在空中翻起了跟头,先是一个前空翻,扑通一声站在了扁担上,接着小丑要进行后空翻。雷奥知道,后空翻的难度更大,地上的两个轿夫不但没有放缓脚步,而且加快了步伐。
小丑跳了起来,在空中飞腾起来。雷奥傻了,他不敢再看,迅速捂起双眼。当掌声和欢腾声再次响起时,雷奥看到,那个小丑正站在扁担桥上对着自己做鬼脸呢!
"玩会"的高潮是"打铁花"。上蔡人个个都知道一句民谣,叫"打花打花,越打越发"。潘进堂趴在雷奥耳边,用了两袋烟的工夫也没有说明白什么是"打铁花"。雷奥听不懂"打铁花"这个词是正常的,在整个中原甚至整个中国,能"打铁花"的地方没有几处,在德国更是闻所未闻。
"打铁花"是"玩会"中最危险的项目,因此地方选在了紧靠城墙处,其他三面用绳子围起,形成了一个晒谷场大小的空旷地盘。地盘中央,立着一座五六米高的大棚,上蔡人称为"花棚"。
"花棚"分层搭设,一般两层,每层顶部编织着密密麻麻的树枝,上蔡当地多用新鲜的柳枝。新鲜的柳枝上面缀着花花绿绿的东西,那是人们绑上去的鞭炮、烟花,上蔡人对此还有一个专业名词叫"设彩"。
"打铁花"在一声哨音之后开始了。站在人群中的雷奥看到,三四个"打铁花"的艺人在寒冷的冬夜里个个赤膊上阵,腰里扎着根红绸带,头上反戴葫芦瓢,蹦着跳着来到了"花棚"旁边的熔铁炉边,举起了"花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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