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海多尺度 李静海:关注科学道德制度建设

会议安排我是要做一个总结,我认识到科学道德和学术不端是一个实际性的难题。不仅是科技界自身的问题,实际上是一个社会问题,是社会现象在科技界的反映,只不过是以不同形式反映。那么在某种程度上,可能比科研本身更复杂,涉及了社会。但是尽管这么难,我还是把今天一天的会议归纳以下几点。

首先,从今天一天的报告和讨论我们看到,最近几年国内外对科学道德建设方面取得了进步,大家更加关注科学道德建设。以前我们讨论这样的问题往往举一些不端的行为。现在逐步分析这些不端行为发生的根源在哪里。以前是讨论一些具体的案例,现在我们深入到文化和制度上的层面。

以前更多的讨论我们存在的问题,现在我们要寻找解决问题的途径。所以总的来讲,我们整个社会,尤其是科技界对这方面的问题思考更加理性,更加务实,更加深刻,这是我想归纳的第一点。从正面讲是科学道德建设,从负面讲呢是不端行为的危害,正面讲是科学道德建设的重要性,负面讲是不端行为的危害性。

        由于少数人的行为对整个科技界的信誉也会发生重大的影响,那么他会影响公众对科学的信心,对科技发展会造成损伤,会阻碍科学技术的发展,也会影响到社会公德,因为社会上对科学家的印象是把科学作为社会的典范,所以他对科学家的道德有很高的期望。

我理解科学道德本身就是社会公德的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对危害性认识更加深刻。另外我们也认识到科学道德也好,学术不端也好,都是非常复杂的一个问题。首先它发生在科学研究各个环节,从申请项目一直到科研,到成果,甚至包括成果的应用,都会发生不端行为。申请过程中有拉关系,找项目,科研过程中有作假,成果又有虚报浮夸,到应用的时候又发生问题等等。所以是涉及到整个层面,各个环节与社会密切相关。

从表现形式看,我们今天更多的讨论的是抄袭,剽窃和造假,但实际上更复杂是的一些不端,或者是一些现象。有的时候很难讲是不端的还是正常的。我在不同的场合讲过一个例子,你比如说A发现了B的论文里面有一个小的错误,那么在这种情况下,也就是A的论文99%是对的,就只有1%是错的,或者说是有问题的。

那么这种情况发现了以后,就有两种也许是多种,最起码是两种解决办法。第一种办法你把发现的错误跟原来的作者A去商量,然后把这个错误更正了,那么我觉得这个是最高尚的。但是也有的科学家不同程度,最糟糕的就是B可能就针对A的1%的错误连带上A99%的正确的内容,他重新写一篇文章。他就针对1%的错误写这篇文章。

那么,最后我就很难评判这样一种行为。最起码跟第一种处理办法,从道德上讲差距非常之大。所以科研不端行为比较隐蔽,尤其是在审稿过程中很难发现的一些不端行为。我们当过编委,不管国内期刊,还是国际期刊的编委,都会发现一些不端行为,而这些不端是更隐蔽的。

所以其复杂性表现是各种各样的。包括从个人主观上讲人的品质毫无疑问是一个原因,但是有的是故意的,那么我想这个故意可能并不多,但有的是无知,我们现在很多学生他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教育,所以他无知。然后是有的无意的,也有的是文化、体制原因。学术不断绝对不是一个单纯的因素,而是综合因素造成的。

因此,面对这样一个复杂问题,应该有从不同层面系统的对策和措施。那么首先今天大家也讲到,教育规范来引导,因为有不同的类型。有的人你就不教育他也会做的很好。有的人你就教育他也会犯错。但是更多的可能是如果教育的话,可能就不去犯这个错误。

所以一定要充分重视教育规范的引导性作用。今天美国和英国的同行报告里面非常重视教育规范的引导。要把规范和教育的作用变成科技人员的习惯,形成一种文化。如果有了文化,就会产生与文化相适应的价值观,那么就不会发生或者是就会少发生一些不端的行为。

对于制度性的问题,一定要在制度上采取一些措施。任何问题如果太普遍了,那一定是一个制度性的问题,尤其是一些"十年磨一剑"的工作很难得到认可,这样一个情况下肯定是一个制度性的问题。另外,一些人明知"短、平、快"是科学研究的最大的忌讳,但有不少的人要搞"短、平、快",那肯定是一个制度性的问题。

那么制度方面应该做哪些问题呢,我觉得是科研,它首先要得到资源才能开展科研活动。要解决两个环节,一个环节就是资源分配的问题,引导大家去解决真正有意义的,对国家经济发展、人类社会发展真正有意义的一些重大问题。

第二点就是成果的评价环节。科研的资源分配和评价体系必须做根本性的变革,才能有效引导科研道德建设。         那么这方面除了机制体制方面,对一些科学不端行为的惩罚,必须要有严明的制度,才能起到作用。

要让明知故犯的那样一些不端行为得到应有代价,付出应有的代价。当然也不能说因为一些无意的事物,一棍子把打死。所以这就需要一个非常规范、严明的制度来实现。

另外,科技界必须自律。现在的自律还不够。在同样的环境中,有的仍然能够坚持科学的理念、科学的原则,这个不在少数,有的就放弃了这种原则。现在大家广泛普遍反应的就是说跑项目,跑项目也是科研不端,但是我们更加关注的是抄写、剽窃和造假了。但实际上在申请项目过程中,在科研经费的使用过程中,出现的问题很多也属于科研不端行为,这点没有予以足够的关注。

如果科技界自律做的很好的话,那么那样一些不端行为在科技界没有市场。因为他只要做一些与科研道德不相符的事情,他在科技界就没有生存的空间。所以科技界在呼吁体制和机制变革的同时,必须认识到科技界自身的自律还做的够。

最后,我想说,科学家个人、科研团队、政府各个相关的部门都要行动起来,不能只说不做,包括我们科学家在内。谢谢大家!

(李静海 中国科协顾问、常委会科技工作者道德与权益专门委员会副主任,中国科学院副院长、中国科学院院士 本文根据第十二届中国科协年会科学道德建设论坛发言录音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