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惊现南朝大墓 揭秘陈文帝男皇后韩子高个人纪实
韩子高的故事日后的流传中经历了三变。姓氏之变。据《陈书》记载,韩子高本名韩蛮子,或许文帝嫌此名过于村俗,将其改为子高。然子高何时、为何改姓为陈则无记载,是文帝给其改名时顺便赐姓陈,还是子高受陈朝文帝殊宠,后人误以其姓陈?不得而知。但可以确定的是,早在唐代,有人就称其为陈子高了。据唐代诗人陆龟蒙《小名录》记载:“ 陈子高,会稽人。世祖时为吴兴守,高年十六,为总角,容貌美丽,状似妇人。世祖见而问之:‘能事我乎?’高许诺。本名蛮子,世祖改命今名,执备身刀。世祖宠之。”后人由是皆称其为陈子高,如王世贞《艳异编·男宠部·陈子高》,王骥德《男王后》、冯梦龙《情史,情外类,陈子高》等。
情节之变。除了悄然改变的姓名之外,韩子高故事的情节也在传播过程中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悄然改变。《太平御览》对韩子高的记载基本沿袭了《陈书》,《太平御览》卷三四五载:“南史日韩子高会稽山阴人也。家本微贱,侯景之乱寓都下。景平,陈文帝出守吴兴,子高年十六,为总角,容貌美丽,状似妇人,于淮渚附部伍寄载还乡里。文帝见而问日:能事我乎?子高许诺。子高本名蛮子,帝改名之。性恭谨,恒执备身刀。”卷三七九又载:“陈书日韩子高,会稽山阴人,本家微贱。年十六,犹总角,才敏过人,容貌美丽,状似妇人。”宋人平铺直叙了子高的出身、籍贯、年龄、姓名及与文帝的相遇经过,体现了历史叙事的单薄简约。
到了明代,韩子高故事有了大幅度的变化,突出表现在王世贞成书于嘉靖年间的文言传奇小说《艳异编》卷三一《男宠部·陈子高》一文。王世贞笔下的陈子高传大量增加了文帝与子高同性相爱的情节,同时弱化了史书中对子高才识过人、战功显赫的描写,并凭空杜撰了一段异性恋故事:
王大司马僧辩下京师,功为天下第一,陈司空次之。僧辩留守石头城,命司空守京口,推以赤心,结廉蔺之分,且为第三子頠,约娶司空女。頠有才貌,尝入谢司空,女从隙窗窥之,感想形于梦寐,谓其侍婢日:“世宁有胜王郎子者乎?”婢曰:“昨见吴兴东阁日直陈某,且数倍王郎子。”盖是时蒨解郡佐司空在镇。女果见而悦之,唤欲与通。子高初惧罪,谢不可,不得已,遂与私焉。女绝爱子高,尝盗其母阁中珠宝与之,价值万计。又书一诗曰“团扇”,画比翼鸟其上,以遗子高曰:“人道团扇如圆月,侬道圆月不长圆。愿得炎州无霜色,出入欢袖百千年。”事渐泄,所不知者司空而已。会王僧辩有母丧,未及为颇礼娶。子高尝恃宠凌其侣,因为窃团扇与頠,且告之故。頠忿恨以语僧辩,用他事停司空女婚。司空怒,且谓僧辩之见图也,遂发兵袭僧辩并其子,缢杀之。蒨率子高实为军锋焉。自是子高引避不敢入。篟知之,仍领子高之镇。女以念极,结气死。
在《艳异编》中,王僧辩与陈霸先的政治联姻因霸先之女与陈子高的私情而破灭,王僧辩撕毁儿女婚约,陈司空正好找到了吞并王大司马的借口,派陈蒨率子高为急先锋,一举歼灭了僧辩父子,从而扫除了自己废梁帝自立的最大障碍。
身份之变。韩子高在《艳异编》中已完全由一员青年骁将变身为美貌龙阳了。对子高出众的容貌,王世贞不吝笔墨:“容貌艳丽,纤妍洁白,如美妇人。螓首膏发,自然娥眉,见者靡不啧啧。即乱卒挥白刃,纵挥间噤不忍下,更引而出之数矣。”直接与间接、正面与侧面描写相结合,强化其美貌出众。对陈蒨与子高间的同性性事,王世贞更是发挥了他丰富的想象力。《陈书》中洁净简单的陈、韩关系已被掺人了肉欲的暖昧,陈子高以身事君的形象在王世贞笔下逐渐清晰起来。
值得一提的还有,王世贞首次提出了男后这一概念。欢情洽浃之际,陈蒨赠诗子高以表自己的浓情蜜意:“昔闻周小史,今歌明下童。玉尘手不别,羊车市若空。谁愁两雄并,金貂应让依。”夜半缠绵枕畔时又私语日:“人言吾有帝王相,审尔,当册汝为后,但恐同姓致嫌耳。”陈蒨深知自己即便登上天子宝座,也不可能册封一个娈童为皇后,于是找出同姓致嫌这一借口,既表达了他对子高的腻爱,又让子高明白这美丽的诺言只是镜中花、水中月。才敏过人的子高亦顺水推舟,叩头日:“古有女主,当亦有男后。明公果垂异恩,奴亦何辞作吴孟子耶!”这些情人间的甜言蜜语纯粹出于文学叙事的想象与虚构,然而他的想象便演绎出王骥德的《男王后》杂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