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冠军激进左翼 国家社科项目“当代激进左翼政治哲学研究”开题沙龙举行

2013年9月24日,由政治学系吴冠军教授承担的2013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青年项目"当代激进左翼政治哲学研究"开题沙龙在闵行校区人文楼5303学术报告厅举行。沙龙由朱志荣教授主持。田全金副教授、刘文瑾副教授、李明洁副教授、王向民副教授、刘笑言博士等老师以及博士生、硕士生等二十多人参与了此次沙龙活动。

项目负责人吴冠军教授就选题的背景、意义、项目的论证思路及结构向与会专家与听众做了汇报。吴老师首先指出这是一项关于当代欧陆前沿思想的研究,尤其集中在政治哲学领域的最新思想突破上。自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以降,一股后来被称之为"后结构主义"的思想运动,将西方欧陆思想的发展,推向了它自身发展的一个逻辑极至。

政治哲学史家利奥•施特劳斯在五十年代已经宣布,除了"回归"——回归古典形而上学或神学(雅典或耶路撒冷)——外,别无新的思想突破口。

然而,我们已经能在晚近二十年欧陆政治哲学家的著作中,捕捉到一股新的思想脉动。阿甘本、齐泽克、巴迪欧、拉克劳、奈格里等欧陆思想家,围绕"the Political"(政治)形成了一个充满活力的欧陆思想之前沿地带——一个新兴的"激进左翼"思想阵营。

这项课题的研究起点正是:是什么使得这股"激进左翼"政治哲学在过去十几年内迅猛崛起?这些学者同前代左翼学者(后结构主义者)的根本学理分歧在哪里?他们是否真正打开了全新的思想格局?

吴冠军老师认为:这一代欧陆思想家的崛起,始于他们不满于后结构主义者在"政治主体"问题上的立场——即,"消解主体"后,拥抱微观政治、私密的反抗(intimate revolt)、拟像游戏、小叙事与歧见的繁荣、多元主义的族群认同,等等。

在齐泽克等当代激进思想家看来,后结构主义的政治方案在今天已经彻底丧失反抗性,因为它们已经被整合到全球资本主义秩序之中:微观政治、私密的反抗、拟像游戏、小叙事繁荣、小共同体认同、开放的多元主义宽容等等,都能在被齐泽克称作"后现代数字资本主义"的全球秩序中得到实现。

而后结构主义的当代传人,如赛蒙•克里奇利、朱迪丝•巴特勒等人,皆发出如下论调:现状永远会持续下去,我们无法击败整个资本主义系统,我们只能进行日常生活中的"私密的反抗",进而,努力让各种被排斥、被边缘化的声音被听到……这种左翼姿态,在当代激进左翼学者眼中,正是把左翼事业引向一条绝路:从哈贝马斯到克里斯蒂娃,顶级左翼思想家们明里暗里皆纷纷放弃社会变革的目标(承认资本主义秩序会不断持续下去)、放弃激进解放的理想(玩玩"私密的反抗"、搞搞小范围的游戏)……因此,把理论进路并不一致的这批当代学者们联合成一个"激进左翼"思想阵营的,正是他们所分享的这样一种立场:对全球资本主义秩序的激进反抗。

而在学理上,不论他们的正面主张为何,这批左翼学者所旨在处理的一个核心问题,就是政治的主体问题:传统的工人阶级(working class)之后,什么能成为新的变革既有秩序的主体?

吴冠军老师随后继续从政治哲学的大背景下来进行观照,讨论了以施特劳斯为代表的古典政治哲学,罗尔斯、哈贝马斯为代表的规范政治哲学,以及以这些当代"激进左翼"思想家为代表的激进政治哲学。吴老师指出,尽管现在汉语学界很多人都在谈政治哲学,其实大家不一定在谈相同的东西。西方学术界主流的政治哲学,可称之为规范论的政治哲学,研究规范或价值的正当性或可欲性,我们熟悉的罗尔斯、哈贝马斯等都是代表。而欧陆那边,尤其是法国,则主要是存在论(或本体论)的政治哲学,研究政治的行动或事件如何可能。当然,还有在当代中国红得发紫,而在西方却属于边缘的边缘的施特劳斯所说的政治哲学,但这是指一种特殊的协调哲学与社会之间关系以使之和谐的知识。这就是粗略的关于政治哲学的左中右三种进路。

最后,吴冠军老师详细地讨论了本体论的政治哲学,并且指出今天"激进左翼"阵营中的成名人物,都在政治主体这个问题上深有建树。若对他们进行细致的理论梳理的话,则可分出四个理论路向。有意思的是,前三个路向正好两两出场:第一对,就是因写作《帝国》三部曲而大名鼎鼎的哈特和奈格里;第二对,是在八十年代就已成名的拉克劳和穆芙(他们的成名作《领导权和社会主义策略》,是左翼政治哲学地震式作品);第三对,就是齐泽克和巴迪欧(他们最近也有了一本合著作品,《目下的哲学》)。而第四个路向,则是以阿甘本的《神圣人》三部曲为代表。而这四个路向,正是构成了该课题的研究内容之框架。

对于课题负责人的研究报告,在座专家纷纷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刘文瑾老师提出,晚近半个世纪以来左翼思想虽然理论强劲,但在现实是世界中却不断衰竭。巴迪欧等人提倡革命、暴力,对于这些学者的思想须谨慎对待。政治学系王向民老师则提出,尽管这些激进左翼思想家都对马克思有所继承,但是否他们继承的是马克思在《资本论》中的学理分析,还是简单的批判姿态。若只是后者,那么他们在理论上并不能走得很远,更可能沦为浅薄的时政评论家。

吴冠军教授对刘老师与王老师所提出的论点一一做了回应,并表示这些讨论很有价值,尤其是对本项目研究的实质性展开,开启出了一些全新的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