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纪霖反毛 [讲坛]精英等于贵族? 许纪霖:反思中西方大学教育

 许纪霖教授做客华东交通大学第273期"孔目湖讲坛"。摄影/记者 孙倩

讲坛伊始,许纪霖和在座师生回顾了一段遭受热议的《非诚勿扰》视频,视频中,一位哈佛毕业的疯狂男生安田在"男生权利"环节中提问的问题:"如果,明天你中了1000万美元,你会怎么处理?"许纪霖认为,在塑造公民精神与公共责任时,中国的精英教育,明显有缺失。当下的中国教育,是否能真正指向塑造教养、责任和自由,是否能在物质利益、精神追求和品质追求之间找到平衡?

探究:"精英"="贵族""精英教育"=成功学?

许纪霖指出,"疯狂男生"一句"为人民服务"值得每个人思考,哈佛、牛津、加州伯克利等高等学府让我们看到国外精英的公众服务精神和贵族精神,许纪霖总结说:"哈佛对学生的精英教育不认为精英是高高在上的,反而希望他们能服务大众,回报社会。

"在中国,情况却完全相反,中国学校中所谓精英,就是要显示出与众不同。放眼当今中国,一个人是否有社会尊严、社会地位,不是看他的内在品质,而是取决于他的消费定性,身价成为了衡量精英的标准。

他强调,国内大学的精英教育,简单说来就是"成功学"。"过去是社会跟着大学走,今天是大学跟着社会走。"他说,传统的儒家教育并非如此,传统儒家主张建立"礼"的世界,重义轻利;他认为今天中国已经成为一个重利轻义的国家,一个"赢者通吃"的国家。这里只有锦上添花,却没有雪中送炭,人们都在强调怎样增强所谓的核心竞争力,却都忘记了儒家的德性。

行动:贵族精神的延续,公民精神的进步

当今社会贵族消失了,但贵族精神不该抛弃,大学教育应该培养贵族精神。这个社会可以没有贵族,但是绝对不可以没有贵族精神。"许纪霖说,贵族精神并不是要求我们拥有多么丰富的外在物质,它强调的是我们具有怎样的精神与灵魂,所谓贵族精神应当体现在三个方面:一是教养,二是责任,三是自由。

教养传承——贵族精神的内涵。他说,英国贵族是全世界最有名的,至今在英国王室还保留着浓厚的贵族精神。最初的贵族是世袭的,主要由血统而定。而在16、17世纪以后,教养开始替代血统,成为贵族最重要的标志之一。

每一个阶层都有自己的尊严,相互之间形成了一套礼节。他举例,法国大革命高峰的时候,路易十六和皇后都被送上了断头台,皇后在断头台上不小心踩到了刽子手的脚,皇后脱口而出:"对不起,先生。"这就是平时所自然形成的礼貌习惯。可悲的是,在中国宝马车撞到人,不仅没有"对不起",还要打被撞的人。

一个人的教养是靠家庭,学校,社会三方面共同培养的,它体现在我们的举手投足之间。他认为大学学习不单单是学习知识,更重要的是熏陶教养,教养是在大学中自然形成的,是无形中熏陶出来的。他告诉同学们教养最主要的体现是当你碰到比你层次低的人时,你是否也表现的很有教养。他认为由于历史社会制度的原因,中国缺乏平等意识,而这一点在现代中国体现得更加明显。

责任意义——贵族精神的支柱。中国现在很多富人自视为贵族,他们认为贵族就是拥有特权,这就是贵族身份的象征。欧洲真正的贵族是有特权的,但权力之外,还有责任。

首先是对自己负责,严于自律。英国伊顿公学至今为止是英国最好的贵族学校,每天的作息时间十分严格,军事化管理,平时不能出校门,只有周末才能出来。越是贵族的学校,越能培养出有超常责任感和自律心的贵族。

责任的第二个意义是对家族负责。欧洲的贵族非常重视名誉,名誉高于一切。一个贵族的家族之所以辉煌和受人尊敬的原因就是每一个贵族成员都珍惜家族的荣誉。个人所有的光荣与耻辱都与这个家族有关。贵族的权力太大了,个人要抵御各种各样的诱惑,靠个人道德很难抵御,法律也没有那么细微,这时最大的的制约便来自于家族。在中国,名校学生往往炫耀自己的出身,拥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然而鲜有为母校争光的荣誉感和责任感。

自由精神——贵族精神的核心。外在自由、政治自由和内心自由,这些都是贵族精神的传统。法国贵族为什么会死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自杀"。贵族失去了贵族精神的根本:自由。影片《勇敢的心》讲的就是苏格兰贵族反抗英国国王的自由传统,不自由勿宁死,这种自由精神是贵族精神的核心。

当今时代,贵族不复存在,贵族精神不再是对少数精英的要求,而是对所有公民的要求。在一个没有贵族的时代,贵族精神就是现代的公民精神。"同贵族精神一样,公民精神同样要求我们具有担当的精神。"在捍卫自己自由的权利时,它与贵族精神是一脉相传的。

讲座的最后,许纪霖寄语在场学生,"假如每个人都改变一点点,哪怕自己的周围都是黑暗,我们的社会就会光明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