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觉对红一军团 第251回 国共大战脚山铺 红一军团阻湘军

上一回正说到,在十一月三十日这一天的半夜时分,两个中央纵队已经全部渡过湘江。但是局势仍然还非常严重,红军十二个师中,还有八个师没有过江。包括一军团十五师、三军团第六师,五军团、八军团、九军团全部六个师。

此时,从全州南下的湘军三个师力图击破一军团防线,南下封锁湘江渡口;从新圩北上的桂军七个团,已在临近我军重要交通枢纽的古岭头一带全面展开,分路向北、向西追击;兴安方向桂军一部攻击界首,一部企图从湘江东岸向东北方向石塘圩一带推进,以配合新圩方面的国军围歼红军后续部队。

形势十分严峻!红军需要尽快渡过湘江,以免被各路国军围歼于湘江东岸!在这严峻时刻,军委主席朱德于十二月一日凌晨一点半向全军下达了紧急作战命令,要求各军团务必消灭由兴安和全县等地向界首进攻的敌人,钳制桂军及由东尾追而来的周浑元部,保证后续部队于二日早上通过湘江。朱德特别强调,一军团在务必保证在原地消灭由朱塘铺沿公路向西南前进的国军,强调无论如何要将由公路向西前进的道路保持在红军手中;要求三军团集中两个师以上的兵力在公路及其以西地区阻击敌人。同时准备打退从光华铺上来的敌人。要求五军团向麻子渡前进,阻击桂军及周浑元的追击部队。被切断的部队应自动地突围向麻子渡前进。

十二月一日,天刚蒙蒙亮,从新圩阻击战撤下来的红五师十四和十五团两个团与三十团会合,接替了红十团的的阻击阵地。因为红十团自三十日凌晨至次日的一整天,在光华铺与桂军进行反复拼杀,伤亡达到四百多人,几乎近全团人员一半,连续两任团长牺牲。

这时候,茫茫大雾笼罩着湘江,十几米外就看不清人脸。的是激烈的战斗仍然在浓雾中展开。红三军团四师和从新圩撤出的红五师在界首西岸阻击光华铺的桂军,红六师到达界首东岸,一面组织渡江,一面阻击从兴安北上的湘军,以掩护凌晨赶来的红八、红九军团从凰嘴渡口涉水过江。

战斗到十二月一日中午,大部分红军部队已经渡过了湘江,虽然还有一些部队尚未过江,但部队的掩护任务基本完成,其他负责掩护的部队也已经奉命撤离。就在这时候,也许是由于通讯出了问题,红四师却没有接到撤退命令。桂军的疯狂攻势并没有减弱,红四师孤军奋战,如果不及时撤退,有全师覆没的危险。

红四师政委黄克诚感觉到形势不妙,对师长张宗逊说:“我师掩护任务已完成,可以指挥部队撤离!”张宗逊犹豫着说;“不行啊,没有上级的命令,不能够随便自作主张啊。

”黄克诚急了,大声说:“什么时候了?还按老规矩办?再不撤就要被敌人吃掉了!”张宗逊仍然坚持说:“只怕不好吧。”黄克诚是政委,按照党指挥枪的原则,政委有最后决定权。于是黄克诚只得拿出尚方宝剑说:“我是政委,这一次你得听我的。

我命令你迅速指挥部队撤离,去追赶主力,自作主张下命令撤退的责任由我黄克诚来担。”奇怪啊,张宗逊听了黄克诚这一番话,也只得服从命令,指挥部队撤向西撤退转移,红四师得以避免被桂军围歼的危险。至此,界首战斗结束。

界首一战三军团损失巨大,全军团损失二千一百多人。

我们来看看红一军团脚山铺战斗的情况。脚山铺战斗是湘江战役中双方投入兵力最多的一场战斗。在国军方面,是第一路追剿军司令刘建绪指挥的湘军部队,包括章亮基的十六师、陶广六十二师、陈光中的六十三师和李觉的第十九师一个旅、四个补充团、三个保安团。紧随在湘军屁股后头的是薛岳的中央军五个师,这支强大的中央军也已推进到黄沙河。驻衡阳的飞行大队也随时可以飞来助战,配合湘军的地面进攻。湘军刘建绪部的总兵是林彪红一军团两个师的五倍多,共有六七万人。在红军方面,主打湘江战役的是林彪的红一军团。红一军团共三个师,即红一师、红二师、红十五师。红十五师就是少共国际师。长征出发时,红一军团近两万人。经过前三道封锁线的不断减员,湘江战役时,红一军团的人数还在一万五千以上。

十一月二十七日,湘军刘建绪部进占全州,并在城外布置了警戒线。红一军团二师五团从全州县枧塘乡的屏山渡渡过湘江后,奉命抢占全州县城,但比湘军晚到六个小时,只好占领位于全州南面三十二里处的鲁板桥和脚山铺一线。全州至兴安间有四个渡口,从北到南分别屏山渡、大坪渡、凤凰嘴、界首。北面的屏山渡离全州县城仅二十里,由于红一军团的阻击阵地位于全州以南三十二里,所以屏山渡已经控制在湘军手中,红军可以渡江的渡口只剩下大坪渡、凤凰嘴和界首。

同日,红二师六团由大坪涉渡湘江到达二美滩。红二师四团占领兴安县城以北三十里的界首,随即将占领的阵地移交三军团六师,紧急赶往北面六十里外的脚山铺增援红五团。红一师第二团从全州凤凰乡大坪渡口渡过湘江。

二十九日,红二师三个团和红一师二团共四个团已经全部进入脚山铺阻击阵地,战斗开始打响。

脚山铺是是一个只有二十多户人家的小村子,坐落在桂黄公路边,北距全州三十二里,南距军委纵队渡河的界首渡口约六十里。村子周围有几座小山,被南北走向的桂黄公路分在东西两侧,与桂黄公路相交,成十字形。这几座山从东到西分别是:黄帝岭、尖峰岭、冲天凤凰岭、美女梳头岭、米花山、怀中抱子山。

黄帝岭、尖峰岭在公路东侧,冲天凤凰岭、美女梳头岭、米花山、怀中抱子山在公路西侧。其中又以黄帝岭和怀中抱子山最高,都在南端,整个地势南高北低,北来的敌人处于仰攻位置,而红军则居高临下,占有绝对的地利。

根据这样的地形地势,军团长林彪、政委聂荣臻和参谋长左权决定在脚山铺构筑两道阻击线,北侧一列山岭为第一道阻击线,南侧一列山岭为第二道阻击线。

两道阻击线相辅相成,构成一个整体,形成一个支撑点式的防御体系。林彪把军团部设在距脚山铺不远的山头上,指挥部是用木板临时搭建的,才湾镇南的蒋家村村民蒋静轩主动将家里两床晒垫拿了出来为红军在山岭上搭建棚子作指挥部。从这里看到整个战场,是个理想的指挥部位置。

但是脚山铺阵地有一个缺点,就是正面太宽,所需兵力太多。本来全州县城附近的盘石脚易守难攻,用少量兵力便可守住,但因红一军团行动稍慢而未能抢占,只能在脚山铺构筑阻击阵地。面对湘军的兵力优势,林彪深感兵力不足,他决定先将红二师的兵力重点部署在桂黄公路两侧。红六团扼守公路西侧的美女梳头岭,红五团扼守公路东侧的先锋岭,红四团扼守公路正面和公路的两侧,红二团做预备队。为防止湘军迂回,林彪又紧急电令红一师增援脚山,准备待一师赶到,将其全部部署在公路西侧美女梳头岭一带。

当时,少共国际师离脚山更近,林彪考虑到少共国际师的战斗力相对较弱,林彪却调红一师增援脚山,林彪给少共国际师的任务是在湘江东岸向北警戒全州方向的敌人,防止其从湘江东岸南下。

二十七日,湘军没有进攻。

二十八日,湘军仍然没有进攻。

二十九日清晨,湘军开始由全州南下,进攻脚山。

湘军为什么要在二十九日才开始进攻呢?那是因为一天之前,桂军已经开始对新圩的红五师阻击阵地发起进攻。

就在这时候,蒋中正给何键和白崇禧都发了同一内容的电报:

“据恢先感戌参机电,匪先头已于宥、感两日,在勾牌山及山头与上米头一带渡河。迭电固守河流,阻匪窜渡,何以全州沿至咸水之线并无守兵,任匪从容渡河,殊为失策。窜渡以后,又不闻我追堵各队有何处置,仍谓集结部队,待机截剿。匪已渡河,尚不当机立断痛予夹击,不知所待何机?可为浩叹。为今之计,惟有一面对渡河之匪,速照恢先、健生所商夹击办法,痛予歼除;一面仍击匪半渡,务使后续股匪不得渡河,并照芝樵预定之计划,速以大军压迫。匪不可测,以迟滞匪之行动,使我追军得以追击及兜剿。总之,窜匪一部漏网,已为失策,亡羊补牢,仍期各军之努力,歼匪主力于漓水以东,四关以西地区也。前颁湘水以西地区剿匪计划,已有一部之匪西窜,并望即按计划次第实行,勿任长驱西或北窜为要。”

这个电报是命令湘桂两军夹击红军的,同时又对湘桂两军进行了斥责。

受到了蒋总司令的斥责,又看到桂军已经在新圩发起进攻,湘军终于行动了。

十一月二十八日中午,湘军一个前哨连向鲁板桥以南侦察前进。在鲁板桥警戒的红五团第一营见敌人不多,便将其放过,待其进至尖峰岭脚下时,红五团第二、三营便夹击包围,很快将其歼灭。

接近傍晚时分,湘军十六师章亮基部又向鲁班桥压过来,与红五团钟学高团长的警戒部队第一营发生战斗。约一小时后,一营趁着夜色掩护,边打边撤,撤回到脚山第一道阻击阵地。当夜,湘军开始进行大规模的调动、部署,进入攻击出发阵地。

二十九日,何键致电刘建绪,命令他:“督率主力务于全州、咸水间,沿河乘匪半渡而击灭之为要。”

二十九日早晨,湘军以章亮基十六师、李觉十九师为前锋,以陶广六十二师、陈光中六十三师为预备队,向红一军团的脚山阵地压了过来。

国军一开始便出动了十几架飞机,三架一组,对红二师阵地进行扫射轰炸,然后以密集的炮火进行炮击。炮击一停,湘军步兵便以密集的队形发起了冲锋,冲到山脚下,向山上仰攻,一群一群地往山上爬。

正像红四团政委杨成武所说的那样:“敌人黑糊糊的一片,像蚂蚁似的,直朝山坡上拥来,而我们,整个阵地还是一座沉默的大山。我们的弹药非常缺乏,缴来的尖头子弹,全部集中给机枪使用,步枪则尽量使用自己的土造子弹。为了节省弹药,战前规定了各种枪的射击距离。不管敌人怎样吼叫,我们还是沉着地等待着。”

当湘军进入红军的射击距离时,红军指挥员一声令下,所有火力同时向湘军开火。敌人像被风暴摧折的高梁杆似的,纷纷倒地。但是打退了一批,一批又冲上来;再打退一批,又一批冲上来。从远距离射击到近距离射击,从射击到拼刺刀……好一场惊天动地的厮杀:

烟尘滚滚,刀光闪闪;烟尘滚滚,天地间混沌一片;刀光闪闪,恰如圣母金光阵。喊杀之声撼天地,刀枪乒乓血纷纷。多少男儿死疆场,古来战场多杀人!

红军的短兵火力虽然猛烈,可是还不能压倒数量占绝对优势的国军,他们轮番冲锋,不给红军空隙,整整地激战了一天。国军死亡无数,红军也减员很大。

二十九日这一天湘军组织了数次进攻,也未能攻占红军的一个山头。快要天黑时,湘军组织了当天的最后一次攻击。红军先将湘军放近,然后用手榴弹给予猛击,再从两翼发起反冲击,将其彻底赶出防区。国军担心遭到红军夜袭,便撤回到鲁班桥以北。

红军在清理战场时抓获了一些俘虏,从审问中得知,湘军当天在正面投入的兵力至少在五个团以上,后续部队正沿桂黄公路开来。中央军薛岳部也在湘军后面跟进,可以随时支援湘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