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原强 讲读严复《原强》之三 | 明学知道:如何看待严复译作

2017-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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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大家知道,在中国传统文化当中,"道"这个概念是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大家一定会想到老子讲的"道可道,非常道"(道德经),很玄妙的,模糊的.所以严复在<原强>当中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中学和西学之间的差异究竟在哪里,他也在思考.中学和西学的差异,当时的时人都把它归结叫做"虚实之间",就是中学为虚,西学为实.严复并不满足于这样的说法,太简单了,这样区别中学和西学的差异,太简单了.他想到了很多的取向来揭示中学和西学的差异,我们上一集也讲到了他选

大家知道,在中国传统文化当中,“道”这个概念是一个十分模糊的概念,大家一定会想到老子讲的“道可道,非常道”(道德经),很玄妙的,模糊的。所以严复在《原强》当中涉及到一个问题,就是中学和西学之间的差异究竟在哪里,他也在思考。

中学和西学的差异,当时的时人都把它归结叫做“虚实之间”,就是中学为虚,西学为实。严复并不满足于这样的说法,太简单了,这样区别中学和西学的差异,太简单了。他想到了很多的取向来揭示中学和西学的差异,我们上一集也讲到了他选择思维方式和思想方式的取向,教育方式的取向,但我们看到更重要的是,他选择了道之取向。

怎么样来理解西洋富强之道,这是很关键的。而这个道又是和西学紧紧联系在一起的,它是有明确的指向的,它不是空虚的。那么如果说它有明确指向的话,它是指实的,而不是空泛的,空虚的,那么必然道的内涵的问题提出来了,什么是道之内涵,严复考虑怎么样把西方的实学传统,把西方的科学、格致之学,引入到中国的道之中,来充其道、通其道,明学知道。

那么怎么做的呢?严复其实在《原强》这篇文章里,我们大致可以看出严复对于西学的认识这样一个整个的过程。他在这篇文章里论述西学的时候,其实有很重要的一个侧重,侧重于学科之介绍,因为学科这个东西具有近代意义,它和中国传统的对于学问的认识是不一样的。

要充其道,首先就要把对学科的意识建立起来,所以才有他说,群学是什么概念呢?群学乃成体之学,通体之学,甚至群学乃大人之学(视频中字幕为大仁之学,特此更正),它不是一般的学问。这就上升到一个世界观和方法论的高度来认识西学。

那么除了对群学的重视,我们已经反复给大家介绍过了。那么严复另外还非常重视的是经济学,他把经济学看成是“有识之公论”。就是我们在认识社会发展、变化的过程当中,我们都离不开这样一种理论,经济学,有识之公论这样一种理论。

但是当时的人怎么认识经济学呢?包括严复他开始没有在他的文章里,在他后来的译作里面都没有明白地提经济学这个概念,这个学科概念用什么概括呢?《原强》当中他提出来一个学,这个学说出来今天的人可能不好理解,生学。那么什么叫生学呢?我们从一般的意义理解就是关于生计之学。所以后来有一个说法,经济学当时有人说就叫生计之学。

严复在《原强》当中就介绍了这个生计之学,亚当·斯密(Adam Smith,1723-1790),把亚当·斯密的学说介绍过来,以后他又翻译了《原富》(The Wealth of Nations),20世纪60年代之后翻译成《国富论》。但是在当时严复是怎么理解的呢?他说这个西名叫叶科诺密,实际上就是Economy(经济),经济学就是Economics。这个西名叫做叶科诺密,源自希腊语。

他又说,日本人把这个概念拿来译成经济,从日本来的,然后中国人把它译成理财。严复他都不满意,为什么?经济太廓,也就是太泛了、太大了。按中国传统来认识叫做经世济民,泛概念;而中国人的理财又过于偏狭。因此他说我将此概念译为计学,生计的计,这是严复最早对于西方经济学的认识。

但是又有人问他,你为什么把西方的经济学和亚当·斯密的著作联系起来,为什么不把他的著作翻译成经济学呢?而翻译成《原富》呢?他说,把西洋的计学完全和亚当·斯密联系起来,他说那是阿好之言,阿谀奉承之言,不对的,因为那里不是完全谈论经济,尚存“旁罗之言”,就是与经济本身这个概念有很多是没有更直接的逻辑联系的。所以我们这里就看出严复在接受西学过程中他对名学的重视,他对概念的重视,他对定义的重视。

但是他并不否认,亚当·斯密的《原富》可以使我们中国人得到一个什么样的认知呢?那就是它可以使我们国人可以知道食货乃专门之学、专科之学。

那就把中国近代对学科的认识、对学术发展的认识,或者纳入到学术史范畴来看,这样一个科学的定义,这样一个认识,解释出来了。所以这是严复他宣传西学、传播西学的一个非常重要的贡献,也可以说是对中国近代学术史的贡献,同时也是对近代中国人的学术思想的启蒙。

严复在《原强》当中刚才我们介绍了群学、经济学, 在《原强》当中他还特别重视另一门学术,我们也可以称作为政之学——政治学。但是严复对政治学的介绍,他是和法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他特别提到英国思想家约翰密尔(英)On Liberty。

On Liberty这个概念今天的人就可以把它理解成自由的理论、论自由、自由论,但是严复在后来的翻译中,并没有把On Liberty翻译成自由论,而是翻译成《群己权界论》。什么意思呢?群是社会,己是个人,涉及到社会和个人的“权”,这个权就是权利,也就是RIGHTS。在严复看来,这是为政之学的关键性概念。

其实今天我们再看政治学的过程当中是离不开两个权力(利)的,一个是POWER力量的力,还一个就是RIGHTS利益的利,个人的权利。其实在严复看来,政治学就是围绕着这两个概念来展开的。所以后来他又有一本政治学方面的讲义(政治讲义)出来,所围绕的一个核心的问题就是自由,其实就是西洋的自由平等观念,也就是他在《原强》中的西方的胜我者的那个无法之概念,西洋之胜我者乃有法与无法并用,而实际上自由平等的观念就是体现为无法之观念,这是西洋发达的很重要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所以我们看他对成体之学的论述,在《原强》这篇文章中我们可以追寻出这样一个逻辑的思路,他是通过介绍这些学术来充其道、通其道的。所以我们今天也只有了解了这些学科以后,我们才能真正地了解西方的富强之道。

刚才我们分析了他对成体之学的展开,在《原强》这篇文章当中做的进一步分析,我们同时还可以看到一个问题,就是今天的人,很多人在认识严复的时候,是把严复看成是翻译家,而非思想家,但是这里面我们通过对《原强》这篇文章对成体之学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到严复的后来的一系列的翻译工作,是建立在他对道的认识,对西方发达的西学的认识之上的,而是思想在先翻译在后,译作都是为了要充其道、通其道的。

他的翻译显然是有自己的考虑的,不是随机之作,或者随意发生的。

而这些翻译每一个翻译都是服务于某一个学科,或某一种观念。所以今天也有人认为就是严复好像是“曲解”了别人的观点,因为好多都是意译,好像曲解了别人的观点,其实我们今天通过这样分析来看,他的翻译实际上是为他的思想服务的,是他为了要明其道而服务的,实际上他所做的这些看似具体的工作,但其实他是都有明确指导思想的。

其实严复在他的翻译过程当中也是不断地发掘西学当中的精华,由西学的精华来构成了整个的西学之道,但同时这样一个发掘过程当中,这一翻译的过程、发掘的过程当中,其实对严复来说也是对中国整个传统学术,也是对中国整个传统学问做了一个深度的整体反思。

我们可以从学术史上来看这个意义,也可以认为他是做了深刻的学术反省。所以,严复说到了极致的话,他在比较了中西学以后他说了一段很极致的话,怎么认识西学,在我看来他甚至敢于放言:“取西学之规矩法戒”,取西学当中这些学科的规范,“以绳吾学”,用西方这样一整套学科的规范来分析我们中国的学术。

他甚至进一步说,现在看来,凡我中国之所有之学术,“举不得以学名”,我们现在还很难称之为学,中国的学术。但这里严复所强调的这个学,还是我们说的成体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