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你成长的不是善良 是虚荣心(陈大力大力陈)

前阵子跟朋友吃夜宵,酒足饭饱后我就跟他讲,哎你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吗?我高一的时候跟闺蜜出去逛街,闺蜜在coach店门口说这家店的包包我爸让我随便买。

但你知道吗,我当时没有概念,就觉得这些包包全是"C"的logo,我都不知道它是奢侈品。

朋友就感叹,你看看短短几年发生了什么,现在你也是每天挣钱嚷着买包的人了。

我说对啊,有什么不好。喝口酒,眼睛眨眨,回望这几年的成长,竟觉得是有种力量在冥冥之中驱使着我。

这种力量,正是被广为诟病的虚荣心。

我的少女时代并不美好,没有长腿少年,没有好看的衣服,脑子大概也没年级排名总掉不下去的那几个聪明。我在挫败中,一点点熬过本该轻飘飘的十六七岁,一步步在青春这条狭长潮湿的走廊里挪。

我嫉妒总被男生表白的那个女生,我嫉妒数学压轴题永远得满分的那个女生,我还嫉妒拿专柜手提袋当垃圾袋的那个女生,我满脑子都是别人有多好,我悄悄把她们那些了不起的地方记在心上,我告诉自己,喂,有一天你也可以呀。

于是我起早贪黑,发疯似地学;我开始抽空看时尚杂志,至少知道怎样算是穿得好,干净又大方;我不住校,每月没有固定生活费,不好意思张口要,就开始打密密麻麻的文档,投稿挣钱。

人年轻的时候心态的确是狭窄的,说得俗点,也就是"看见别人有,我也想要",也为此捱过不必要的伤怀。我一无所有,生活也不打算赠送,那好,那我就自己用汗水换吧。

但我不后悔,一点也不。也不遗憾"当时为什么把无忧无虑的日子过得那么苦大仇深"。因为每当我回头看,还真的会渐渐清楚,如果永远对自己满足,大概能活得安稳妥当,但会少了野心,少了生机勃勃的、想去拼的劲头。

前段时间我咨询一个富二代姑娘口红色号的问题,对方认识我很长时间,知道我以前是灰头土脸那种的。我说入了稿费准备买TF,她回过来一串省略号,她说你变了哎,以前你不喜欢这些东西的。

我想她不懂,以前我不是不喜欢。对所有五光十色的东西,作为一个少女很少有不爱的,但以前我没办法拥有它啊。至少现在通过自己的努力,我可以试着,一点点去填满那种,你们说的,"无用的虚荣心"了。

我从不觉得有虚荣心是件彻头彻尾的坏事。

我们没被分到人生胜利组,这当然是很气人的事。有的人根本不care这种不公,那很好,那是大度,是豁达。但是但是,我呢,一点也不大度,一点也不豁达,我就是觉得啊,既然总有一个人要赢,总有一个人要在人群里发光,那么,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人天性都是懒的,有时候"勤勤恳恳建设美好人生"的正能量,还真的比不上一股带着酸气的"凭什么她就可以,凭什么我不行"。

而真的是那些嫉妒,是那些"我也要这样"的所谓虚荣心,引领我一步步穿越那片风雨不停的丛林,一步步强大起来的。

如果没有"恨",恨命运不公平,恨自己不完美,恨别人站得高,我们大概只会原地踏步。忘了在哪里看到的话了,说是人如果过早就满足了自己,必定也走不远。

很多人对虚荣心一顿骂,就拿包来说,世人还是倾向于怀念帆布背包的白纸岁月,总觉得要是年纪轻轻的女孩手里出现了不合身份的贵重,多半都有蹊跷。他们把虚荣心和肮脏的交易紧紧联系在一起,但这也不怪他们,因为从马诺开始,那种"我就是要很多钱"的价值观才被大张旗鼓地带进众人视野里,他们一面讶异"这也可以?",一面赶紧甩勤勉自强的核心价值观,赶紧甩唾沫。

我倒想说,其实长大后的女孩子爱包包跟她们小时候爱芭比娃娃爱粉红色蕾丝裙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嘛,不都是想要一点心爱得不得了的东西捧在手里。都是少女心,但前者不那么好安慰到而已。

——但我绝不是歌颂用非正当手段满足虚荣心的人生。我只是觉得,人的成长都需要动力,要快速成长为优秀的出挑的人,你真的需要一股,远比"但愿"强大得多的力量。

说白了,那些惊觉自己原来从未被上苍青睐的黑暗岁月里,推动你前进的,除了鼓励和温暖,还有一股悄悄藏在心底的不服气。你不服气——凭什么别人有,我就没有?凭什么我做的就没受到承认啊?老娘也要一眼就被看见,老娘才不当默默无闻的黄脸婆呀。

也要说句,有不服气很好,有追求生活更高处的"虚荣心"也很好,不过求之要有道,因过于渴望而走上歧路,那就是另外一码子事了。

我今年二十岁,在上海西南角写稿,想买的衣服和化妆品都是自己挣来的。你要说虚荣心,我承认我有的,因为买回来堆砌的这些东西早就超出实用的范围了。

但我跟几年前那个十六岁的自己很不同了,我依然在感受落差,我依然有很多个不服气的时刻,还会暗暗觉得自己根本就是命很苦。但我没以前那么难过了,我很坦然,我知道怎么安置自己的"虚荣心"——

世界从来不公平的,现在是,以后也是。我要不断努力,不断努力,也许直到有一天,再也不用羡慕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