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屺瞻纪念馆 路过朱屺瞻艺术馆

定海兄主编《联合时报》的副刊“丽都苑”,是书画大师朱屺瞻的题字,直到此刻,才决定写点两月前路过朱屺瞻艺术馆的心绪。 那日我去虹口教育学院,参加一个会议,雨后,空气很凝重,仿佛我那时的心境。然为生存计,我是必须前往的。

我下了地铁找不到路,询问了路边的协管才知道需要走上一阵,于是急急而走,地上掉满了法桐的叶子,新渠兄喜欢研究植物,几次告知我让我看看那叶子是怎样一天天变黄变枯的,我仿佛总没有那样的耐心,更没有散文家苇岸那样的勇气,日子里总像小时候小猫钓鱼故事里的那只猫,心神不定也。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我抬头看到了朱屺瞻艺术馆,吸引我的是两幅广告宣传,一个是《水墨与心性——齐白石,朱屺瞻,刘海粟联展》,是三位大师的集结号,他们站在墙上安静淡定的看着行人,他们也一定看到了我,招呼我进去看看,我停了下来,又看到了另一幅宣传《心念的灵光——田卫水墨作品展》。

两个展都在这里同时举行,都有个“心”字呢,尤其是“心念的灵光”这五个字,仿佛一束光打在了我的心里,让我的心由苦涩生出柔润。

我拐了进去,几乎没有人,除了一男一女两个工作人员,剩下的就是我,我的心仿佛古墓般,有神秘的气息在漫溢,我不敢弄出声响,就像我那天一个朋友突然出现在我的背后给我开玩笑,我那时真的惊出一身冷汗,我一直惧怕鬼怪和灵异的,就像小时候,我历见过几次死去的人在活着的人身上附身,那些话语一如生前,听得我惊心动魄。

我喜欢老年的朱屺瞻,有些仙风道骨的样子,模样上让我联想起演员李琦。

又让我想起大师张大千,仪态朴拙让人心生亲近意。朱屺瞻是江苏太仓浏河新镇人,那时候他还不叫朱屺瞻。“祖父长熠公,字湘舟。业商,有儒行,性沉默,设集善堂,立七义祠,于乡里多善举。

父大坤,克承祖业,经营酱园,一生乐善好施”。观朱先生出身,感受他的忠厚遗风,我想也是他后来善举无数的缘由吧。集观朱先生书画,确是秉承了他的老师国学家唐文治对他的教诲“习字作画,点划皆须着力,切忌浮滑。

为日后显示用命于画坛念念不忘旨要”。渐行渐悟,朱先生自己言:“忠于自己的面目,不依门户;力者,凝神静气,奋坐挥洒.....简者,不受世俗束缚,不执着......”此言说对我的文学创作颇有启发。

朱先生亦是深情人,他童塾师多才艺,每于馆课之暇,画兰竹以挥洒自娱,先生耳濡目染,逐自习作画,且先生与其母感情独深,每当思念,啼泣不止。童塾师为之黯然,抚其头顶诵《诗经魏风》云“涉彼屺兮,瞻望母兮”。

于是为朱先生改名为屺瞻,从此一鸣百年,而今有朱屺瞻艺术馆,先生之艺术与精神可长存也。我站在那里凝望先生,内心安静下来。 然后奔赴会场,那里亦有我的朋友,我听得心意阑珊,幸好并不久长,我出来又直赴艺术馆。

开始看齐白石朱屺瞻刘海粟三位大师的作品,吾虽不擅书画之艺,然每安静下来,总有一种灵动的气息从心里涌出,让我心生出灵气而又有美好的诗意氤氲。虽不能完全领悟,但山水人物间,让我那样的时刻,天地有无间。

往里走我去寻找“心念的灵光——田卫水墨作品展”,看到推荐者有我多次阅读过的吴亮,颇觉亲切。田卫可能真的很前卫。他用前卫的方式阐释古老的传统。我并不能完全融进去,心里反复念着“心念的灵光”,我想这个意思是说虽然绘画是视觉艺术,但好的艺术都是从灵魂深处流淌出来的。

我看着这些水墨,不是我以前喜欢的山水水墨,只有墨的铺陈,墨的黑暗里隐隐的白光透出来,也有的白光越来越明亮,有层次和迢递之感。仿佛夜晚水面的波光,一如我少年的乡村经历。

是混沌慢慢打开,有一种温暖的力量弥漫,也慢慢冲破我的心事的世俗的墙,回到洁净单纯诗意的境地。 我喜欢这样的气息,有两个多月了吧,我依然忙忙碌碌,但这气息一直在我心里,我做不到把烦恼当做菩提,但我的心越来越清晰,虽然仍然有茫然的泡沫泛起,我的内心渐渐能回到涧户寂无人的美丽。

我挚爱文学,甚至愿意每一分每一秒都沉醉在文学里,各种艺术偶尔也对我投来一抹温暖的善意,我岂能不心存感激? 出门后,我才发现,这朱屺瞻艺术馆居然就在离鲁迅纪念馆不远,我的心有了惊喜。

这些年,我很多次来看鲁迅先生,听任志宏朗诵的《秋夜》,看看阿Q看看闰土,看看祥林嫂,看看涓生和子君,看看内山完造.

...看看先生的文学世界,看看他的朋友,看看他的热血和冷峻,看看他的匕首和温情。现在知道,离先生这么近,还有朱屺瞻这位书画大师,如果下次再来看鲁迅先生,来这里坐坐,心会更加柔软而坚定吧。哪怕只坐一支烟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