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志礼的军衔 张志礼的传奇人生
6月4日,被载入共和国史册的开国英雄张志礼同志的骨灰在我市烈士陵园安放。戎马倥偬数十载,魂归故里入土安。庄严肃穆的陵园把这位令启东人民骄傲并崇敬的英雄名字深深镌刻,苍翠挺拔的青松把英雄驰骋疆场浴血奋战的动人故事广为传扬。走近护送英魂回乡的亲人和战友,倾听英雄传奇的军旅生涯及感人的生活故事,记者真切感受到英雄崇高的精神境界与伟大的人格魅力——张志礼的传奇人生
老军人的人生感悟:
“选对了门,走正了路”
在亲人的记忆里,张志礼的一生写满了辛酸、险恶和精彩。少年时期,出身贫寒的他四处奔波讨生活;青年时代,立志革命的他浴血奋战华东战场;到了中年,智勇双全的他带领部队备战备荒;肩负要职后,宝刀未老的他依然挂帅戍边卫国。
张志礼出生在启东一个叫南清河(现属惠萍镇)的小村。张志礼刚满10个月时,父亲病故,身单力薄的母亲无力支撑这个贫困的家。在他13岁那年,一家人北上大丰垦荒耕种,过着披星戴月辛苦劳作还是饥一顿饱一顿的艰难日子。1940年10月,张志礼在掘港遇到了一位新四军排长,从此走上了那条向往已久的革命之路。
戎马生涯几十年,张志礼先后参加了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历经大小战斗上百次,5次身负重伤,多次荣立战功。1950年6月被华东军区第三野战军授予一级战斗英雄称号,同年9月被政务院授予“全国战斗英雄”称号,并出席中国人民解放军战斗英雄代表会议和全国首届战斗英雄代表大会。其主要战斗业绩被先后编入新华社解放军分社出版的《战斗英雄》第六卷、长征出版社出版的《华东战场纪事》、中国工人出版社出版的《开国将士风云录》和中央电视台军事频道文献纪录片《开国英雄》。
在张志礼九死一生的战斗生涯里,有着许多传奇故事。在抗战最严酷的时期,他参加了苏中反“清乡”战斗,率领如皋县汤圆区游击队佯装主力部队与日、伪军作战,在杨槽乡突围,智取高码头,奇袭石港伪区公所等战斗中打了许多漂亮仗。此后,在由刘伯承元帅签署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事学院毕业鉴定上,用作委以张志礼师级以上高级指挥员重任的理由之一,就是“在1943年到1944年抗击日军清乡时,能坚持一个地区,单独作战”。
1948年11月,在淮海战役围歼刘家河黄伯韬兵团的战斗中,张志礼临危受命,率领由十几名打剩下来的骨干和刚抓获的近300名俘虏整编成的一个营首战告捷,被传为佳话。
全国解放后,张志礼在我军最高学府南京军事学院苦读四年,以全优成绩翻越“文化山”。1954年9月,他奉命赴朝鲜前线,负责培训志愿军军一级领导。1955年5月,他回国正式接任148师副师长,在东北抓战备工作12年。强将手下无弱兵,1964年,在全军侦察兵大比武活动中,他带领的师侦察连取得了综合成绩第一名,受到了叶剑英元帅的表扬,沈阳军区授予该连“红心虎胆侦察连”荣誉称号,并记集体一等功。
1967年5月,张志礼奉命入川,投入了长达18年的新时期部队建设工作。先后任第50军参谋长、副军长、军长、成都军区副司令员,期间两次带领部队参加川西甘孜地区和阿坝地区抗震救灾。1979年春,他还奉命去南方参加戍边作战,指挥一支完全陌生的部队胜利完成作战任务,为自己的戎马生涯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在张志礼口述的革命回忆录《华东战场纪事》中,他把一生的经验和体会总结为两条:一是选对了门,二是走正了路。这就是老军人一段最真切最重要的人生感悟。
战友身边的首长:
蛙声、手表的启示
“从来不打官腔、讲大道理,但会实实在在地启发人,影响人。”张长顺,成都军区原副参谋长,特别佩服张志礼那种低调教诲干部的方式,尤其是那两则让他受益匪浅的故事。
1970年的一个夏夜,时任军作训处参谋的张长顺跟随军参谋长张志礼率部队行军拉练。途经一片水塘时,蛙声大作,令人生厌。张志礼便问张长顺:“同样是叫声,为什么大家爱听公鸡打鸣而讨厌这青蛙聒噪呢?”张长顺一时语塞。参谋长就说了:“公鸡打鸣是报时,大家都需要,而这蛙声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叫得再响也没人理。你不可能一辈子都只当参谋,记着要学公鸡打鸣,要说对人有益的话。”张长顺一下子就把这个为人的道理记住了。
在军区司令部当副参谋长时,张长顺总听人家说这张副司令记忆力惊人,大大小小的会议,他从来不记录,只是静静地听,就能全部记住。有一天,张长顺忍不住就去向张志礼讨要“记忆秘诀”。张志礼就指着他的手表问他戴几年了?张长顺回答已经有十几年了。张志礼就让他把表盘子和上面的数字画下来,张长顺画不出也颇为不解。张志礼笑吟吟地说:“你看,这一天看多少回的手表都记不得,说明你没动脑子。任何事只要经过脑子认真去想,就会记在心里了。记住要做有心人。”张长顺恍然大悟。
此后,他还记住首长说的“表的好坏在于表芯,要做好芯子,不要做漂亮盘子”的道理,努力成为像首长一样受人称道的“好芯子”。和张长顺一样,在张志礼身旁工作过的下属,虽然没有一个沾到首长的“光”,但受其影响,以后都在各自的岗位上有了值得骄傲的成绩。
带头翻高山、冰河推尸
许多多年张志礼的部下,都能真切感受首长的德高望重和不严自威。“什么事他都带头干,没有人不愿跟上的。”首长的表率作用让他们印象极为深刻。
1970年5月20日,张志礼带领部队长途野营拉练至海拔4700米的鹧鸪山。当时已行军46天1165公里,战士们都已十分疲惫,翻越高山的任务显得十分艰巨。由于山顶空气十分稀薄,师级以上的干部大都因体力不支而乘坐汽车。接近50岁且患有高血压的张志礼却坚持徒步行走。爬到山顶时,不少战士想休息一会儿,张志礼催着他们赶紧下山,经验提醒他那里的空气不适宜停留。下山时,张志礼面色都已发青,他对身旁的部属说:“我不亲自走,怎么知道我的战士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环境。”在整个率军历程中,他都那样坚持着身先士卒。
1973年2月6日,在四川西北部的炉霍甘孜一带发生7.9 级地震,张志礼带领部队前去救灾。部队驻扎地正处宣水河的一个回水沱畔。当时死亡2000多人,当地藏民将尸体推入河中水葬,尸体随着水流在回水沱聚集,场景碜人。士兵们就用木棒将尸体向外捅去。张志礼见了,一言不发,脱下鞋袜站到寒彻心骨的河水里,用双手将一具具尸体顺水流推出。士兵们先是惊呆,随即纷纷扔下木棒站到水里,和将军一同默默地推尸体。受首长爱民情怀的感染,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冷与累。当地藏民对军队的感情因此更加醇厚。
轿车事故和缺人事件
黄菊良和邝书斌是跟随张志礼副司令员的前两任秘书,深感张志礼对部下的关爱,“首长对下属胜过子女”是军区公认的。黄菊良是上海人,每年春节首长都会催他回去。2004年黄菊良儿子结婚,首长身体不佳,还专门叫女儿女婿代为祝贺。
1983年初,解放军总后对大军区副军职以上干部统一配发德国进口桑塔纳轿车,全国总共300辆。新车使用没多久,被一辆追尾的大卡车撞上报废。那天处理好事故已是凌晨2点,当邝书斌忧心忡忡地将车祸报告张志礼时,张志礼第一句便问“人怎样?受伤了没有?”,邝书斌答“没有”。张志礼又问“违章了没有?”邝书斌答“没有”,接着,张志礼就向他挥手:“太晚了,你回去睡觉。”此后过了一段时间,张志礼才重新配上其它车辆。
李娜是张志礼生前最后一任秘书,当时首长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但每回进门,首长总会吃力地抬手跟她打招呼,示意她吃水果,让她感觉特别温暖。那会儿,家里一同服侍首长的还有一名士官,后来考上了公安学校,必须要先行退伍,首长面临缺人照顾的尴尬。但他毫无顾虑地让士官赶紧走,别误了学业。期间约莫1个月的时间内,由于没能及时配备人员,首长就让家人共同坚持照顾。“首长从来在人前只说我们的好,就算有什么差错也都在私下交流。所以,首长家里的公务员从来没有要求调换的。”李娜说她很幸运。
亲人心中的老爷子:
“父亲是正义的化身”
在大女儿张利的心里,父亲从来就是慈祥可亲的,尽管他从没用自己的权位为三个孩子的未来作过任何铺垫,甚至当年她要当兵时还劝阻:“女孩子,啥都不懂,别给部队添乱!”最后,父亲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去部队大熔炉里去锤炼。
可能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张利从小就特别受父亲疼爱。那时,她爱撒娇要让父亲抱骑在父亲肩膀上,父亲每回都答应,但一会儿就把她放下。直到长大懂事后,她才知道父亲的双肩和手腕都在战争中受到重创的,一用力就会痛。所以,在父亲的骨灰中看到弹片后,她心疼地泪如雨下。
父亲虽然慈爱,但张利和两个弟弟都很愿意听父亲的话,因为父亲在他们心中就是正义的化身。上小学时的张利颇有假小子的风范,一次班上一个男生欺负女生,她就上前打抱不平,揍了那个男生。父亲听说后,竟然表扬了女儿:“这种人就该受到惩罚!”父亲坚持实事求是,在部队参加体育技能比赛时,父亲强调的一点就是“比赛第一、友谊第二”。他的观点很鲜明:比赛就是竞技,一定要争第一,不然就失却了竞争的意义了。争来第一,就有更多的人来交流和学习,也就赢得更多的友谊。
父亲是高官,但三个子女都吃过上山下乡的苦,经历自我奋斗的涩,而他们身上传承父亲为人处世的种种优点,使他们后来都尝到了立足社会、受人尊重的甜。
“来生还要做你的妻”
1951年7月,30岁的张志礼与山东威海姑娘、23军野战医院化验员隋苏青喜结良缘。这对革命伴侣相敬如宾,风雨同舟,共同度过了半个多世纪的峥嵘岁月。
丈夫一直是隋苏青的骄傲,不仅仅是他辉煌的战功,还有他高尚的品德。丈夫善良,尤其对贫困的百姓,能帮则帮。汶川地震,坐在轮椅上的他坚持去捐款,让妻子把家里能捐的都捐,没有多余的被子就去商场买了再捐。丈夫孝顺,以前工作再忙,每年都会提醒妻子给丈人家寄两回钱,关注老人健康。丈夫坚毅,战争中两回重伤都不愿接受截断手术,为的是要继续拿枪抗敌。火化后的骨灰中还残留下一个弹片。丈夫清廉,从未给家人和部下谋过半点私,但他们每一个都非常敬重爱戴他,在他病重期间和去世后,前来探望和吊唁的可谓人山人海。丈夫念旧,1985年8月离休后的第一个活动就是重回故里。2009年11月,他挥毫为家乡题词:“祝故乡启东更加辉煌,人民幸福安康。”赤子之心由此可见一斑。病重时,他嘱咐说:“我老了,该回去了。”所以,遵照他的遗愿,家人把骨灰安置在他魂牵梦萦的故乡。
“老爷子90了,还是一头青发,在医院治疗时,唯独他住的院子红梅早早开了花。这应该是老父子的高尚情操所致。”隋苏青的言辞中透着对丈夫深深的爱。“年轻时唤我‘老妹子’,80年代后我成了‘大姐’,以后简直就像个‘妈妈’了。老爷子一时半会儿见不到我,就要急着找。” 耄耋之年的隋苏青依然面容清秀,口齿清楚,“我这辈子受老爷子影响很深,老爷子也对我十分依赖,老伴老伴就是老了还一直相伴。如有来生,我还要做他的妻子。” 本报记者 陆玲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