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教士张诚 法国传教士白晋与中西文化交流

白晋(1656—1730),又作白进,西名布韦,法国人。作为清初来华的耶稣会士,他是中西文化交流史上的一个重要人物。

白晋等传教士来华

耶稣会是天主教主要修会之一,1534年(明嘉靖十三年)在巴黎大学创立,1540年由教皇保罗三世批准。耶稣会士主要从事传教和教育工作。白晋年轻时就读耶稣会学校,不仅学习了大量科学知识,还了解到利玛窦(1552—1610)等耶稣会士在华传教的成就,很早就向往东方,希望来中国传教。

1678年(康熙十七年),在清廷钦天监任职且深受皇帝信任的比利时传教士南怀仁致信欧洲教会,请求增派传教士来华。此时,法国正值路易十四统治时期,对外推行殖民政策,频频发动战争,成为欧洲的军事强国。法国科学院奉路易十四之命,在全球范围内进行科学考察,派遣专家在欧、美、非洲等地进行大地测量。

但在亚洲的印度和中国,由于“保教权”当时被葡萄牙控制,这一工作遇到阻碍。得知南怀仁的请求后,路易十四认为这是扩大法国在东方影响的极好机会,立即决定派遣耶稣会士来华。他任命白晋等6名法国教士为“国王的数学家”,前往中国传播天主教,并访查民情地理,以广见闻。

1685年3月,白晋一行6人携带大批数学和天文仪器登舟启行。途经暹罗(今泰国)时,其中一人被该国国王挽留,其余5人继续前行。康熙二十六年六月(1687年7月),白晋等人抵达宁波。浙江巡抚拟将其递解回国。南怀仁向康熙帝奏明,此5人深通历法,系法王所派,应当留用。康熙帝立即下令:“洪若等五人,内有通历法者,亦未可定,著起送来京候用。其不用者,听其随便居住。”

第二年年初,白晋等一行进入北京。康熙帝接见和赏赐他们之后,将白晋和张诚留在北京为宫廷服务,其余3人去外地居住。

传教士:中西文化交流的桥梁

留京之后,白晋刻苦学习中国的语言文字。在不到一年时间里,他熟练地掌握了满语。之后又学会了汉语。此时,康熙帝对西学兴趣甚浓,令白晋和张诚用满语进讲欧洲科学。

首先进讲的是《几何原理》。白晋、张诚每天早晨进宫,口授讲稿,康熙帝认真听讲,反复练习,亲手绘图,不懂即问。康熙帝进步很大,一段时间后,看到某个几何图形,便能立即想到相关的定律及其证明。

接着,康熙帝又令两人用同样方法进讲应用几何,教材为法国数学家巴蒂的《应用和理论几何学》。康熙帝总是怀着浓厚的兴趣,把学到的几何知识应用于实际,并练习数学仪器的操作。并下令将两份讲稿由满文译成汉文,印刷成书,还亲自执笔撰写序文,载于卷首。

此后,白晋、张诚又奉命进讲哲学。不久,康熙帝患病,两人开始向他介绍西方医学。他们编写了一份解剖学讲稿,进呈了一份人体解剖图。康熙帝阅后很感兴趣,特命宫廷画师精心绘制新图。他们还用欧洲的医学理论讲解康熙帝患病的生理原因,并参照法国皇家实验室的药典,制作出多种西洋药品。

康熙帝病愈后,希望更多传教士来华为清廷服务,特命白晋出使欧洲。1693年,白晋携带康熙帝赠给法王路易十四的珍贵礼物,途中水陆辗转,1697年才抵达法国。为获得路易十四的重视和支持,白晋写了一份长篇报告呈送国王,介绍了他所了解的康熙帝及中国。

这就是著名的《康熙帝传》,后来被译成多种文字在欧洲出版,影响很大。白晋还向法王进呈了数十册中文书籍,包括《诗经》、《书经》、《春秋》、《礼记》、《易经》、《资治通鉴纲目》、《大清律》、《本草纲目》、《说文解字》等。这些书籍传至欧洲后,对西方人了解中华文明产生了很大作用。

1698年,白晋顺利完成了使命,携带法王回赠康熙帝的礼物,乘坐商船返回中国。同行的有他招募来的耶稣会士巴多明、马若瑟等人。这些人后来在华传教多年,为中西文化交流做出了贡献。

得到白晋回来的消息,康熙帝专门派人从北京赴广州迎接。此后,白晋继续为清廷服务,其中最重要的活动就是参加康熙帝组织的用西方测绘方法绘制全国地图的工作,此图即1719年完成的《皇舆全览图》。英国科学史家李约瑟在其著名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中,称这幅地图“不仅是亚洲当时所有地图中最好的一种,而且比当时所有欧洲地图更好、更精确”。

二进制与《易经》

早在入华之初,白晋就开始学习《易经》。出使欧洲时,他在巴黎作了一次演讲,对《易经》作了高度评价。1698年2月离欧返华之前,他给德国数学家、哲学家莱布尼茨写了一封信,谈到《易经》并扼要叙述了对中国历史的看法。

回到中国之后,白晋更加刻苦地研读中国经籍,同时继续与莱布尼茨通信。1700年11月,白晋给莱布尼茨写信,称赞《易经》是中国一切科学和哲学的源头,它高于当时欧洲的科学和哲学。白晋把中国的起源放到18世纪之前三四千年的时代,将伏羲称作第一个立法者。他认为,4000多年前中国古人的知识和西方圣贤的知识之间,有着很多一致。

1701年2月,莱布尼茨在信中向白晋详细介绍了他发明的二进制数学,系统列出了二进制数与十进制数对照表。这年11月,白晋从北京给莱布尼茨回信,提到二进制的有关问题,并附寄了伏羲64卦方位图。他认为,莱氏二进制所依据的原理,就是中国古代数的科学所依据的原理,并把易卦中的阳爻比作二进制中的“1”,把阴爻比作二进制中的“0”。

白晋的这封信,使莱布尼茨确信二进制与《易经》有着内在联系,更加坚信二进制是一种完全正确并且极有意义的发明。1703年4月,莱布尼茨将自己的论文《关于二进制算术的说明并附其应用以及据此解释古代中国伏羲图的探讨》提交给法国皇家科学院。此后,法国皇家科学院发表了这篇论文,使莱布尼茨的发明与白晋的相关思想得以公之于世,引起了欧洲科学家的广泛关注。

论文发表之后,莱布尼茨在一封论中国哲学的信中,再次谈到二进制与《易经》的关系。他说:“我和尊敬的白晋神父发现了这个帝国的奠基人伏羲的符号显然是最正确的意义,这些符号是由一些整线和断线组合而成的……是最简单的,一共有64个图形,包含在名为《易经》的书中。

《易经》,也就是变易之书。在伏羲的许多世纪以后,文王和他的儿子周公以及在文王和周公5个世纪以后的著名的孔子,都曾在这64个图形中寻找过哲学的秘密……这恰恰是二进制算术。

这种算术是这位伟大的创造者所掌握,而在几千年之后由我发现的。在这个算术中,只有两个符号:0和1。用这两个符号可以写出一切数字。当我把这个算术告诉尊敬的白晋神父时,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伏羲的符号,因为二者恰恰相符:阴爻就是0, 阳爻就是1。”

作者简介

吴伯娅,湖北武汉人,中国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研究员,著有《康雍乾三帝与西学东渐》、《圆明园史话》等,发表论文数十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