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绥新妻子平晓芳】慕绥新老婆平晓芳近况
核心内容:慕绥新妻子平晓芳,为了彻底清查原沈阳市市长慕绥新的罪行,专案组对慕的第二任妻子平晓芳实行了“双规”,使“慕案”有了新突破。
从邂逅到结婚
1986年初春,平晓芳作为一个年轻、漂亮的音乐教师,和许多爱追梦的女孩子一样一口气报考了广东省中山市电视台、锦州市电视台以及海城市电视台的三个节目主持人岗位。那时,她与慕绥新的接触仅是女记者对市长例行公事的两次采访而已。1990年,平晓芳23岁时,与一名年龄相仿的工程技术人员结婚了。为了解决两地分居,1991年初她调到地处鞍山市的三冶团委。
这时慕绥新已经是省建设厅厅长。慕绥新到鞍山市检查工作时,她作为园林管理处的党委书记出面接待。她承认慕绥新当海城市市长时他们是认识的,感情也一直不错,但是两人真正发生关系还是1996年的秋天。1998年8月,她与前夫离了婚。1998年11月,慕绥新把她的工作调到大连住宅办。1999年4月初,慕绥新离婚。5月8日,她与慕绥新结了婚,那年,平晓芳31岁,慕绥新55岁。
装疯卖傻
2001年2月6日,专案组决定对慕绥新的妻子平晓芳采取“双规”措施。
平晓芳在“双规”前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势,她被限制在一间屋里天天交代问题。她心里非常清楚,她不能说。如果她说出慕绥新收了多少钱,那慕绥新的市长肯定当不成了!她也就跟着完蛋了。再说慕绥新离婚时,是被“净身出户”的,他后来捞点钱,也是怕她受委屈,为了她呀!她要咬紧牙关坚决不能说。
办案人员问她话的时候,她不是低头不语、摆弄衣服,就是抓耳挠腮、哼哼情歌。办案人员说,你别唱了,她就不唱了,改为舒展长臂,扭动腰身,左摇右晃狂热起舞。办案人员说,你别跳了,她就不跳了,开始挤眉弄眼,朝着办案人员嘻嘻傻笑,并且一边傻笑,一边一步一步歪歪斜斜地向办案人员身上扑,办案人员不得不一步一步地后退。于是,她又开始唱歌,开始跳舞,开始哭,开始笑……
就这样,一次严肃的谈话被她搅黄了。第二天,办案人员没有等她表现就说,你不要装疯卖傻了。
保险箱的秘密
她终于开口了,她说,她在沈阳有一个保险箱,现在朋友家里放着,并马上带着专案人员把保险箱取了回来。那个“百宝箱”里有一些现金、字画、金银首饰、手表等。这些东西虽然很值钱,可一张存折也没有,为什么?
于是,专案组人员提示她“雪里埋不住死孩子”,叫她继续讲。她不知是抵挡不住了,还是说漏了嘴,突然冒出一句——还有人送了7万美元。她说完时,看见专案人员眼睛一亮,那一刻她就后悔了。
专案人员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开始安慰她,给她倒水喝,她很感动。随后,她立即交代了保险箱在大连。她又与专案人员一起去了大连。
银行的工作人员打开了保险箱。里边有四个纸袋、一个布袋,纸袋里装着成捆的美元,布袋里装着名贵首饰和名牌手表。专案人员一点美元共计79万。在此之后,她还耍了“一个小心眼”,她说,这79万美元里有14万美元是她自己的,是她一个美国同学,一个叫王晓东的特殊男朋友给她的。
其实根本没有王晓东这个人。她编造这个谎言,是想到慕绥新得的是肺癌,需要一大笔钱治疗,她把所有的钱都供出来,将来慕绥新看病没钱了,她觉得对不起慕绥新。
不平常的信
当平晓芳彻底交代完问题,她感觉轻松了不少。于是,她思考着给慕绥新的信怎么写。那天她一提起笔,泪水便止不住了……
亲爱的老公,你好!
提笔给你写信,心里非常激动,脑子里一片空白……我知道你的性格,你是真正的男子汉,我相信我没有选错人,现在我们应该对我们的过去有一个重新的认识。钱和物都不重要,我要的是你这个人……现在你虽然不是市长,身患癌症,而且又犯了错误,但是我相信你能正确地对待这一切。
我知道你内心深处的痛苦,也知道在你的身边只有我一个人,你放心,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我就选择了你的生老病死。直到现在,你在我心目中的位置一直没有改变。
你不要总是内疚,觉得你欠我什么,这样想有思想负担,对你的病情不利。我等你回家的那一天。
你的老婆 晓芳
当眼睛触到开头非常亲切的称呼“亲爱的老公”时,慕绥新陶醉了,随即便幸福地闭上眼睛,他太需要这亲切的呼唤了。然而,当他睁开眼睛继续急切地看信中的内容时,他又一次愣住了:
“老公,我把家里的钱和物都交给组织是正确的,这些钱原来就不属于我们。这虽然是我俩的全部财产,但这些就如同一块石头压在我们的心上……”
慕绥新看了信后,由开始的激动到最后变成了愤怒:完了,这不全完了吗?正确的,只是你是正确的,我却错误了,犯罪了,你平晓芳到底要干什么?
2001年10月,慕绥新以受贿罪和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死缓。
平晓芳交代后,考虑到她有重大立功表现,因此提前解除了她的“双规”,还允许她到大连医院去照顾慕绥新。考虑到她今后的生活,考虑到她与前夫有一个患心脏病的小儿子,组织上给她买了一套100多平方米的房子,还帮助她与单位协调,按退休干部处理,按月发放给她退休金,最终还给她留了30万元。
这是一个懵懂掉进腐败圈里的女人,谁都想知道她的底细。有人说她很有教养,有人说她在案件查处中非常配合,有人说她对慕绥新恩爱有加。更多的人则按照自己的思维去猜度,她漂亮吗?爱财吗?有本事吗?也打着慕绥新的旗号受贿了吗?
慕绥新是性情中人,他想念妻子,也需要精神安慰,尤其在疾病缠身、接受审查的日子里。
他接到妻子的信,总是在身体状况允许的情况下及时回复。 十几封信就这样穿梭往来,每一封信都那么令双方动容。
他们从相识到相爱,没写过一封信,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甚至没有说出来的心声都通过书信表达得淋漓尽致,就像爱的誓言,生死契约。平晓芳的心情逐渐好起来,她开始给丈夫画漫画,还为丈夫谱写了一首歌,《念你》,这些都成为慕绥新在最紧张的日子里和饱受病痛折磨时的惟一精神安慰。
在他们的情感世界里,爱的结合是很容易的,只要两情相悦。却没想到对爱的考验是如此严酷,包括精神的和肉体的,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两个痛苦的灵魂在炼狱里洗刷、挣扎、寻找,在书信里沟通、启发、鼓励,后来发现出路就摆在眼前:诚实面对一切。
他们终于得到精神上的解脱。但是这不等于平晓芳把所有的道理都想通了,在交代问题的过程中,她还有新的疑惑。
在和平晓芳谈话的当天下午,办案人来电话说平晓芳还想见面再谈谈,由于工作没安排开,我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才赶过去。
平晓芳看到我,说,我昨天想了一夜,觉得有些事情我还没和你谈透。 平晓芳的确用一夜时间想了许多问题,我听出她的话不再像昨天那样语无伦次,每一个问题都经过了认真思考。 “那绥新住院时人家看他送的礼金也算受贿吗?对一个患了绝症的人,谁都不会再让他批什么条子了,没有权钱交易,完全是出于朋友之情啊!
” “那可是几百万元啊,晓芳。有很多人送钱的时候都明确说,感谢慕市长以前对本单位的照顾,这是事后接受好处那一种类型的受贿。
如果慕绥新不是市长,而是一个普通的患者,会不会有几百万元的礼金送来?”
我在与平晓芳谈话的过程中,明显地感觉到她在认真地划着罪与非罪的界限。
哪一笔算受贿,哪一笔不算受贿,这要由掌握证据的法院来定,但是她的疑惑显然是来自她当初对法律的无知、对社会不正之风的从众心理、对复杂的人事关系没有防备。
许多人都深知,如今官场是很难混的。在某种情况下,对于礼金,不收和收都很难。这么复杂的事情,平晓芳怎么能研究得透?她说其实慕绥新也研究不透,他干大事能够充分发挥出聪明才智,而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就幼稚得很,根本没有防人之心。
一市之长在平晓芳眼里有时就像一个傻乎乎的大男孩,她觉得自己在某些地方的确比丈夫谨慎,而且要拒绝也能拒绝得了。
也许她不是市长,否则她也会很为难。
她说,在慕绥新受贿的问题上,作为干部家属,我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平时,他往家拿钱,我问他这么多的钱是哪来的?他说是年终奖金,不光我一个人有份儿。我说,咱们可要注意呀。他说:“晓芳你放心,我从没有向任何人吃拿卡要过一次,也从来不索贿。
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说话是对你负责的。”我怎么能不相信他?但是对逢年过节人家给的钱,我本身也认识不足,也没有及时制止他。平晓芳恨不得把慕绥新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我想她对慕绥新的那份情感已经深入骨髓,慕绥新在她眼里是一个堂堂的男子汉,没有缺点。
我说:“晓芳,人无完人,慕绥新怎么可能没有缺点?你只看到他在家里做丈夫的优点,看不到他在工作中的毛病和作风,因此就不能得出全面的、准确的结论。”
她说:“你不知道,慕绥新在沈阳陆军总院住院的时候,许多素不相识的市民都自发地去看市长,有一位老人家还亲自煲了鲜鸡汤送过来说,我们知道市长病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一定要收下。
我不收,她就跪下,我真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样的事情发生不止一回了,如果慕绥新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蛋,还有这么多的平民百姓如此爱戴他吗?” 我说:“那时慕绥新腐败的事老百姓还不知道,知道了也会不满意的。” “那看一个人还要看主流是不是?他是真的硬干啊!
” 平晓芳不能理解,一个为党工作了一辈子的干部,出了问题是不是就要彻底否定他的全部,她觉得这是不公平的。
当爱情如此浪漫的情感总和腐败这如此严肃的话题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谁能轻松起来?除非一个爱情完美主义者可以从一团乱麻中理出头绪,不受任何政治因素的影响,活在美好的精神世界里——尽管这个美好的精神世界有些虚幻甚至不现实。
平晓芳就是这样一个女人。
2001年9月,慕绥新以受贿罪和财产来源不明罪被判死缓,由于身体状况急转直下,在监狱管理人员监管下住进大连医科大学附属二院。
2001年11月25日,平晓芳说清楚了所有的问题,被解除“两规”。
她的党籍没有了,职务没有了,财产没有了,副省级小楼也要收回了,对这些她顾不得想,就想赶快见到丈夫——她知道他来日不多,哪怕和他多呆上一天也是好的。
早上出来,她连家都没回,从沈阳坐上客车直奔大连。
走进病房,平晓芳看到昔日魁梧健壮、体重180斤的丈夫,如今面容憔悴,瘦得脱了相。
她极力忍住眼泪,轻声说:“老公,我来了。”没有事先接到通知的慕绥新愣了好半天,事情来得这么突然,他目不转睛地看了妻子半天,才轻轻地舒了一口气:“好了,这下我可放心了。
”妻子能从他带给她的麻烦中得以解脱,这对他来说真是一个莫大的安慰。他知道自己彻底坦白这条路是走对了,他和妻子的心是相通的。他们一起做过努力,组织上是公正的。
不然的话他死都不安心。
平晓芳忙碌起来,她要在夜里给丈夫翻身,倒尿,白天要了解病情,配合医院治疗,几天下来,1米64的个子体重熬得不到90斤了。
但是她咬牙挺着,不让自己在关键时刻倒下去。
自从结婚以来,平晓芳从来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和丈夫在一起,现在好了,外面有监狱的人看着,送礼的没有了,办事的人也没有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了,这种犯罪换来的安逸宁静,竟然让他们觉得有些奢侈。
妻子守着丈夫日益恶化的身体,幸福和痛苦在心中交织,她把痛苦埋在心底,坐在床边给他轻声地唱王菲的歌:“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丈夫笑了:“我的小夜莺。
”他们就这样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把这几年的爱情生活仔仔细细地咀嚼了一遍……
慕绥新和平晓芳在1986年就认识,当时43岁的慕绥新是海城市的市长,19岁的平晓芳是海城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除了节假日平晓芳对市长进行例行公事的采访外,两人并无更多的接触。
平晓芳骨子里的艺术天赋源于充满艺术氛围的家庭,这对她的人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从小弹得一手好钢琴,声音甜美圆润,是当年海城市惟一由沈阳音乐学院毕业的专业人才。和许多追梦的女孩一样,这个漂亮、年轻的音乐教师也想凭自己的才华到社会上闯一闯,1986年,她同时报考了广东中山市、锦州市、海城市三家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岗位,当她把三个通知书捏在手里的时候,父母犹豫了,19岁如花似玉的女儿,怎么敢让她独闯天下,她还小啊!
孝顺的女儿就这样留在了海城市电视台。
平心而论,平晓芳初次踏上人生舞台,并没有什么很深的背景和“贵人”相助,她的美丽和年轻也只是她事业顺利的一部分,更主要的是她手脚勤快,聪明伶俐,自尊心强,不会让领导在工作上挑出毛病来。
1990年,她结婚了,为解决两地分居,她调往鞍山三冶工作,材料写得也不错,很受领导赏识。她早来晚走,工作勤恳,从不因为个人的私事耽误一天工作。
有一天她正在上班,发现孩子要生了,就从单位直接跑到医院去。
有了孩子仍然没有耽误她的事业,1996年,29岁的她已经是鞍山市绿化园林管理处的党委书记了。
有一天,已经是辽宁省建设厅厅长的慕绥新一行到鞍山市检查工作,作为绿化园林管理处党委书记的平晓芳出面接待。
慕绥新看着她好奇怪:“你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啊!”平晓芳说:“是啊,我们是老乡。我在海城电视台工作过。”“对了,你就是那个节目主持人吧?那时你牛着呢。
”慕厅长打趣她。平晓芳笑了:“哪敢,你是市长大人。”慕绥新:“啊,这么年轻的党委书记,干得不错。”平晓芳受了表扬很不好意思。
人有一得,必有一失。
在她的事业达到顶峰的时候,婚姻也走到了尽头,法院将她亲手带大的儿子判给了是独生子的丈夫,她的心里好痛。
爱情这个东西是微妙的,后来究竟是什么让慕绥新和平晓芳走到了一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但是他们的接近毕竟有了客观条件:都是一个系统的,上下级在工作中有交往;而各自婚姻的不幸使他们有了共同语言,惺惺惜惺惺。
慕绥新是个公众人物,就是对自己的婚姻再不满意,离婚也要慎之又慎,闹得满城风雨会对他的工作很不利。
可是他实在是太痛苦了。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到了沈阳市当市长以后,妻子贾桂娥太放肆了,打着我的旗号到处办事要好处,闹得省里领导和市里一些干部早就有反映。”组织上也曾找慕绥新谈话,说你的老婆和孩子得管管了,有些部门的反映很不好。
慕绥新不服:“你们的子女不也在经商吗?怎么就盯上我了。其实我也不是想攀别人,只是老婆和女儿根本不听我的。我找贾桂娥谈了几次,都谈崩了。”
在情感的苦海里挣扎的灵魂多么希望有一个温馨的港湾,停靠一下疲惫的身躯。在万分痛苦的时候,最能理解他的就是红颜知己平晓芳了。
她欣赏他,理解他,婚姻的不幸是所有不幸中最让人难以忍受的,她有亲身体验。她从心里佩服这个堂堂的男子汉,才气逼人,胸怀宽广,每天有那么多的大事要做,回家还要受这种委屈,她从心里可怜这个男人。
慕绥新有一肚子苦水要倒时,她是耐心的倾听者;慕绥新难过时,她是他伤口的抚慰者。她安慰他:“你要注意市长形象,再苦也要忍着,家丑不能外扬,传出去不是什么好事。”
后来慕绥新听到女儿说,她把母亲在家里的越轨行为堵了个正着,就决心离婚。
他再也不想忍受了。1999年3月,他和贾桂娥正式办了离婚手续。离婚的手段不大光彩,可他终于得到了解脱。
他付出的代价是净身出户,连房子也不要了。
1999年5月8日,平晓芳和慕绥新走到了一起。
慕绥新对这个比自己小24岁的女人真是疼爱有加,她善良、体贴、有教养、不招摇,绝不会像贾桂娥那样利用市长夫人的招牌败坏自己的名声。他相信她不是图自己的权势,因为在这之前她已经功成名就,单位效益好,工资高,有专车;自己年近花甲,钱也没有了,他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单纯的平晓芳没有想太多,她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之中。
慕绥新没有钱怕什么,她只是看中他这个人。结婚时,慕绥新穿的那套昂贵的高级西服是她给买的。她觉得自己最能读懂丈夫的心,一定要让他体验到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尽管这爱情来得那么迟。平晓芳放弃了原来的工作,到沈阳一家证券公司做工会主席,工作不忙,她可以有足够的精力照顾好心爱的丈夫。
朋友为她担心:“晓芳,你又不是没有能力,这样放弃自己的事业会不会失去自我,将来你会后悔的。”她相信朋友的话是对的,可是她不能让丈夫受委屈,以前他够苦的了。
她说:“市长的工作多重要我是知道的,他的社会价值要比我大得多,牺牲我的事业成全他的事业,是分工不同,我不会后悔的,心甘情愿。” 如果把慕绥新受贿应该承担的后果算在平晓芳身上,显然是不公平的。
可是话又说回来,平晓芳不是生活在真空里,当原则赤裸裸地摆在面前她能守得住,当感情和原则混在一起的时候,在来自方方面面的诱惑面前,人就显得那么不自信或者含糊起来。
平晓芳真心爱着慕绥新,从不给他找麻烦,她到任何时候都敢说,自己从没有借市长名义在外面干一件不光彩的事情,也不允许身边的人借市长的名义办事。
平晓芳的弟弟大学毕业,慕绥新主动问他,用不用姐夫帮忙介绍一个好点的单位?懂事的弟弟说:“只要你对我姐姐好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我不想让人说我只会借姐夫的光,我要凭自己的能力闯天下。
”他考上国外一所大学读MBA去了。妹妹也是从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后去北京一家新闻单位工作,干得相当出色,从没想要借姐夫的光。三亲六戚的也经常和平晓芳说有事求市长,她都婉转地谢绝了,或者根本不告诉丈夫。
说她六亲不认的也有,她听了就忍了,也不反驳。她要保证婚姻质量,让这得来不易的爱情掺不进任何杂质。
遗憾的是这只是平晓芳美好的愿望,她能管住家人,却挡不住八面来风。
权钱交易把社会当成大市场,无孔不入。就说那个被平晓芳拒之门外的大款儿吧,心还不死——他一年没登慕家的门,倒卖汽车生意不好做,耽误了不少事。
自己农民出身,文化低,层次上不去,平晓芳当然看不上,其实这事他早知道,有钱后他让糟糠之妻下了堂,娶了个大学生。这个媳妇很精明。他动员自己的媳妇先想办法接近平晓芳,先赢得好感,再打算下一步。
平晓芳平时没有多少朋友,在沈阳又人生地不熟,有时自己在家无聊,这个并不招人烦的大款媳妇就在她需要安慰的时候出现了。
她说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吧。说了两个月,平晓芳也没动,后来,慕绥新去日本公干,平晓芳听说丈夫身体不适,好像得了什么病,又没得到印证,很是闹心。大款的媳妇趁这个机会再次游说平晓芳,三下两下,就把平晓芳说得心动了,她带她去香港散心,买化妆品。
平晓芳惦着丈夫,心神不定,住了一天就回来了。路费是人家拿的,后来专案组也提到这笔费用,尽管她回来后就把路费还给了人家,还是为这一着不慎后悔。
当然,他们的生活并不都是由行贿和受贿这些事构成的,即使有,也丝毫不能影响平晓芳对丈夫的爱。
每当平晓芳悠扬的钢琴声响起,慕绥新那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就在他们的爱巢里回荡;平晓芳端上热腾腾的汤,慕绥新就感到自己是人间最美好爱情的主角了。
她关心他的身体,让他戒了烟,调整了他的饮食结构,他的体重很快增加到180斤,面色红润,神清气爽。
她关心他的衣着打扮和仪表,每一套出国服装都由她亲自设计;
她关心他的工作,如果晚上他还需要看文件,她就给他念,怕他劳神。
然后按照他说的删改,保证他的睡眠时间。
她关注他的情绪,为他分忧解愁。市政府要扒立交桥,争议很大,慕绥新回到家心里很烦,平晓芳就安慰他说:“别着急,多听听意见,论证一下再扒也不迟呀。
”这样,他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2001年11月,慕绥新看到电视里中华牌轿车下线的新闻报道,激动哭得了。
他对妻子说:“你知道吗?这个项目就像我的孩子一样,几次在和国外合作商谈判时险些流产,最后终于保住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这里凝聚我多少心血啊!”平晓芳知道他当时已被停职,心情可想而知。
她倚着他的肩,陪他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整洁的街道,一个市长为了这个城市付出了怎样的情感和热忱啊!她从来没有这样佩服过一个男人。
慕绥新不仅为工作动情,还为心爱的女人动情。
一个明亮的早晨,慕绥新上班前和妻子吻别,告诉她:“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这是他们结婚后她要过的第一个生日,多么有意义。
平晓芳整整等到晚上9点,慕绥新两手空空地回来了。他进门就说:“真对不起晓芳,会议很晚才散,我沿路去了许多家花店都关门了。”“没关系,你那么忙。”她的声音那么温柔,只要丈夫在她身边,有没有花算什么事。
突然,丈夫说:“有了。”他拉着妻子的手来到屋后的草地上,摘了几朵花送给妻子:“这样算我给你的生日礼物行吗?”平晓芳从丈夫手里接过花时,眼里噙满了泪水。丈夫背起她在草地上奔跑,跑累了,两人就坐在草地上看着一轮明月,迷人的夜晚,清爽的风儿,两个人的世界,慕绥新把一切烦恼都抛在脑后,平晓芳感到幸福是那么青睐自己,他们沉醉了……
是腐败毁灭了幸福的家庭
当2002年钟声敲响的时候,慕绥新已病入膏肓。
食道里长满了癌细胞,只能吃流食。平晓芳看他太可怜了,包了几个饺子端给他,好久没有闻到饭香的慕绥新好像丧失了理智,一口把饺子吞下去,结果卡到嗓子眼,脸憋得青紫。
平晓芳来不及叫护士,上去就从他嘴里把饺子抠了出来。一个堂堂的男子汉,连想吃一个饺子的欲望都被病魔无情地扼杀,平晓芳难过地哭了。
平晓芳的身体状况也不好,她有些挺不住了,常常休克。
她睡不好觉,半夜要给丈夫翻身,他的一个小小动作发出的细微的声音她都听得见,她要让丈夫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受到妻子最好的照顾。
她熬夜熬得吃不下饭,她不吃他就不吃,她只好吃,再哄他吃。
那天,我在医院看到了平晓芳,她穿了一件黑色毛衣,逆着光站在走廊的窗前,瘦得像一根秫秸,脸色惨白,大大的眼睛倦怠无神。
她说,绥新的情况不好,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祈求上天保佑他多活些日子。
真不敢想,她在那永别的时候来临的一刻是否能挺得住。
癌细胞很快爬满慕绥新的呼吸道,他不能喘气了,只好切开气管,插进一个人工呼吸器。
他不能说话,开始神志不清,亲戚朋友看他,他不认识了。但是他认识平晓芳,只要她不在身边,他的眼珠就转,直到捕捉到妻子的身影。
平晓芳坐在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给他轻轻地唱,他很安静地听,连医护人员都要忍不住流泪,凄美的爱情始于真诚,毁于腐败。
那天,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来了,她想亲耳听儿子在去另一个世界之前再叫她一声“妈妈”,这是她最疼爱、最孝顺的儿子,她不知道儿子怎么会犯下弥天大罪。
可是儿子不认识她了,说不出来话了。
平晓芳替婆婆着急,拿出他们的合影照片在丈夫眼前晃,然后给他摆口型,引导他说“妈、妈”。他吃力地跟着妻子的口型说:“妈、妈。”老妈妈就哭得泪人一般。妈妈走了,平晓芳依然坐在丈夫的床前哼着歌,心里空落落的。
2002年3月2日,慕绥新走了。虽然这一天早晚会来,平晓芳仍然经不起这个天塌下来的打击,她奔跑着,哭着,腿一发软,摔断了脚踝骨,昏死过去。
2002年11月,我在纪委的办公室里又看到了平晓芳,她来谈一些善后的事情,虽然更瘦了,却没有了往日的憔悴和惶恐,白皙的脸上透着一种成熟女人的自信和魅力。
我问她现在心情是否平静下来?还想着慕绥新吗?她说:“爱是不能忘记的。”我说:“他给你带来幸福,也给你带来灾难。”她断然否定:“不,他给我带来的只有幸福,和这样的男人生活哪怕是一天都值得。
我嫁给他一点都不后悔。灾难是腐败带来的,它也给绥新带来灾难。”
至今,平晓芳对媒体始终保持沉默。她希望不实报道的传言者多些善良和自重,也希望官员的家属谨慎明智,以免身陷囹圄。相信她不会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