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报应和轮回 是真的吗?

佛教的世界观和功夫论(修证方法及次第)体系完整,而且是整个捆绑在一起的。如《长阿含经》记载:「云何三知法?谓三出要界:欲出要,至色界55;色界出要,至无色界56;舍离一切诸有为法,彼名为尽57。……是为三十法58,如实无虚,如来知已,平等说法。」59这是用亲证的口吻所说的话,说话的人(佛陀)已陈述它全体是客观事实,所以不应该把它解读为思想或哲学;也不应该接受某一部分可能是事实,却依自己的偏见拒斥另一部分发生的可能性,因为这种预设没有一贯性,徒然造成逻辑推理上的困扰。最好的作法是先假设它全体是事实,再找找看有没有因此造成矛盾;如果有矛盾,就可以证明其中至少有一部分是错误的。如果没有明显的矛盾,应该试着逐步证明这些命题,才能证成佛典的记载正确无误。

在佛教的理论体系当中,六道轮回、因果报应的世界观,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许多佛教徒,因为相信六道轮回、因果报应,所以积极地去恶行善。厌离世间的人,则修习解脱法,期望死后入无余涅槃,永远免除掉轮回之苦。如果人死掉以后,真的一无所有,则修行人的断情灭爱,企图免掉未来世生死,将会变成无谓之举,还不如追求现世的享乐。如果没有因果报应,偷偷干点坏事图谋自身的利益,也将会成为理所当然的事。著名作家米兰昆德拉60在其代表作《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TheUnbearable Lightness ofBeing)的开篇,便展开了轮回观念和断灭观念的讨论,而断灭观念可能带来的道德沉沦,或许正如他书中所言:

生命一旦永远消逝,便不再回复,似影子一般,了无分量,未灭先亡,即使它是残酷、美丽或是绚烂的,这份残酷、美丽和绚烂也都没更任何意义。我们对它不必太在意……在这个世界上,一切都预先被谅解了,一切也就被卑鄙地许可了。61

相信因果、相信轮回,会造成人生态度极大的不同,何况是能够加以证明!

如果能够以客观的方法,证明六道轮回和因果报应是事实,会导致主流人生观的全盘重构,这对全人类来说,意义非同小可。人类历史上几次的大发现,包括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牛顿发现运动定律、爱因斯坦发现相对论,以及阿姆斯壮登陆月球等科学、技术的大秕破,或许都比不上这件事来得重大。因为六道轮回和因果报应一旦获得客观的证实,人们自然会放弃投机、短视,追求物欲满足的行为取向,而付之以灵性的追求──这将使得大同世界、人间乐土的实现,不再是梦想。问题是:六道轮回和因果报应是生前、死后的事,要如何以客观的方法证实呢?技术上的问题,要如何克服呢?

西方科学界,从上个世纪中,已经开始对这个问题展开系统的研究。一般认为,最具代表性的是维卲尼亚大学教学医院精神病学系感知学研究室创始人伊孜史蒂文生(IanStevenson, 1918~2007)博士的研究。他从1961年开始,便实地调查宣称具有前世记忆的幼儿,在长达三十五年的期间,他走访了世界各地,调查了将近三千个案件。史蒂文生的研究发现,儿童述说其前世记忆的时间,一般是从二岁到三岁时起,而在七、八岁时停止,其前世死亡的原因通常是暴力案件或意外事故。前世的经验对此世产生的影响,包括恐惧症、技能或兴趣等特殊行为,以及前后二世性别不同时,案主的性别混淆。他的巨著是二册共2268页的论文集《轮回与生物学》(Reincarnation andBiology),记载了二百多件帅儿前世记忆的案件,而且是有很不寻常的胎记或者与生俱来的身体缺陷,与前世的印记(通常是致命伤害处)有关的案件。62

据2002年《东方女性》杂志的报导,中国海南省东方市感城镇不磨村也发生类似的案例,案主名为唐江山。唐江山从三、四岁开始便不断宣说自己前世的种种,包括自己的姓名(陈明道)、故乡的地名、致命的伤害(左腹一刀)等

等,甚至能够流利地说前世的家乡话。1982年,唐江山六岁,父亲唐崇进抝不过他的请求,终于同意与他一起到一百六十公里外的前世家乡儋县新英镇黄玉村,并在他的指路之下,找到他前世的父亲陈赞英。因为他能够说出许多陈明道才知道的历史细节,所以前世的亲友一致认为唐江山就是1967年死亡的二十岁青年陈明道。史蒂文生在《轮回与生物学》提到的前世印记,在本案也出现──唐江山左腹有像是刀伤疤痕的胎记。63

除了前世记忆之外,另外还有濒死体验64、催眠回溯65等等的研究,都强烈地指出:轮回极可能是事实。但是,这样是否已经充分而客观地证明轮回的存在呢?若以自然科学的标准而言,恐怕还有相当的差距。而且轮回研究所揭露的未知领域,跟佛教的世界观体系比起来,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而已,还有许多部分,包括地狱、无色界、极乐世界是否存在,都不是目前研究所及的。

有关因果报应的问题,在催眠回溯的案例报告中,可以看到相当多的证据。此世感情融洽的亲友,在过去世一定有善因缘。如果此世感情不睦,则会发现过去世曾经结怨。66只是,若以自然科学的标准,要以此做成因果报应存在的结论,恐怕还是有所不足。虽然如此,佛经当中有关六道轮回、因果报应的命题,毕竟已经得到部分的证实。在这种状况下,若仍顽固地执孚死后一无所有的人生观,为了追求一世短暂的享乐而伤害他人,显然不是聪明的作法。

前面已探讨过,就转化人格和灭苦的目的而言,实证的标准,是达到确信、没有合理的怀疑就足够了,并不需要达到自然科学所要求的证据水平。就唐江山的案例加以考察,为什么过去世的亲友会一致地确信他就是陈明道呢?因为唐江山已经显示了强而有力的证据,而他人的质疑,包括诈欺、基因记忆等,和他所显示的证据对照起来,都缺乏基本的合理性;在这种状况之下,任何人都会接受他就是陈明道。所以,当我们考察过所有的证据,再对照佛经的记载,就会得到一个确信:断灭论违背已知的事实和证据,与其接受断灭论,还不如接受六道轮回和因果报应;后者至少已经有部分的证明,而且它的理论体系并没有与已知的事实矛盾。就一个初入门的人来说,达到这样的确信,已

是转凡成圣的起点,不能苛求太多。就好像对初学物理的人,不能要求他亲自去做量子力学的实验一样;进一步的实证,应该是以后的事。

探讨完声闻见道之后,本来应该继续探讨缘觉见道和菩萨见道,但限于篇幅,将于日后另以专书阐述之。67幸好从声闻见道的六见处,已经可以看出全体佛法的端倪,也可以用来甄别真假佛教;对于大部分有心于实证的人来说,这些内容已经足够暂时的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