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海宗与刘仲敬 刘仲敬:纯洁与边界 或弱者的武器
脏就是别人的东西,你习惯的东西就不觉得脏。你擦鼻涕的时候不会觉得脏,看见别人擦鼻涕就会觉得脏。你如果觉得用某一个男人或女人的牙刷不嫌脏,就可以结婚了。犹太人和穆斯林看到异教徒吃不洁食物,是会感到生理性恶心的。
这样的感觉,就是共同体的强大壁垒。其实伊斯兰是因为讨厌你们的肮脏,又嫌人多清空比较麻烦。蒙古人当年也出于类似理由,对下江南不感兴趣。问题在于南宋的碰瓷和无赖造诣快要赶上蒋介石了,否则临安本来可以好好做高丽第二的。不过有张献忠,这些障碍并不是绝对不能克服。
清洁和肮脏,主要是共同体边界和自我投射的问题,跟科学意义的单位体积包含多少大肠杆菌,没有任何关系。巴布尔的大臣宁愿放弃十倍的封地,也要回喀布尔。巴布尔本人也嫌脏,看在皇帝宝座份上忍了,但还是像川普一样,有空就上推特骂两句??我是说,在羊皮纸上写两句?? 鲜卑人的太子受不了洛阳,蒙古人和满洲人非要建上都,理由跟英国人到了印度,必须在山上修避暑别墅没有区别。
空旷地区的居民看到高密度的费拉贫民窟,再加上苍蝇一样的群众和传染病,第一衝动必然是成吉思汗式的,快点给我清理乾淨,让草长起来,天苍苍野茫茫多麽乾淨,最后看在钱的份上,放你一马,但拿了钱还是要走得远远的,跟你们住在一起太受不了了?? 费拉凭自己的肮脏吓跑的侵略者,比凭武器打跑的侵略者要多得多。
这个一点都不是开玩笑,八国联军和日本人都是这麽想的。最大的忧虑不是打不死这些小强,而是打死以后哪个倒霉蛋要负清理责任。日本人的清洁是远近驰名的,为了强迫满洲国讲卫生,已经快要精疲力竭了,再加上北平火车站的人山人海,对生活简直丧失了信心。
凡是看过史料的人都知道,国民党从来没指望打赢。他们不怕打败仗,只怕日本人打了就走人,所以作战目标是不让日军脱离接触。
这样的战争方式只需要人多而贱,军事工业和后勤供应都是没有必要的。 美国人对待贵匪的方式,其实也是蒙古式的,既怕你的脏,又捨不得你的钱,所以就像去传染病地区做生意的商人一样,隔得远远地叫喊,你们千万不要过来,让你们的白手套把钱袋留在这儿就行了,你们走了以后,我会让自己的白手套过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