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炎古人以猪圈为厕 读章太炎《授课笔记》:古人以猪圈为厕

2017-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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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269页"圂"字,朱记一:"豕厕也.豕何必有厕?实古人以豕圈为厕.<国语>:'太任少溲于豕牢而得文王焉',因溲于豕牢而生文王,可见古无特别之厕,惟以豕牢为厕耳."按:古人以猪圈为厕,然此等古风俗,从前的学者都欠留意,未能拈出(尚秉和<历代社会风俗事物考>卷二十八<厕溷便旋>;今人据考古材料,已有详说,见孙机<汉代物质文化资料图说>247页);<管锥编>中于此亦有考论,其第一册282页云:"夫厕溷固

269页“圂”字,朱记一:“豕厕也。豕何必有厕?实古人以豕圈为厕。《国语》:‘太任少溲于豕牢而得文王焉’,因溲于豕牢而生文王,可见古无特别之厕,惟以豕牢为厕耳。”

按:古人以猪圈为厕,然此等古风俗,从前的学者都欠留意,未能拈出(尚秉和《历代社会风俗事物考》卷二十八《厕溷便旋》;今人据考古材料,已有详说,见孙机《汉代物质文化资料图说》247页);《管锥编》中于此亦有考论,其第一册282页云:“夫厕溷固豚笠豕圈也。

《酷吏列传》:‘贾姬如厕,野彘卒入厕’;《国语·晋语》胥臣对文公曰:‘少溲于豕牢’,韦昭注:‘豕牢,厕也;溲,便也’;《汉书·武五子传》:‘厕中豕群出’,师古注:‘厕,养豕圂也’;……后世尚然,竹添光鸿《栈云峡雨日记》五月三十一日云:‘又无圂圊,人皆矢于豚栅,豚常以矢为食。’”

杨树达《积微居小学金石论丛》中有篇《释圂》,持说同于太炎,中亦云:“今长沙农家厕清即在豕圈,犹古代之遗制矣。”(卷一,34页)钱先生却只引日本人。

又:周作人《苦竹杂记·入厕读书》:“去年往定州访(孙)伏园,那里的茅厕是琉球式的,人在岸上猪在坑中,猪咕咕的叫,不习惯的人难免要害怕,那有功夫看什么书。”在日本的时候,周作人也听过这课,只不知写文章时,还能记忆否?

272页“赘”字,朱记一:“放利钱,以物质钱。赘婿者,以人质钱。”

按:此字之训,当是取钱大昕说。《管锥编》第三册898页论此字云:“按‘赘婿’见《史记·滑稽列传》:‘淳于髡者,齐之赘婿也’;《索隐》:‘女之夫也,比于子,如人疣赘,是馀剩之物也’,即申《汉书·贾谊传》‘子壮则出赘’句又《严助传》‘卖爵赘子’句颜师古注。

……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卷一五《答问》九考‘赘’乃‘以物质钱’之意,卖身不赎而配主家者谓之‘赘婿’,是也。然《史》、《汉》旧注虽未得其字之训,而颇得其事之情;钱说足明本义(Begriff),却未尽涵义(Nebensinn,Stimmungsgehalt)。

质子为婿,不名‘质婿’而曰‘赘婿’,自亦示赘疣之意,‘赘’之为言‘缀’也,虽附属而仍见外之物也。”

274页“都”字,朱记一:“都又训美,凡都会必华丽,野必粗陋,故都、野对举。(在野曰鄙,在城曰都,以此分美恶,故都训美。)”钱记一:“都又训美(如丽都),因都会华丽,故训美;在野之人必粗陋,故都、野对称。”又275页“鄙”字,朱记一:“若粗陋之夫则直作鄙夫,盖与都对也。”

按:此解殊妙,不过也是本诸前人,《管锥编》第一册107页云:“程大昌《演繁露》续集卷四:‘古无村名,今之村,即古之鄙野也;凡地在国中邑中则名之为“都”,都、美也。’杨慎《升庵太史全集》卷四二、七八本此意说《诗》曰:‘山姬野妇,美而不都’,又据《左传》‘都鄙有章’等语申之曰:‘闲雅之态生,今谚云“京样”,即古之所谓“都”。

……村陋之状出,今谚云“野样”,即古之所谓“鄙”’;赵翼《陔馀丛考》卷二二亦曰:‘都美本于国邑,鄙朴本于郊野。’窃有取焉。人之分‘都’、‘鄙’,亦即城乡、贵贱之判,马融《长笛赋》:‘尊卑都鄙’句可参,实势利之一端。”

311页“写”字,朱记二:“置物也。书写字当为疏之借。”钱记一:“谓提此注彼也。由此碗移至彼碗曰写。”

按:此条简而确,《管锥编》第一册256页论《史记·始皇本纪》“写放其宫室”,可为之疏:“(泷川资言)《考证》引叶昌炽《语石》谓‘写’字乃‘象’字之驳文,举北朝造象字体为证。按《日知录》卷三二举《史记》此语,《韩非子》‘有鼓新声者,听而写之’,《国语·越语》‘以良金写范蠡之状’等,而说之曰:‘今人以书为 “写”,盖以此本传于彼本,犹之以此器传于彼器也’;颇得要领。

叶氏隅见咫视,知北朝石刻,而似未知有南北朝著述者,泷川信从之,过矣。

……南齐谢赫《画品》论‘六法’曰:‘六传移,模写是也’;盖‘写’与‘传移’同意,移于彼而不异于此之谓。移物之貌曰‘写’,如《史记》此句,拟肖是也;移物之体亦然,如《史记》本篇下文‘乃写蜀荆地材皆至’,转运是也。拟肖复分同材之复制(copy)与殊材之摹类(imitation),凡‘象’者莫不可曰‘写’。”

最后,有一二抄写之误,是阅读中偶然碰见的,也在此一说。

324页“幅”字,朱记一:“‘幅员’与‘福云’同。”钱记亦作‘福云’。按:“福”字疑误,当作“褔”字,从衣。颜师古《匡谬正俗》卷六已云“褔”易错为“福”了。

355页“■”字,朱记二:“先锋曰颜,行两边称两翼。”按:此处断句误,应作“先锋曰颜行”。

178页“胠”字朱记二:“右翼曰胠,犹先锋曰颜行(在前),在后曰殿。”则文意甚明,不误。“颜行”一词,本为古文常语,见《管子》、《汉书》。《汉书·严助传》:“以逆执事之颜行。”颜师古注:“颜行犹雁行,在前行,故曰颜也。”

又:248页第一行引曹植“承露■泰清”云云,疑当在上页“■”字下,错简于此。

不过,411页“■”字下引“陆机《毛诗草木疏》”,却不误。从李匡乂《资暇集》起,至《四库全书总目》、姚振宗《隋书经籍志考证》,都以为《草木疏》的作者应作“陆玑”,作“陆机”是错的,今人也通写作“陆玑”。

其实,钱大昕《潜研堂文集》卷二十七《跋尔雅疏单行本》已作过考证,认为本作“陆机”,惟与作《文赋》的陆机,不是一个人罢了,“李济翁强作解事”,适足贻笑大方。后来余嘉锡《四库提要辨证》第一册33-34页,即据此说,以订馆臣之失。太炎先生精研小学,于此等地方,自是绝不含糊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