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府战役王世泰 解放战争时期西府陇东战役最激烈的一战——屯字镇战斗

2017-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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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1948年5月上旬,由彭德怀总司令指挥,发生在镇原县屯字镇的战斗,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军西府陇东战役中最激烈的一战,是转危为安的一个突出

1948年5月上旬,由彭德怀总司令指挥,发生在镇原县屯字镇的战斗,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西北野战军西府陇东战役中最激烈的一战,是转危为安的一个突出战例,在西北人民解放军战争史上谱写了惊天动地的英雄篇章。屯字战役虽然已经成为遥远的历史,但这次悲壮的战斗和在战斗中英勇牺牲的革命先烈浴血奋战的精神,象一座丰碑,永远珍藏在历史记忆的深处…… 屯字战役——浴血的历史 1947年下半年,全国解放区战场捷报频传,我军完全掌握了战争的主动权。

党中央毛主席高瞻远瞩,提出“打到蒋管区去,消灭敌人,巩固和扩大解放区”的号召。为了执行这一战略任务,我西北野战军在彭总的直接指挥下,从陕北内线转入外线,向西南敌占区展开了进攻。 1948年4月,西北野战军在西府战役中胜利攻克胡宗南的后方储备基地——宝鸡,缴获了大量战利物资之后,决定撤出宝鸡,挥师北上,进军陇东,集中力量对付盘踞在西北的“三马”(马鸿逵、马步芳、马青云)。

与此同时,胡宗南所辖之裴昌会兵团、李振兵团,在宝鸡失守后,疯狂反扑,尾追西北野战军主力北上,与“马家军”会合,企图南北夹击我军主力于宝鸡以北的狭小地带。

针对这一实际情况,28日,我军主力在凤翔西南灵山、蔡家坡一带与裴、李兵团激战后,野战军总部考虑到我教导旅的具体情况,命令六纵队率教导旅北上,进至甘肃镇原县以东30华里的屯字镇,以屯字镇为据点,吸引“马家军”,牵制敌人,掩护野战军主力渡过泾河,向东北方向转移,以便集中精力歼灭“马家军”。

5月4日上午,我教导旅到达屯字镇附近。这个在黄土高原上的聚居点,是个东西长约300米,南北宽约200米的小镇子。周围有高约3、4米,厚约一米的土围墙。城南被一道七、八丈深的涧沟环围,城的东、西、北三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原,还有村庄。

城南涧沟外仍是一片平坦的原面。这样的地形虽然便于防守,但也易于被包围。镇内住着几十户人家,几十家铺面,还有个镇公所。镇内没有水源,镇外唯一的水源已被敌军火力封锁。

在我军到达之前,国民党镇公所的人员早已闻风而逃,大部分群众和商民也被他们裹胁而逃。 第六纵队的司令员罗元发,政委徐立清,副司令员张贤约、副政委饶正西率领的教导旅旅部及一、二团进入了屯字镇。

下午二时许,马继援率八十二师向屯字镇赶来,而新四旅和教导旅三团还在几十华里之外,被阻隔于屯字镇外。敌人占领了屯字镇周围的村庄,包围了镇内我纵队部,并进行猛烈的攻击。 屯字镇太小了,由于部队收缩,里面显得十分拥挤。

刁滑的敌人,不时用八二炮轰击,造成我军的一些伤亡。教导旅卫生部副部长王仲斌同志,在抢救伤员时,也不幸负重伤。敌人在炮兵的配合下,对我军的攻击越来越猛烈,我军利用一所学校为依托,组织抗击了数倍于我的敌军。

炮声在屯字镇高原上不断地响着,战斗打得相当的残酷,攻击二营的敌人在东关吃了苦头,掉头向北从二团阵地进攻,但被二团打得狼狈不堪,丢下了几百具尸体退到了镇东面的村庄里。 战斗进行中,镇内解放军和野战军总部失去了联系,情况反映不出去,又得不到上级的指示,更听不到新四旅的消息。

鉴于这些复杂的情况,纵队和教导旅立即重新部署,让张贤约副司令员突出屯字镇,直接指挥镇外的新四旅等部,并想法与总部取得联系。

其余几个纵队领导和教练旅的领导同志仍留在镇内指挥,坚守阵地。 敌军从中午开始攻击,我军奋勇反击,敌人被我军炮火所阻,伤亡较大,马家军停止攻击,原地防守。正在敌人万分焦急之际,由副师长马全义率领的一百旅和独骑五团到达屯字镇以北地区,与马登霄取得联系,向屯字镇东北两面进行包围攻击。

敌众我寡,我一团二营伤亡很大。 傍晚时分,新四旅以神速的动作及时赶到,得知教导旅被围在屯字镇内,全旅紧急集合,与教导旅三团紧密配合,西边的炮声一阵比一阵激烈,一道道火光升空,照亮了天空。

新四旅的同志解围心切,打得很猛烈,但由于敌军重兵阻拦,他们攻打了一夜也未能打开通道。但却牵制了敌人的进攻,大大减轻了对镇内的威胁。

在这次战斗中,十六团政委常祥考、一营教导员刘宾、二营教导员史晋昌英勇牺牲。彭德怀司令员为常祥考同志亲笔写了悼词,号召全体指战员“更加奋战,全歼胡马匪帮,解放大西北,为民复仇,为你(常祥考)和所有烈士复仇”。

晚上,罗司令员命令纵队侦查科长王正臣带一侦查员,趁天黑摸出镇子,向彭总报告了战况。当晚彭总发来电报,命令教导旅坚守在屯字镇吸引住敌人,等待野战军主力赶到后对敌人实行反包围,内外夹击,全歼敌人。

5月5日,敌军的飞机在屯字镇上空低飞扫射,狂轰滥炸。教导旅组织部队多次出击敌人,夺回了一些阵地和村子。双方进行拉锯战,敌军摸不清我军兵力,苦战一整天,敌人始终未能入镇,双方伤亡都很大。敌八十二师副师长马全义,依靠优势兵力,对我军实行三面包围,企图“全歼”我军。

然而,下午6时左右,情况突然发生变化,解放军主力部队约有7000多人,从屯字镇西南方向神速迂回过来,将“马家军”一百旅等部三面紧紧包围起来,腹背夹击。

“马家军”向镇内的一次次攻击始终未能得逞,伤亡反而大增。整个屯字镇沉浸在一片火海之中,厮杀声和枪炮声响彻原野。 整个屯字镇内没有水源,炊事班为了同志们饮水、吃饭,曾冒着生命危险,派出去三人取水,结果有两人牺牲,一人负伤,还是在我军火力掩护下,才回到镇内的。

缺水的威胁比敌人炮弹还厉害,同志们渴得喉咙里直冒火,嘴唇干裂地往外渗血舌头上好像长了刺,来回转动都很困难。而敌人的兵力却在不断增加,“马家军”已经增加到4个骑兵师,3个步兵师。

胡宗南的李振兵团、裴昌会兵团也由南向北推进,步步紧逼,企图“聚歼”我西北野战军于泾川、西峰、屯字镇三角地区,形式越来越严重。教导旅陈海涵旅长和关盛志政委分析了敌情,决定命令三团火速进入镇内,加强防守。

征得彭总同意后,三团副团长王清洁接到命令后,立即挑选了7、8个连队,全部轻装,趁着夜色的掩护,沿深沟崖壁的羊肠小道,避开敌人的火力,神速地进入镇内。

5月6日拂晓,教导旅被马家军围困在屯字镇已经三天了,我军伤亡很大,但同志们生死与共,英勇顽强地坚持战斗。中午时分,敌情又发生了重大变化。彭总本想以我军主力对包围屯字镇的“马家军”实行反包围,但我军主力反包围尚未完全构成之时,马步芳、马继援又出动4个骑兵师、3个步兵师由西向南,紧逼过来,对我军的反包围形成了错综复杂的态势,构成了新的威胁。

这就是:镇内是我教导旅;镇外是敌八十二师;八十二师外是我新四旅;新四旅外面又是敌一百旅等部;敌人外边又是我一纵队和四纵队一部;东南面又有胡宗南裴、李兵团的十几个师由北向南逼近,加上二马新出动的7个师的兵力,尾追我野战军主力。

整个战场形成了“金裹银”式的包围战势态,战斗形式十分地错综复杂。

敌人的总兵力比我野战军多好几倍,并有四架飞机协助地面作战,我军则全靠顽强的意志和不怕牺牲的精神与之抗衡。 在这种情况下,彭总分析了全局,电令镇内的教导旅突围,以摆脱不利形势,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当时,敌人以重兵围堵了屯字镇的东、西、北三面,而对涧沟悬崖的南面只是以火力封锁,未部署兵力。并且这几天“马家军”是昼打夜伏,我军利用敌人的这个弱点和我军善于夜战的优势,决定分三批突围。

第一批由教导旅政委关盛志带领轻伤员和后勤人员先撤;第二批由罗司令员、徐政委带领主力部队撤出;第三批由陈旅长和一团罗少伟团长、二团王季龙团长带领警戒部队在完成阻击任务之后撤出。不能参加突围的重伤员纷纷表示,为了掩护野战军主力安全转移,一再要求给他们留下几颗手榴弹,准备最后与敌人同归于尽。

后来,我军想方设法还是把一部分伤员背了出来。 部队于夜间10时开始做准备,一时左右出发,沿下吊的绳索,度过了200米深,倾斜90度的涧沟。

新四旅为了迷惑敌人,掩护教导旅突围,天刚黑时,在西面采取了佯攻,吸引了敌人的火力,扰乱了敌人的注意力,确保了突围的安全。深夜三点左右,约有四、五千人胜利突围,拂晓时分,与彭总率领的部队会合。

7日拂晓,敌人进屯字镇后,才发现我军不翼而飞,剩下的是一座空镇。这时,我军已在彭总指挥下正向肖金、西峰方向撤退。走在前面的新四旅与肖金方向的敌人遭遇,战斗已经打响。跟随纵队的教导旅到南李庄后,随即向荔镇方向转移,行军途中,听到二纵队在荔镇与赶来的胡宗南部正在激战,教导旅和纵队机关继续夜行军,向三不同前进。

下午4时,前队变后队的新四旅到畔家沟圈又和敌人遭遇。由于险要地形已被敌军占领,天已黄昏,我军不了解情况,被敌军三面包围,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虽然大量杀伤了敌人,我军也伤亡惨重,没有突出敌人的包围圈。迫于形势,新四旅摸下沟底,利用夜暗,分散转移,一路经太平、曲子;一路经宁县的平子、良平转入边区。

7日上午,由平凉赶来增援屯字镇未遂的“马家军”骑八旅,因没有完成马继援给予的任务,旅长马步鸾为了捡点便宜立功折罪,从南面迂回屯字镇,在玉都庙地区和国民党整65师部队误会,未搞清敌友,双方展开激战约4、5个小时,各死伤数百人。

8日上午,教导旅等部队到达三不同。5月12日,西北野战军主力回到关中马兰镇,16日,进入黄龙山区休整待命,准备再战。 救护伤员——军民鱼水情 屯字镇战斗结束后,当地群众纷纷返回家园,冒险掩护和抢救解放军伤员和失散人员,掩埋英勇牺牲的烈士遗体。

屯字镇群众赵兴彩在屯字战斗结束后第二天早晨,在赵家原边碰见一个名叫郝立同的解放军伤员,左腿受伤两处,鲜血直流。

赵立即将伤员背到附近的一个麦草窑内,挖了个草洞,将伤员放在洞内,隐蔽好洞口,每天晚上他亲自守护,白天由他13岁的儿子赵世明照料,送吃送喝。赵兴彩用5斗小麦向当地医生王生财换药膏给伤员医治伤口。

不久,国民党方面发现此事,两次派人来搜查,均有群众事先传递消息,将郝立同安全转移。后来郝立同伤势有所好转,为了安全,赵兴彩乘夜晚用毛驴将郝立同送到太平,为了避开敌人的搜捕,郝立同昼伏夜行,避开大道走小道,终于回到了红区曲子镇。

后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才返回原部队。郝立同伤愈后随军南下,立下了不少战功。 孙宽太、孙宽善兄弟二人下勾担水,发现路上躺着一名受伤的战士,昏迷不醒,生命垂危。他俩立即将伤员背进山洞里藏了起来,每天送吃送喝,后来背到自己的家里,用花椒水洗了伤口,换上便衣,藏在炕洞里。

为了不引起敌人怀疑,以借粮借钱为名去买药,花去药费30石小麦,手术费4石小麦。他家拿不出这么多粮,就以加四加五的利息借别人的小麦付清了药费,后将家里仅有的20亩地给别人当了12亩还了账。

这个伤员就是某部团长刘琨。到了秋季,刘琨的伤基本痊愈后,装成大夫,孙宽善牵着毛驴送到县北吴家大原归了队。1948年10月,西北文艺工作第一团的苏一苹等以此为题材,编写了一个名叫《孙大伯和他的儿子》的剧本,在解放区上演,广大军民深受教育。

诸如此类藏匿救护伤员的事迹不胜枚举,感人至深。 对在屯字战役中牺牲的革命烈士,当地群众想尽一切办法,掩埋我军400多位烈士的遗体,单是岭头村群众李敬行一人,就掩埋了20多位烈士的遗体。

由于镇原地下党在群众中广泛宣传党的政策和解放军的严明纪律,群众人心所向,和我军建立了良好的军民关系。所以在屯字战斗中,群众为我军做向导、抬担架、搞运输的人特别多,战后差不多家家户户都掩护和抢救过我军的失散人员和伤病员。

烈士陵园——永远的丰碑 “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这是雕刻在屯字烈士陵园大门两侧的毛泽东同志的诗句。

在屯字镇东面约一公里的地方,有一座庄严的烈士纪念碑巍然屹立在苍松翠柏之中,数十年来,它永远那样雄壮地挺立着,骄傲地向人们展示那段悲壮感人的历史。它——就是屯字烈士陵园。 屯字镇烈士陵园于1977年5月奠基动工,1979年4月竣工落成。

陵园占地3520平方米,建筑面积306平方米,四周为四明墙,前院为碑园,后院为陵园。 在走近烈士陵园的大门同时,豪壮的诗句仿佛把我们的思绪拉回到了1948年5月那浴血奋战的激烈场面,眼前好像又浮现出了那些革命先烈和敌人殊死搏斗的英勇壮举,一股崇敬之情便油然而生…… 随着思绪步入大门,通道直通纪念碑,道旁是阅兵式的松柏。

纪念碑仿佛天安门广场人民英雄纪念碑,钢筋混凝土结构。

碑座占地240平方米,高1.8米,正面浮雕大书“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第六纵队屯字镇战斗烈士纪念碑”,左面是兰州军区题词:“为中国人民解放事业英勇战斗,光荣牺牲”,右面是中共庆阳地委、庆阳行政公署、中共镇原县委、镇原县革命委员会共同题词:“屯字镇战斗革命烈士永垂不朽”。

字体遒劲有力,奕奕生辉。纪念碑后面镌刻着兰州空军司令部撰写的碑文,由著名书法家邓博五书写。 文曰:在伟大的解放战争中,我人民解放军第一野战军于1948年4、5月奉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中央军委的命令,向国民党统治区进军。

在执行这一战役任务中,一部分部队随野战军主力攻克凤翔、宝鸡等城市,一部分部队部署于长武、彬县地区阻击马步芳匪军,以保卫野战军主力侧翼的安全。

在野战军主力完成预定任务向陇东转移时,第六纵队担任前卫任务,为坚决掩护野战军主力,六纵队在屯字镇地区与优势之敌激战三昼夜,予敌以重大杀伤,粉碎其企图。

全纵队指战员在这一战役中英勇作战,许多同志为人民解放事业献出了宝贵生命,其丰功伟绩千古不朽,丹心碧血永远辉映祖国河山。 碑文给予野战军第六纵队以及浴血奋战、英勇牺牲的革命先烈以极高的评价。 碑身底部用大理石镶嵌,上刻105位烈士的姓名及职务。

由于时间的推移、部队情况的变化,碑上铭刻的烈士名单,仅是当时捐躯者的一部分,虽然他们献出了生命,却没有留下名字,但是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中国人民解放军。

沿纪念碑后的石阶而下,一条砖砌石径直通陵园,左右苍松傲立,翠竹掩映。穿过月门,进入陵园的烈士茔地。茔地里安葬了55位烈士的遗骨。陵园四周青松挺拔,象征着烈士的英雄业绩与山河共存,与日月争辉,千古流传,永垂不朽。

…… 1979年4月5日,时值清明佳节,兰空司令部、政治部、后勤部、群工部的领导,乘直升机飞抵屯字镇,与地、县党政领导和干部群众千余人,举行落成典礼。庆阳地委书记赵云山同志致祭文,兰空司令部副政委武靖同志致悼词。

典礼仪式为英烈们敬献的挽联是: 为党为国鞠躬尽瘁英名垂千古 无私无畏战斗意志忠烈贯长虹 …… 整个陵园,园内幽静、庄严、肃穆,松柏挺立、花圃葱绿,祥和优雅。园外,公路笔直,白杨林立,人车如梭,川流不息,把烈士陵园点缀得更加雄伟、壮观。

革命先烈们虽然已经长眠于地下了,但他们在这片热土上留下的英勇无畏的精神却时刻激励着我,象一座丰碑,矗立在我的心中,永存在我记忆的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