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农漆书 粗识金农“漆书”生成与特点
作为一名书法爱好者,曾对碑拓书法有过疑义,即碑拓书法是否为作者书法的本体面貌?临碑拓书法是否是学书的成功路径?用毛笔也能写出刀削斧劈的效果吗?若强意追求此效果,会不会给人产生矫揉造作之嫌?我和学习书法的同仁交谈时,无不有同感。
近些日子,在书学理论学习的基础上,注意临摹碑拓书法名作,特别是集中一段时间临摹独树一帜的金农“漆书”。随着书写实践的深入,我逐步感悟到碑拓书法的刀刻痕迹虽十分明显,但撇开少数直接镌刻在石板上的粗陋荒率作品,多数乃不失为古代书家的精美之作,只不过是根据需要者挑选,由石刻工表现出来而已。
作为书法大家的气质、功力和精神风貌,仍然在刻石上得到一定的体现。因此,学书者,无论对于《阁帖》墨迹,还是碑碣刻石,两者不可偏颇,不能重此轻彼。
金农(1687—1763)是“扬州八怪”的领袖人物。他的书法将碑拓和“阁帖”相融合,创造出自己的独特面貌,世称“漆书”,也名“渴笔八分”。
金农一生坎坷,众多的尘世纠葛,对他的书法产生巨大影响。黄惇先生在《金农书法评传》一书中这样写道:“金祖望曾在《冬心先生写书记》中云‘吾友钱塘金君寿门,畸士也’。”一个“畸”字,道出了金农的曲折人生:说他是布衣,他却是一位饱学之士;说他是名士,他的生活穷困潦倒接近一介平民;他不仅曾栖身寺庙,且贩卖过古董,制墨写灯,酿糟造酒,鬻书卖画,抄经换米;落拓时,几乎“和葱和蒜卖街头”。
然而,穷则思变,逆境成才。
他笔下的超尘拔俗,在诗、书、画上追求超越历史藩蓠的境界,又绝非一般平民或艺人可比拟。这些人性的东西,社会的歧见,集中在一个人身上,长久以往,势必造就“畸士”。再由畸士而产生奇趣书法,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漆书”,奇趣也!仔细研究和琢磨“漆书”,它介于隶书和楷书之间,但可归为隶书,按照一般规律和书写习惯,隶书用笔是逆锋起笔,偏锋而收,其起落笔画的外在表现和特点是“蚕头燕尾”,其架构呈扁平居多。但金农的“漆书”如《相鹤经轴》(见图)却是反其道而引之。
用笔上,以偏锋取势,侧笔而引,尤其是字中的横划,起落笔时往往都有翘起和突出的部分;在书写时,是先用笔锋向下切出一短竖笔,接着不调锋向右横扫,形成笔锋在上,笔肚在下,产生飞白和不齐的行笔方式。
更应注意的是“漆书”多数字为上大下小,头重脚轻。但金农无疑是一位顶尖的艺术大师,为避免淤塞、雍堵和单调之弊,他注意谋篇方法,关照全局,随时调整笔画粗细和揖让。最为明显的是他善于巧妙地将点、竖、撇、折等轻盈之笔画与厚重朴拙的横笔有机结合起来。从总体布局上,看以纵长为主,甚至狭长,但也改扁于其中,做到扁长结合,相得益彰,至为妙境。(郑家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