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秦明蒋易 《法医秦明》为法医正名:希望大家放下偏见

近日,法医题材网络剧《法医秦明》刷“爆”朋友圈,引发了包括医学生在内的青年群体的关注。高颜值的“小鲜肉”演员、紧张刺激的破案情节、专业缜密的法医知识,使这部剧深受粉丝喜爱,开播7天时,在某视频网站播放量就突破4亿大关。

值得一提的是,剧中的法医秦明在现实生活中“确有其人”。作为安徽省公安厅物证鉴定中心的一名主检法医师,秦明在这个行业已经干了10多个年头。工作中,他是一位经验丰富、技术精湛的法医。放下解剖刀,面对键盘,他是一位深受读者喜爱的小说作家,这部网剧正是由他的系列小说改编而成。

2011年,一次偶然的机会,秦明在博客日志里写起了自己的法医故事,那时他只有两三千粉丝,每篇文章的阅读量也不是太高,不过一些网友经常留言鼓励他写下去。此后他“转战”论坛,作品有了更高的阅读量,出版社也相继找上了门。

秦明小说里的内容并不全是他自己经历的案件,“很多案件的素材都来源于同事的见闻和经历,这些都是全省乃至全国法医工作者智慧的结晶”。

“希望能引起大家对法医尤其是公安法医这个职业的理解和关注,为法医‘正名’。”秦明向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谈起自己的创作初衷。

“法医有‘风险’”

1998年高考结束后,秦明被皖南医学院法医专业录取,当时40个同学中只有他第一志愿填的是“法医学”。“当时完全不知道法医是干什么的,爸爸是警察,妈妈是护士,志愿是爸爸填的。”2005年,秦明成为安徽省公安厅物证鉴定管理处的一名公安法医。

“有的人认为法医身上沾染晦气,甚至不愿意和法医握手。”还在实习时,秦明就发现很多人对于这个职业存在偏见。

但是在他看来,这个职业不可取代:法医是处理一起命案的中心,能掌握最大的信息量,应该发挥最大的作用。“解剖完一具尸体,通过抽丝剥茧的分析,对破案有所帮助,这种成就感和自我满足感不言而喻”。

与秦明相比,90后女孩刘晓露是一名基层法医,与死者打交道更频繁。当初秦明曾在微信上说,女孩子不适合法医工作,对此,刘晓露留言道:“不服!”这个爱玩爱笑爱臭美,酷爱挑战的女孩大学毕业后,考入了来安县公安局。入警3年来,她参与命案、车祸事故等现场勘查200余次和尸体检验90余次,出具伤情鉴定报告250余份。

有时候面对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法医要连续工作好几个小时,“闻”和“摸”给人带来的冲击力远远大于视觉冲击力。

今年8月2日下午,38°C的高温天气。密不透风的解剖服,厚厚的口罩,闷热的医用塑胶手套,还有又重又闷的“防毒”面具,穿戴“整齐”的刘晓露与同事一起对刚从河中打捞出的一具尸体进行尸检。虽然尸表没有明显外伤,但必须查明死亡原因。

死者74岁,被发现的时候已在水中浸泡了超过6天,加上高温天气,身上布满了蛆蝇,在场的许多男民警都掩面止息。刘晓露和同事在闷热的解剖室里坚持了两个小时,由于出汗多,衣服都湿透了。

“不希望大多数人理解,但是希望大多数人放下偏见,更希望法医或者说技术队伍可以受到重视,最疲惫的时候不是忙得顾不上自己生活的时候,而是不被理解的时候 。”刘晓露坦言,作为一个法医,可以忍受工作的辛苦,但承受不了偏见和轻视。

“很多人只关注法医心理上承受的压力,却忽略了他们的安全问题,其实法医的人身安全也并非外界所想象的那样‘零风险’。”秦明告诉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现场未知的毒气、爆炸物,尸体上可能携带的恶性传染病都有可能对法医的安全造成威胁。

有一次他在出现场时,发现尸体胳膊上有不明原因的针孔,怀疑死者曾经有吸毒史,立马想到死者可能患有艾滋病。随后,他立即申请了医学鉴定,发现死者确因吸毒患有艾滋病。“这时,我们才开始加强保护措施,如果没有及时防备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还有很多人认为法医不会遇到‘医闹’,不会承担太多医患责任,其实这都是错误的观点。”秦明说,有时候进行伤情鉴定或者死亡鉴定,由于家属不了解具体情况,会存在“不服”鉴定结果的情况,法医会受到指责,甚至还要被卷入诉讼。

从业多年,秦明目睹了很多法医行业的人才“转出”,有一部分人转行去当医药代表和律师,也有人调到其他岗位。“法医有‘风险’,入行需谨慎。”他觉得,真正留下来,奋斗在这个行业里的一定是深深热爱这个职业的人。

“给他们一个公道”

对于选择法医专业的大多数学生来说,法医是一份充满正义感的神圣职业。

王敏今年读大一,学的是法医专业。起初家人对她的选择并不支持,认为“法医就是和死人打交道的”。

“一旦接触,就会渐渐爱上这个专业。我去大二蹭课,解剖课上,虽然气味很难闻,但是学长痴迷的态度打动了我。人体交杂纵横的神经,数量繁多的肌肉群,都等着我们一一去摸索去解剖,一点一点去理清走向和分布。”这些都让她觉得既是一种挑战也是一种乐趣。

汪国平是一名大二学生,起初选择的是预防专业,一年之后他通过转专业来到了法医系。在他看来:“死人不能说话,是最‘可怜’的,我们应该想办法帮帮他们,给他们一个公道,还世界一个真相。”

与其他人不一样,今年读大五的王灿,尽管入校时是被调剂来了法医专业,但经过5年的学习、见习,她对法医的社会责任、社会角色有了全面深刻的认识。

“别人都认为男法医很酷,经常问我作为女生选择这个专业会不会害怕,但我是一个追求职业价值的法医学生党!”她目前正在合肥市公安局实习,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一名女法医。不过,对于一个法医专业的学生来说,要想成为一名公安法医并不容易。

“同学们现在处于就业‘彷徨’期,考公务员是进入公安局当法医的‘必经之路’,但是难度较大,加上同学们想找离家近的地方工作,所以比较纠结。”白天跟着老师实习,接触一些案子,晚上还要抓紧时间做“行测”题目备战国考,王灿正处在实习和就业的双重压力中。

“去年考研失败,我下定决心考公务员当法医,考不上的话,下一年接着考,直到考上为止。”经过几个月的努力,2015年毕业的潘群考入芜湖市公安局,圆了自己的“法医梦”。

对于潘群这样的女生来说,报考法医公务员的岗位并不占优势,公务员招考中很多限制条件诸如性别、身高、视力等让很多女生“望而却步”。她所在的那一届毕业生中,只有3个女生考上了法医。现在,她身边有的同学还在边工作边考,有的人选择放弃。

“选了法医专业就相当于没了‘后路’”

皖南医学院法医专业是国家级特色专业,每年都会为安徽省乃至全国法医岗位输送大量人才。

据该校法医学院院长陈阳分析,大部分同学会选择考公务员,去省市县各级公安局刑警队以及刑事科学技术研究所工作,他们主要从事刑事案件的现场侦查、法医鉴定等技术工作,通俗来说就是刑侦技术工作,有刑警编制,享受公务员待遇。

而另外一个大方向就是司法鉴定机构,根据不同的需要,从事法医临床、法医物证、法医毒物鉴定等工作。此外,有一部分同学选择考研深造,从事教学或者进入公检法单位进行物证鉴定、生物分析等技术性工作。

从招生来看,法医专业并没有外人想象中那么冷。“皖南医学院每年法医专业招收200人,第一志愿选择法医的学生占了百分之八十。以往报法医专业的女生较少,只占百分之三十,近年来人数逐渐增加,2016年达到百分之五十”。

不过从就业来看,相对于其他医学专业,法医专业的就业面并不宽泛。作为就业路上的“过来人”,年轻的法医刘晓露就曾感到困惑:“法医的就业面比较窄,最主要就是考公务员,但是现在公考费时费力,不太好考。”

她认为,很多时候法医岗位的公务员招考,要求法医或临床相关专业,因此外专业的医学生也可以报考,从而增加了这个岗位的竞争强度。“不合理、不公平的地方在于,法医专业的学生却不能考医师资格证,当不了医生。”在她看来,选了法医专业就相当于没了“后路”,只能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书和电视剧一定程度上呈现了法医真实的工作状态,我更乐意看到更多人开始理解这个职业,但不要盲目地选择这个专业。学医本身就很苦,理论和实践二者缺一不可,法医更是如此,理论学扎实了,实践才有基础,而且选了这个行业就要干一辈子。”秦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