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法祖院士传奇一生

2018-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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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楚天都市报消息(记者卢水平 见习记者周鹏 通讯员郑焕坚 雷志勇 蔡敏)"德不近佛者不可以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以为医."裘法祖曾如是说,也如是严格要求自己.他是"中国外科之父",裘式"宝刀"以精确见长,"若要划破两张纸,第三张纸一定完好无损";他仁者行医近70年,把病人当亲人,曾亲身趴在病床边观察病人的小便流量;他与德国夫人裘罗懿相濡以沫,经***总理亲自签署,裘罗懿成为第一个加入中国国籍的德国人,异国爱情传为人间佳话.苦读医学

楚天都市报消息(记者卢水平 见习记者周鹏 通讯员郑焕坚 雷志勇 蔡敏)“德不近佛者不可以为医,才不近仙者不可以为医。”裘法祖曾如是说,也如是严格要求自己。他是“中国外科之父”,裘式“宝刀”以精确见长,“若要划破两张纸,第三张纸一定完好无损”;他仁者行医近70年,把病人当亲人,曾亲身趴在病床边观察病人的小便流量;他与德国夫人裘罗懿相濡以沫,经***总理亲自签署,裘罗懿成为第一个加入中国国籍的德国人,异国爱情传为人间佳话。

苦读医学,为千万个母亲负笈旅德

1914年12月6日,裘法祖出生于杭州西子湖畔,其父亲曾是清朝的秀才。裘法祖在7个兄妹中排行最小。聪明勤奋的他,18岁考入上海同济大学医学预科,学习两年德语。

1933年春天的一个傍晚,裘法祖的母亲突然腹内剧痛,呻吟不止,医生、郎中都束手无策。不久,母亲就痛苦地离开了人世。裘法祖含悲查阅西医书籍,发现母亲竟是死于阑尾炎。在国外,这种病只需要做个十几分钟的手术就能解决问题。

裘法祖立志要做一名医生,解除千万个母亲的病痛。

他怀着“医学救国”的理想刻苦攻读。课余时间全都在图书馆里度过,被同学们戏称为“图书馆长”。医科前期结业***,成绩斐然,解剖学获得满分。坚实的解剖知识,为他从事外科临床工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础。

1936年在上海同济大学医学院前期结业后,靠两个姐姐的资助,裘法祖西渡德国,就读于慕尼黑大学医学院。由于学习成绩优良,连年获得奖学金。在学习期间,他一度与家庭失去联系,仅靠奖学金维持极为俭朴的生活。1939年通过德国严格的国家***和论文答辩,以优异成绩获得德国慕尼黑大学医学博士学位。随即在慕尼黑大学医学院所属许华平医院任外科住院医师、主治医师、副主任医师。

“中国辛德勒”,纳粹枪口下巧救犹太囚犯

留德期间,裘法祖曾在纳粹的残酷枪口之下,施计巧救了40多位集中营的犹太人,他被犹太人称为“中国神医”,1985年被德国政府授予“国家大十字勋章”,这是该勋章第一次授予亚洲人。

那是二战后期,当时法西斯已接近溃败,盟军也加剧了对德国本土的歼击轰炸,这其中目标就包括裘法祖所在的慕尼黑市,对此他所在的医院将一部分人员分散到慕尼黑郊区的巴特特尔兹,设了一座有200个床位的分院。导师布龙纳把裘法祖派到了50公里外的这座医院。

其时纳粹党卫军获知美军正在慕尼黑周边运动后,便强令设在慕尼黑郊区的达豪集中营的6000多名犹太囚犯离开此地。此时是1945年4月底,那天,裘法祖正在医院做手术。一名护士长跑进来,神色紧张地叫喊道:“地上躺着许多从集中营来的囚犯。”对集中营中灭绝人性的屠杀早有所闻的裘法祖马上让护士和助理医生带上外科器械,自己连手术帽都没摘就奔了出去。

到了大街上,“我被眼前的惨相惊呆了。街对面躺着将近40个人,羸弱待毙,身上的集中营条纹囚服脏陋不堪。持枪的德国士兵包围着他们,吆喝他们起来。”裘法祖曾回忆说,“我鼓足所有勇气,把那些大兵吓唬住,让我把病人带走。”“初生牛犊不怕虎,我当时完全没有任何恐惧。”

在几名女医生、护士帮助下,裘法祖他们一起把犹太囚犯们安置到了地下室里,并对他们进行了治疗并让他们在医院住了下来。不久德国投降,这些犹太人获得了自由,而与他们同一时期被转移的人则绝大部分被杀害了。

当时裘法祖曾和他的同事贝莱茵、茹厄夫等人立下了“君子协定”,他们誓将这件事永远隐瞒下去。然而生者总是知恩的,获救的犹太人“泄露”了裘老当年的奋勇与无私救助。

敢为人先,“中国外科之父”开创20余项先河

1946年10月,裘法祖携妻儿乘船回中国。1952年裘法祖参加抗美援朝医疗队并任顾问,在长春军医大学救治志愿军伤员。1956年,裘法祖随上海同济大学医学院迁到武汉后,长期担任武汉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现武汉同济医院)外科主任、教授,1993年当选为中科院院士。

裘氏手术刀法如神,被誉为中国外科的一把“宝刀”,有同事称赞“他要划破两张纸,下面的第三张纸一定完好。”

在外科手术方面,裘法祖改进的手术操作不少于20种。华中科大同济医学院的前任校长吴在德曾谈起这样一个故事:一位父亲在被送到急诊室时就已死了,他的儿子硬是不相信医生的诊断。在***时,他用车子把父亲推到了裘法祖家楼下,非要请他下来看看父亲是不是真的死了。裘法祖一路小跑下来确诊,看完后说人的确死掉了,你赶快送走吧。这人才肯离去。“这是别人对他医术的信任。”吴在德说。

裘法祖桃李满天下。慕尼黑大学的教授中有他的德国学生;在国内,中科院院士、肝外科专家吴孟超、首创断手再植术成功者之一的钱允庆、器官移植专家陈实、同济医院著名外科专家吴在德等都是他的学生。他曾言,只有弟子做得更好,这个科学家才是成功的。

极其负责,趴在病床边观察病人小便流量

2005年的一次外科医生会议上,91岁高龄的裘法祖从口袋里掏出《左传》念道:“太上立德,其次立功,再次立言。”他呼吁医生首先应是个有爱心、有同情心的好人。

裘法祖曾说过,在他的从医生涯中,有一件事情最让自己难忘。1940年,他正式进入外科生涯,在施瓦本医院担任外科医师。一年以后,他的导师才允许他做第一个阑尾切除手术。在做第三个阑尾切除手术时,发生了一件影响裘法祖一生的事。

病人是一位中年妇女,术后第五天,这位病人突然死去。尽管尸体解剖没有发现手术方面有什么问题,但导师说:“裘,这是一位4个小孩子的妈妈。”这句话让裘法祖记了一辈子。

裘法祖因此对病人极其负责。裘法祖的学生吴孟超院士曾见过这样一幕:裘法祖趴在病床边观察病人的小便流量。

裘法祖曾接待一老妇来诊,病人言说她肚子非常不适已有很长时间,问过病情后,裘法祖让其躺下,又仔细按摸检查她的腹部。检查后她紧紧握住裘法祖的手,久久不放,说:“你真是一个好医生。我去了六七家医院,从来没有一个医生按摸过我的肚子检查。”

异国绝恋,裘夫人是首个获得中国国籍的德国人

裘法祖与夫人裘罗懿邂逅于浪漫的慕尼黑大学校园。1945年两人结为夫妇。

裘罗懿出生在德国伊莎河畔一个工程师家庭,他在德国认识她的时候,她才18岁。为了丈夫的事业抛弃了舒适的生活,裘罗懿离开自己的故乡和亲人来到中国。

60多年来,裘罗懿给予了裘法祖最大的支持和安慰。1951年,裘法祖以外科医生的身份参加了抗美援朝,1954年至1958年还同时担任上海和武汉的外科教授,每个星期都要往返两地给学生上课。裘夫人在那段日子经常是一个人,她很少能见到丈夫,在家要照看3个小孩。她不仅给孩子们一个幸福的家庭,同时还陪伴丈夫走过事业的每一步。1958年,经***总理的批准,罗懿成为了第一个加入中国籍的德国人。

1979年,裘法祖夫妇到德国去访问的时候,慕尼黑***在接待宴会上说:“裘夫人,您为中德友好工作做了很多贡献。我们愿意恢复您德国国籍,您可有双重国籍而便于工作。”但裘夫人说:“我非常感谢议长的关心。我在中国生活得很好,很愉快,谢谢大家!”她至今只有中国国籍。

多少年来,每当丈夫外出,裘夫人都会在窗口看着丈夫远去。裘法祖曾说他们的婚姻是全世界最美满的婚姻。几十年了,夫妻两人仍住在一个50平方米的房子里。而这间整洁的小屋子总是洋溢着欢乐,和谐的气氛。裘夫人教会了3个孩子弹钢琴、拉小提琴,家里还时常举办家庭音乐会。

裘法祖生前,每晚都要帮体弱多病的夫人洗漱、照顾其休息后才开始工作,学生们都知道恩师的情况,所以晚上九点以前从来不会给他打电话,只怕打扰到裘老照顾夫人,裘法祖曾说:“几十年来,她给我的帮助和支持太大了。我所能补偿的就是出门后早点回家,陪她看电视,一起听听音乐。”

“如果有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因为老太太只爱我一人,我也只爱她一人。”裘法祖曾说:“我叫她‘妈妈’,她叫我‘小老头’。她在教育孩子上很成功,两子一女都读了博士,所以我叫她‘妈妈’。而在她心目中,八九十岁已经是老头子了,可又不愿意把我叫老了,她认为我还年轻,所以就叫我‘小老头’。”

面对死亡,裘老曾坦言,“我们两个谈过一次话,哪个先走,她先走还行。如果我先走,留下她一个人怎么办?她走了,我也就跟着去了。”如今,裘老驾鹤西游,裘夫人此情此爱更与谁人说!

做人嘛,我有四点:一身正气、两袖清风、三餐温饱、四大皆空

做人要三乐:知足常乐,助人为乐,自得其乐。

医术不论高低,医德最是重要。医生在技术上有高低之分,但在医德上必须是高尚的。一个好的医生就应该做到急病人之所急,想病人之所想,把病人当作自己的亲人。

我一生为很多人看过病,但给我印象最深的是农民病人。他们受着生活贫困和疾病的双重折磨。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他们找我时的痛苦表情,当时就感到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和责任要求我一定要挽救他们的生命。

不敢相信,在众人还在谈论地震和灾难的时候,一位特别的老人离我们而去。

在人们的心目中,这位老人头上有着太多令人肃然起敬的“光环”:医学泰斗,外科之父,器官移植鼻祖……

这位老人就是裘法祖。作为一名记者,时常有见到他的机会,每次他都会讲些为人为医的道理,我只是远远地仰视。但我更愿相信,他是一位朴实,却又懂得浪漫的,可爱的人。

晚年的裘法祖,与另一位“妈妈”相依相伴——他的夫人裘罗懿。

裘罗懿原名叫罗尼·科尼希,是当年参加救助纳粹集中营囚犯的护士。曲指数来,他们已经共同生活了60余年。

裘法祖不止一次对外界毫不讳言他们之间的昵称:“我管她叫‘妈妈’,她叫我‘小老头子’,因为我在她眼里还是年轻人……”

自从1945年裘罗懿在家中与裘法祖秘密结婚以后,她就没离开过丈夫。无论是次年裘法祖选择回国,还是***时期裘法祖被罚扫厕所,她的眼睛都始终关注着丈夫。“这就是爱情,一段绝世的爱情!”提到妻子,裘老脸上总是笑意盈盈。

直到今天,与裘法祖住在同一宿舍楼的邻居还会提及他们的恩爱。早年,裘法祖每次回家时都会在楼下吹声口哨,这时裘罗懿就会跑到窗台,向他扔一只水果或别的东西。

已是风烛残年的老人,窗台上种满红艳的玫瑰。岁月虽老,他们的心依然年轻,“我每次出去,她都会执著地守在窗口看着我回来;而每当她的生日,我都要送上一束粉色的玫瑰……”

今天,在裘罗懿又一次生日到来之际,病榻上的她,还会伫立窗前守望远去的他吗?又有谁敢试想,她是否还会在等待那一束灿烂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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