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健清华大学环境学院 设计隐在背后——访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赵健

赵健,清华大学美术学院副教授,视觉传达设计研究方向导师。多次获得国内外书籍设计的大奖,其中《曹雪芹风筝艺术》一书获得了2006年度"世界最美的书"的称号。

出版参考:对于获得了2006年度"世界最美的书"的称号,您如何看待?

赵健:这本书和我做别的书没有本质的区别,书是出版社送去评奖的,能获得这个奖项,当然很高兴,因为这个奖权威性很强,但得奖并不是最主要的,只是体现了对整个设计行业的尊重。书籍设计是一种文化的体现。但目前国内的设计师处境很尴尬,还不能受到应有的尊重和重视,很多出版社更重视成本和发行量,把设计看得无足轻重。其实,好的设计师是在为出版社解决问题,能让人们对产品的认知最恰当、最合理,有助于书的销售。

沉淀出的才是精华

出版参考:国外的图书设计一直是领先于我们的,他们的书看起来很注重质量,周密严谨、也很内敛,懂得将设计隐藏起来,相比之下我们的书更注重表面的样式,整体显得特别浮躁。

赵健:对,很多人认为,书籍设计有了电脑技术变得很简单,只是把图片文字往上加,门槛低了很多。其实不是,在一张白纸上,加一个恰当的点,并不容易。画点很快,但找出准确的位置就需要多年的内在修养了。目前在中国,人们很难看到这点,他们意识不到那位置的准确性,会认为你的工作就这么简单,他们会接受和认同一些看起来工作繁琐的设计,所以现在很多人做书都喜欢往上加东西,形成了现在所看到的浮躁局面。

设计师和出版社都应该认识到不能为了广告,为了宣传而忽略了很多最深层的追求:我们在干一件事时的目的,是为了满足我们的某种欲望,还是为了创作在我们生存环境中合理的物质,处理这些各种关系的态度和观念就变的很重要。

出版参考:就像古人做出的书卷气,符合当时的人文环境。

赵健:对,书卷气到底是什么,书到底应该做成什么样子。设计上应该有道德,除了审美以外,这种物质应该是怎样的状态,就像人一样,男人应该是男人,女人应该是女人,虽然在各个时代的审美不同,但总有一个比较好的标准。

一个好的设计师,应该有这样的追求,他不是无限的为了市场的需要为了猎奇不择手段的做一些东西,他一定是有所选择的,有一定的精神支柱来支配和指导他做出正确的选择。现在有一些书还是不错的,但许多的书像是在自由市场中一样,大家都在急于叫卖,仅仅在喧哗,他们的姿态是千变的,是心态的问题,总是静不下来,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喧哗声会变少,那些好的东西也会逐渐的浮现出来。

早期的一些书,其实做的就很好了,用的课本里常用的纸,很舒服,现在看起来也不错,虽然它里面没什么太多的设计,但它却具有了成为书的基本特质,各方面用起来特别好,我们现在的再版却并不理想,加了很多不适宜的插图,行距加大,书本变厚,卖的也贵了,其实这样的设计就不是很负责任了,变的功利性很强,是为了掏读者的腰包。

我们把两个版本的书放在一起可以明显的看到,早期的书具有很好的气质,翻开以后会很静,是书给人的正确感觉。我们看一本中国传统的线装书,其实它不仅是线装书本身,还是特定的视觉要素所合成的形态,它所散发的气息中隐含了当时的社会制度、人文精神、道德情感、物流经济、工艺技术、物质材料等综合关系的存在。

尽管这样的形态也许不是当时的惟一,但在上述的关系中它的存在最合理,以至于流传千年。在设计探索中,每一时期的视觉形态里都会沉淀出一些最基本的东西,这些有形和无形的宝贵遗存是生存关系的最佳诠释。

关注书籍的人文性

出版参考:设计不仅仅是一个美观的问题和功能的问题,而是一个生活态度的问题。

赵健:是的,在国外,设计师很注重书籍的环保和人文性的体现,他们会很在意油墨的使用量,比如做一个公司的VI手册选用了墨绿色为主色调,设计系统细致到要求其在印刷品上的面积不超过20%,如果超过就需要加60%的网,这是他们的规定,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们有一个理念就是用少量的油墨,因为油墨是占用资源的,也有污染,人家的设计是达到了这种境界的。

除了我们通常讲的一些设计法则,与客户之间的关系,商业上的需要外,还应该有对环境、对人生存资源保护的责任。

在我们国家,很不注重这些,很多新书中都散发着强烈刺鼻的气味,报纸中更是污染严重,非常脏,很不利于人的身体健康。但是,它们当中不乏"卖相"好的,因此价格并不便宜。我们看到日本的无印良品,其实更多是一种价值取向,这些应该是我们设计师和出版社应该关注的,难道它不能很好的帮助我们提升自己的形象吗?很多人都认为提高孩子的审美素质很重要,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每天都会接触到教材课本,但我国的教材课本长期在设计上做的并很不理想,一方面油墨味十足,另一方面既谈不上针对性的视觉生理与心理方面的较为合理、科学的功能设计,也没有起到很好审美启蒙和引导学生爱书的作用,这是很值我们深思的。

现在有大量的书都弄的很复杂,烫金、烫银、木头的、不绣钢的,这是价值和趣味取向的问题,美是抽象的吗,功能是抽象的吗,不是,它都是非常具体的,由于态度不一样的,就有了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