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卓灵捉妖记 《捉妖记》影评:中国的妖怪哪有这么可爱

2018-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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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许诚毅首次执导真人电影,以其擅长的动画技术配搭中国的奇幻题材,是合适不过的.虽然电影的英文名令人联想中学时代的经典PSP游戏,但是<捉妖记>以西方童话思维表现东

许诚毅首次执导真人电影,以其擅长的动画技术配搭中国的奇幻题材,是合适不过的。虽然电影的英文名令人联想中学时代的经典PSP游戏,但是《捉妖记》以西方童话思维表现东方妖怪,具有一定程度的颠覆,毕竟以我这些港产片戏迷,一谈到「妖怪」,马上会想起徐克《倩女幽魂》中刘兆铭饰演的姥姥.......

先谈人的部份,这部电影让我感受到一种诚意,尽管《捉妖记》是中国大陆电影,主演大都是中国大陆演员,但是电影没有过去合拍片的奢华与粗糙,亦不乏向港产片致敬的场口(是星爷的作品);更重要的是当中的歌,《乞求炒饭》以及其他几首曲目的广东话歌词,好些用字已经若干年没听到了,我们的语言一直变化,我们现在不会把散步称作「晒月光」(du有意境啊),不会把「黑漆漆」称作「乌卒卒」,不少渐渐消失的广东话用字只可以在旧时电影里找到,而我认为电影的曲词是用心的,或许可以当成一种善意提醒,由吴君如和曾志伟这两位港产片icon唱来,内心会有奇异的暖流。

主演的井柏然和白百何大玩「弱势男主vs强势女主」剧情,尤其白百何的演出乖巧精灵,加上颜卓灵的配音(应该没听错吧),女天师这个角色确实讨人喜欢。金燕玲很久没见了,但角色活脱就是复制《九品芝麻官》夏萍饰演的痴呆祖母。角色大都发挥得不错,只是剧情上有几处剪接让人一时看不明白。

妖怪是《捉妖记》的主题,而广电总局是容许妖怪的存在,但不容许有鬼魂,所以陈嘉上《画皮》里的周迅是妖怪而非原作所指的鬼魂。我觉得电影呈现的妖怪比较像是山精妖怪之类,加上导演的西方美学观,说是精灵也不为过。

人与妖怪或者鬼魂共存的时代,日本有著名的平安时代,中国则是《山海经》的时代,妖怪可以披上外皮潜伏人间,人类处理非我族类的妄自尊大也可以视为「非人」的表现,这是许多同类型电影想表达的主题,当然不可批评为毫无新意,只是格局较容易使观众投入与理解而已。

与《山海经》对读

就许诚毅采取卡通化妖怪的处理,我固然为之心喜,始终可爱的妖怪很少见,然而回到本身,人类社会对妖怪等传说生物的创造(退一步说,真要是有,则称为目击),往往不会牵涉令人愉悦的情绪。

我们是人类,有五官,四肢,直立,这样的观念有社会文化意义上的传承,更是决定性的遗传。妖怪的出现,源自人类如何表达「反常」,因为妖怪相对于人类,一定是带有「异」的本质,所以胡比等的怪物相对人类,四肢的增多,外貌的差异,是基本设定。没有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妖怪,和人类一模一样的妖怪就是人类。

《山海经》里,「四肢增多」与「多种生物结合」往往是力量的象征。《南山经》记载九尾狐为什么妖力高深?皆因它修练成九条尾巴,而九为数之极,当然头也可以增多,《海外北经》记载水神共工的臣子相柳,「蛇身九首(人头)」,由于蛇于上古初民的印象是邪恶阴险的,相柳自然成为传说中助共工作恶的金牌打手。

那么肢体减少是否又代表它弱呢?又未必,《大荒东经》记载神兽「夔」,外表像牛而无角,仅得一足,但出现时必定引起天象变异,风雨大作。

而作为中华文化典型的龙,东汉学者王符称其「九不象」:眼似兔,角似鹿,嘴似牛,头似驼,身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多种生物的结合,加上九九数极,寓意其神异之力超凡。即使卡通化后的妖怪可爱了,但不难留意到胡巴、竹高等妖怪的设计是建基于以上两条律则。

至于为什么妖怪很难与可爱拉上关系呢?要知道,《山海经》的世界是上古初民幻想的洪荒世界,在最古老的中华文化里,妖怪作为反常的象征,隐藏着一种意义──间接反射初民对自然环境理解。卡西尔(Ernst Cassirer)认为神话都始于「惊异感」,对自然现象不解而感到恐惧的初民,诉诸神性是最直接的,以神秘的魔力表现内心神秘的恐惧。

除了惊异,山海经记载不少传说生物,也与人类的误解有关,当令人困惑的自然现象或生物出现后,初民能够做的只有间接的观察(毕竟害怕),根据片面的观察而作判断,结果造就「反常」,然后「超常」,这是典型的神话思维。

例如《海外西经》记载的两头彘「并封」,据闻一多《神话与诗》一文的考证,是因为初民对猪交合时叠合的身体产生误解,便幻想一只妖怪出来了。

有趣的是(不知剧组是否有参考过),妖怪胡比的声音设计成婴儿一般,《山海经》里不乏一些能发出人声,甚至是婴啼的妖怪,而它们往往被视为对人类有益,或者是仁兽,大概婴儿作为初生纯洁的象征,引伸至妖怪身上吧。

后记:不停翻书,见到不少妖怪的面目,虽然是书中原画,但它们十几个头放在身上,始终是看得我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