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珂神话史 探秘神农架《黑暗传》:汉民族的创世神话史诗
"歌师发问讲先天,先天只有气一团,黑里咕咚漫无边,有位老祖名黑暗,无影无踪无脸面,怪里怪古掌江山……"
一部《黑暗传》,以通俗的民歌形式,唱出了混沌、盘古、女娲、伏羲、炎帝神农氏、黄帝轩辕氏等众多英雄人物在原始洪荒时代艰难创世的一系列神话传说,被誉为汉民族创世史诗,引起学术界的日益关注。
今年,这部发掘于充满神秘色彩的原始丛林神农架的长篇神话史诗,被列入中国国家第三批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予以报护。
在这个以"野人"、金丝猴等神奇传说和罕见物种而闻名的亚热带丛林里,民众一直保存着"唱民歌"的独特文化特征:逢喜事,唱花鼓歌,活跃气氛;办丧事,唱丧鼓歌,表达哀思;劳动时,唱薅草锣鼓歌,加油鼓劲;闲暇时,唱情歌小调,互诉心声。
《黑暗传》的内容就是在丧歌唱本里发现的,被发掘之前这些唱本都是手抄本,在民间流传。
据当地长期从事文化研究的陈人麟老人介绍,《黑暗传》创造了一个系统、完整的创世体系。中国各地区、各民族都有自己的创世神话,但流传下来的却多是一些片段,不成体系,《黑暗传》则将创世历程依序分为"先天""后天""泡天"和"治世"四大阶段,每个阶段都有具体的人物和完整的情节。
"先天"以黑暗、混沌、玄黄三位始祖的更替为主线,演绎了地球形成前的宇宙渐变情景;"后天"以盘古故事为主线,演绎了天地形成、日月升空、光明现世的艰辛过程;"泡天"以洪水故事为主,演绎了人类社会形成以前所遭受的几番劫难;《治世》则以三皇五帝故事为主,演绎了原始文明的创造历程。
《黑暗传》的形成,陈人麟认为就是在丧鼓歌场上逐步创作出来的,作者是无数位无名歌手。
在神农架,有人去世后,灵柩停在家中,亲友乡邻要为亡人守灵。"生之以礼,葬之以礼",孝家要请歌师"打丧鼓""唱夜歌""打夜锣鼓"。歌师时而坐着吟唱,时而绕灵柩转唱,或者边唱边跳,常常通宵达旦,一般要唱三五个夜晚。
"每逢丧事,远近的‘歌师傅’‘歌秀才’都会聚集而来,为孝家唱丧鼓歌。这些人一到歌场,就好比上了比武场,你唱一段,我唱一段,将历史不断往前推移,就成了创世神话集大成的《黑暗传》。" 陈人麟说。
上世纪80年代,神农架林区群众艺术馆胡崇峻等人在民间发现了这种手抄丧歌歌本,于是广为搜集,后来整理出版《黑暗传》,引起文化界、学术界的广泛关注,认为是"汉民族最早的血脉和记忆"。
其时,中国神话学界泰斗袁珂认为:"《黑暗传》的发现,是一个新的突破,结束了汉民族没有史诗的历史"。
不过,陈人麟介绍说,目前能够搜集到的《黑暗传》也并非"足本"。散在民间的《黑暗传》唱本"版本"众多,文本复杂,要想找全几乎不可能。而他更担心的是,现在能够唱完整部《黑暗传》的人越来越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