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松写给巴蒂的(我转自米洛的)
二其实和巴蒂的告别,并不是在2005年,对于真正的巴蒂迷来说,告别始于2002年世界杯的那一个下午,当阿根廷离开世界杯的那一瞬间,告别就已注定。
似乎是早有预感,那一天阿根廷和瑞典的比赛之前,我就告别了众人,在下午独自回家,我好像不愿有人看到我的悲伤。
虽然赛前我一直在为自己打气,说:阿根廷一定能赢,巴蒂一定会进球。可是这种打气连我自己都底气不足,这是我第一次体验到带着希望的绝望。
四周一片安静,甚至连电视解说的声音都消失了,回忆中,那一个下午并不冰冷却绝对的寂静无声,直到瑞典攻进一个球,我起身关掉电视机,世界彻底安静了。
比赛还没有结束,我却走出了家门,小区里的人们都去上班了,阳光温馨而行人稀少,我关掉了手机,为的是拒绝朋友对我的安慰,那一个下午,我对巴蒂的追随还是让我自己来了断吧!因为那个下午,我不为足球悲伤,甚至想回到故乡,因为我知道,在这样一个阳光普照的下午,在这样一个巴蒂正在哭泣的下午,我和巴蒂的青春都已经结束了。
那一年,我34岁,巴蒂33岁。
大约三年后,同样是一个下午,一位记者把电话打进我的手机中,告诉我,巴蒂退役了,让她失望的是:我并没有一点悲伤,因为真正的告别已经结束了三年,而时间是最好的安慰剂。三年过去,因巴蒂而存在的记忆,再无悲伤与眼泪,只剩快乐和温暖。是的,在与巴蒂共同走过的青春里,只剩下欢乐与兴奋的记忆,而面对巴蒂的背影,祝福就可以了。
巴蒂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这是第一次见到巴蒂的感觉。
那是1991年的美洲杯,那一年,我23岁,巴蒂22岁。
1991年的巴蒂,青春而纯真,一次又一次地进球,加上长发与力量,巴蒂迅速地替代马拉多纳,成为我热爱阿根廷的新载体。
那一年美洲杯,阿根廷冠军。两年后,阿根廷又是冠军,也因此,那几年的时光,是我作为阿根廷球迷最开心的日子,从1986到1994,我因喜欢阿根廷而在我周围的球迷中笑傲江湖。
巴蒂去了意大利,也开始制造着我牵挂与欣喜的周期。
每周日之前,是紧张与期待,每周一,大多数时间是放松与快乐,因为巴蒂极高的进球率总不会太让我失望,也因此,日常生活中难熬的苦与奔波,都因此释然不少,前行的路,也多了更多乐趣。巴蒂是一种动力。
进球,球队降级,忠诚,再回到甲级,当联赛的最佳射手,拿超级杯,被别人认为不顺的巴蒂其实已经算顺利了,对于足球,也许成绩重要,可对于喜爱和生活,成绩并不重要。对巴蒂如此,对于我同样如此。
转会罗马,二十个进球帮助球队拿到冠军,中间有打进佛罗伦萨球门之后的泪水,也有伤病偶尔困扰,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当巴蒂打进那场夺冠比赛最后一个进球,一切都是完美的,之后我写下文章:冠军一次就可以了。对于巴蒂这样的男人来说,进球需要重复,而冠军并不一定,一次足以告慰生命。
世界杯之旅是痛的,但三届世界杯十个进球,两次帽子戏法,我们还要求什么?我们每一个人似乎都像是一个跳高选手,都注定会以最后一跳的失败来宣告自己的成功,巴蒂同样如此。当我们看到巴蒂世界杯上最后的泪水,不妨把它看成最后一跳的失败,而之前,他已跨过无数的高度,喝彩就可以了,没必要悲伤,我们每一个人都同样如此,更何况,这只是巴蒂足球场上的最后一跳,而生命还长,青春结束了,可快乐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