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易斯芒福德 刘易斯·芒福德传播思想及其学科价值

刘易斯·芒福德(Lewis Mumford,1895-1990)出生于美国纽约,早年曾在纽约大学学习。1938年,他发表《城市文化》一书,强调城市规划的主导思想应重视各种人文因素,从而促使欧洲城市设计重新确定了方向。

从1990年代开始,芒福德受到我国科技哲学界和建筑学界广泛关注,但至今尚无学者撰文详谈芒福德与新闻传播学间的勾连意义。媒介环境学从20世纪初开始孕育走过了三代人的历程,该学科的先驱和奠基人有帕特里克·格迪斯、刘易斯·芒福德等。

但与麦克卢汉、英尼斯等学者不同,芒福德依然被搁置在传播学视野之外。芒福德究竟是如何评说传媒和理解传播的?他的思想对于新闻传播研究有什么建设性?这是本文探讨的两大问题。

芒福德传媒观与传播思想概述

芒福德的传媒观和传播思想主要贯穿在他对城市和技术的历史论述中,具体表现为对大众传播与城市空间、大众传播与城市文化、人类技术与大众传播的讨论。

(一)传播与城市关系研究

1. 大众传媒与都市生活塑造。大众传媒不仅是城市故事的呈现者,而且其本身越来越成了机械时代城市视觉景观的重要组成部分。首先,大众传播创造一种统一的生活方式,具有均质化的社会功能。其次,大众媒介呈现一种都市消费时尚和中上阶层趣味。

中上阶级生活中的一些礼仪场面和奇异的样式,被追求赢利的报纸、画报和电视大加登载和播映,很快地被普通大众大规模地复制,进而带动了政治和商业扩展。此外,芒福德论到,在西方城市扩张进程中,诸多乡村已经逐渐地呈现出一种都市情形,它持久的生活场景沾染上了同一的报纸、杂志、电影和电台的影响,逐渐失去自主性。对这种效仿和传播现象,芒福德持极强的批评态度。

“真实”是芒福德传媒思想的一个核心概念,他用“真实”对阵一种被传媒建构的世界。在这一媒介世界中,人们逐渐降低为一堆不由自主的条件反射物,没有自己启动的冲力或独立存在的目标:一个“行为主义者的人”。

2. 大众传媒与城市空间、社会控制

城市空间、民主政治与大众传媒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呢?

首先,城市的扩大化让人们对城市整体感了解匮乏,媒体在中间起到了告知作用。其次,空间上的靠近性对现代民主发展十分重要。在芒福德看来,无论是电话或者收音机都无法抹杀在所有初级形式的交往中,空间上靠近的重要性,缺乏这种靠近性,公共机构及其效能的实现是要打折扣的。

再次,对话是城市的生命,它助益于公共空间建造和公共利益实现。城市规模与通信联络范围是息息相关的;芒福德认为,19世纪现代大众传播系统发明后,城市在发展中逐渐成为通信联络网络的中心。就此而言,一座城市的许可规模在一定意义上是随其通信联络的速度和有效范围而变化的。

对话和交流在城市和社区生活占有核心位置。对比中世纪城市规划和公共空间的交流便利,芒福德批评了现代经济发展的功利模式,主张社区交流的不可或缺。他还质疑了公共事业机构的商业化,认为过度的商业化往往会损害公共机构本来的教育和文化作用。

芒福德看到了大众传媒是城市进步和公共交流的一个主要工具,但他也充分认识到了个中的矛盾性,因为大众传媒有助于更多的人参与对话,让城市生活充满更多的人格内涵,同时又会因运用不当而损害了公共交流。

(二)传播与技术研究

芒福德把机器体系和机器文明划分成了三个连续但又相互重叠、相互渗透的阶段:始生代技术时期、古生代技术时期和新生代技术时期。新生代技术时期的主要发明则是发动机和无线电技术。跨越长距离的瞬时通信进一步扩大了人类交流范围,缩小了表达与反应之间的时间差。

借助于电报、电话和电视等机械装置,通信又回到最初的人与人之间的瞬时反应。关于新生代时期传播技术的社会功能,芒福德总结两点:一是促进了政治上的有效团结。二是声像技术的发展确保了永久性记录的可能,传承了人类文明。

(三)全球传播问题

现代交通和大众传媒推动了人类交流的扩大和空间距离的缩小,在此基础上,芒福德谈及了“世界系统”和“地球村”。他认为,没有哪个区域可以忽视普适化的影响,地域性特点必须与普适和广泛传播相平衡。

(四)城市是文化的,技术是人性化的

芒福德传媒思想中弥漫着浓厚的人本主义基调,主张人类群体生活的发展和社区交流的加强,这种思想源于芒福德对城市的独特理解。城市不是实体存在,而是一种文化存在。城市不但服务于经济生活而且要服务于文化变化过程中的劳动分工,城市旨在为更多的人提供更多生活的机会,而不是制造更多的商品让他们购买和消费。

关于机器与技术的发展,芒福德认为,机器体系不仅是提供便利,而且要更加地成熟和追求一种人性化文明,即提高公众社会和个人生活的质量。要求得一种动态的平衡,即环境的平衡、农业和工业的平衡、人口的平衡,所有这些问题的背后涉及的是人类的满足感的问题和文化成就的问题。

总之,与城市文化和技术生态理念一致,芒福德的传播思想集中在两大层面:一是信息传播系统对于城市发展的至关重要性。二是坚定的人文主义传播观。

芒福德传播思想的学术价值与启示

梳理芒福德传播思想,探讨大众传播与城市生活、公共文化、社会技术和人类文明关系,对于传播学科建构和社会人文价值提升颇具意义。

(一)考察芒福德传播思想,有利于深化城市与传播关系研究。从芝加哥学派的城市社会学研究到法兰克福学派、伯明翰学派的文化研究,城市与传播的关系一直是业界的焦点话题。关于这对关系,芒福德主要从大众传媒是否有利于实现人类公共交流和群体生活角度探讨的,更多地将传播放置在人类文明、社会生活和城市进步的高度上来思考。

这种人文主义精神及其对人类文化、人性发展的高度重视,是学界从事传播和城市研究需要继承的一大视角。

(二)考察芒福德传播思想,有助于深化传播技术范式认知。提及传播技术研究范式,有两大流派与芒福德有着莫大(博客,微博)关联:芝加哥学派和媒介环境学派。

芒福德传媒观念和芝加哥学派传播理念对报刊作用、技术生态等方面认知存在着诸多重合,一致认识到了传播技术是人类文明发展和社会进步的主要推动力。不可否认,芝加哥学派的媒介技术观点经过英尼斯、麦克卢汉等学者发展,最终演化成了传播的技术主义范式。然而,较多论据却显示着英尼斯、麦克卢汉等人传媒技术思想更多的是受到了芒福德影响。

在西方一些传播学者眼中,芒福德是媒介环境学的奠基人。那么,芒福德究竟是如何或者说在何种程度上影响了媒介环境学派的呢?与传统经验学派和批判学派不同,媒介环境学派研究的是人的交往、人交往的讯息及讯息系统,即传播媒介如何影响人的感知、感情、认识和行为,人们和媒介的互动如何促进或阻碍人们生存的机会。

波斯曼、沃尔特·翁、詹姆斯·凯瑞等媒介环境学派学者无不“乐于将媒介、技术和文化当做一种环境来理解”。这些学者大多受到了芒福德技术生态和传播思想影响。

可以说,芒福德传播思想探讨将扩大中国传播学学术视野,在学科深度和社会发展上都将具有建设价值。单将芒福德与芝加哥学派、媒介环境学派之间进行更为系统和深入的联接,就足以丰富国内传播研究理论基石和逻辑版图。芒福德秉持着人文主义和批判态度,看到了传播技术在人类文明史上的作用,但并不贸然地将媒介拉入中心位置而拒绝反思,他希冀坚持生态伦理和文化平衡,实现人与技术、环境的和谐。

(作者单位:山东大学文学与新闻传播学院,原题《“透过玻璃看到的明亮世界”刘易斯·芒福德传播思想及其学科价值》,李琳 许航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