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诚英怀过孕 胡适与曹诚英:在杭州烟霞洞过着神仙生活
(摘自闫红《如果这都不算爱——胡适情事》,安徽教育出版社,2013年1月版)
缩编 戴维
有一种情叫身不由己
胡适与曹诚英,没有血缘关系,他同父异母的二哥娶了她同父异母的二姐(早逝),同父异母的三哥娶了她同父异母的三姐,这种亲密的非血缘关系无以名之,姑且互称为表兄妹。胡适回国时娶亲,请这位小表妹、三嫂的娘家妹子做伴娘,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儿了。
那是1917年,曹诚英十五岁,胡适二十六岁,她绮年玉貌,他雅儒稳健,实在太应该一见钟情了,至于背景是他的婚礼,更有一种悲剧的美感。
一个多月后,胡适再次来到杭州,在这一天的日记里,他一如平日,见了很多的人,没有曹诚英的身影。他另写了一篇山中杂记,关于曹诚英仍只字未提,但常有她的影子隐现在其中。
他6月8号去杭州,住在新新旅馆,后来他的侄子胡思聪也赶来同住。15日,他与蔡元培高梦旦以及胡思聪同游南山,先过龙井,再到九溪十八涧,至烟霞洞吃午饭。烟霞洞的风景打动了他,胡适于是跟烟霞洞管事的金复三问了房价,价却不贵,他就决意在此过夏了。
24日,他搬到烟霞洞里来,胡思聪则在22日搬入,曹诚英是在哪天搬进来的呢?尽管于史无载,但极有可能是在24日,或者24日之前。因为胡适叔侄俩是指望曹诚英给他们做饭的。
此时的胡适,不是一个没有感情经验的人,韦莲司、瘦琴,还有传说中的陈衡哲,把这几位放在一块儿比较,我们可以得出胡适处理感情的一个特点,用文雅的话叫做“发乎情止乎礼”,用不文雅的话,叫做闷骚。
他很清楚自己是有家室的人,就算这婚姻不是他想要的也罢,他的婚姻态度与政治态度如出一辙,是改良派而非革命派。除此之外,他不像徐志摩,在爱情这件事上持理想主义,他的一生,绯闻女友伸一只手都数不过来,他未必认为曹诚英就有什么特别的不同。
但是,他忘记了有一个词谁也逃不过,叫做“身不由己”。据胡适的诗中记载,七月二十九日,胡冠英离开杭州一个多星期之后,胡适与曹诚英在南高峰上看日出;几乎是在同一时期,他们在南高峰上看月。
徐志摩在八月初写给胡适的信里说:“蒋复璁回来说起你在烟霞洞深处过神仙似的生活……此次你竟然入山如此之深,听说你养息的成绩不但医痊了你的足迹,并且腴满了你的颜面,先前瘦损如黄瓜一瓢,如今润泽如光明的秋月,使你原来妩媚的谈笑,益发取得异样的风流。”这证明,之前胡适与曹诚英已经定情。
在烟霞洞最后一次看月
如果没有一定要在一起的强烈意志,别离是必然之事,这种意志,曹诚英是有的,胡适则很难说。在他和曹诚英感情最为热烈的八九两个月,他每个月都跟江冬秀往来通信十多封,虽然多谈家事,却也是一副天长地久用胡兰成的话叫做岁月静好的样子,实在不像有散伙的打算。
三个月后,他离开烟霞洞之前一晚写下的日记,更透露出,他心里一点没底儿:
睡醒时,残月在天,正照着我头上,时已三点了。这是我在烟霞洞看月的末一次了。下弦的残月,光色本凄惨,何况我这三个月中在月光之下过了我一生最快活的日子!今当离别,月又来照我,自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继续这三个月的烟霞山月的“神仙生活”了!枕上看月徐徐移过屋角去,不禁黯然神伤。
10月5日,胡适回到上海,见到一干老友。最为笃厚的是徐志摩。10月11日,徐志摩的日记里写道:午后为适之拉去沧州别墅闲谈,看他的烟霞杂诗,问尚有匿而不宣者否,适之赧然曰有,然未敢宣,以有所顾忌。
几天后,胡适再次来到杭州,曹诚英在第二天赶到旅馆跟他见面,却不是两人厮守,而是跟着徐志摩朱经农游船吟唱直至深夜。如是游玩了两天,曹诚英的哥哥来了,曹诚英不便再与胡适他们一道。
在烟霞洞中,他和曹诚英,不过是一男一女,所有的人际关系屏息而退,留出空间让他们相爱。离开烟霞洞,没有那么清净,但朋友们多做同情之理解,尚且能给他的爱情留一席之地。当曹诚英的哥哥来到这里,一切变得不同了,胡适一定记起那绩溪小山村,错综复杂的亲戚关系,记起他自己在那里的名声地位,他的爱情,与这些犯呛。
并非是元配菜刀斩断情缘
在感情问题上,胡适和徐志摩交流得最多,不是徐志摩嘴最严实,而是多血质的徐志摩、爱情至上的徐志摩,一定比别人更能理解认同他的这场婚外恋。明白了这点,就不难理解在胡适回到北京三个多月之后,胡适为什么叫徐志摩替他去杭州看望曹诚英——用看望这个词并不准确,胡适是让徐志摩帮他去找,徐志摩回信说,他找不到曹诚英,不知道她在哪里。
发生了什么事,胡适一定要找到曹诚英?
更大的可能,是独自在杭州的曹诚英崩溃了。思念积压,没有光明,没有未来,作为一个女文青,她不可能默默地自我消化,胡适仅仅派使者徐志摩来是不够的,她一定要见到胡适本人。好在,那个时候,尚且眷恋着她的胡适,也像一个言情剧的男主角一样,愿意为她从北京跑到杭州。既见君子,云胡不喜,她确定了他的爱,又暂时地踏实下来。
历来都说是江冬秀的挥舞菜刀斩断了曹胡这段情缘,即便这个著名桥段是子虚乌有,我们也可以看到,她做了自己的努力。她有一封给胡适的残信里写道:“佩声这次不来天津,她又想什么心事,我实在告诉你,你再不觉悟,你自己不想做人了,家乡很多的人,说他……我劝你少与……(省略号处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