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铭章部下的传令兵
上个月,为寻访抗战老兵团,我们来到了陕西关中平原东部的合阳县汉村河村。在一处普通的民居里,寻访到了抗战老兵党忠绪老人。老人今年已93岁高龄,走路要拄着双拐,语言交流需要二儿媳帮助。老人的记忆也不是太清晰,已不能够完整系统地讲述往事。但当听说我们来自山东台儿庄时,老人顿时两眼有神,笑容满面地和我们打起招呼。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全国人民义愤填膺,抗日浪潮席卷整个中国。时任第41军122师师长的王铭章将军主动请缨,出川抗战。9月,王铭章率部到达陕西宝鸡,再经关中地区渡过黄河,驰援晋东。当时只有14岁的党忠绪加入了川军。
长官看他年龄小,聪明伶俐,腿脚勤快,就让他当传令兵。122师被编入第二战区序列后,参加了娘子关战役,因种种原因,后被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接纳。1938年1月上旬,他们抵达临城(今薛城),担任滕县城防任务。
由于韩复榘不战而退,致使津浦线正面门户洞开,日军渡过黄河,长驱直入,于3月中旬进抵滕县境内。激战几天,川军誓死不退,日军没有突破滕县外围阵地。3月15日下午,日军以一部分兵力将川军紧紧吸引住,另以主力撇开正面阵地,直接攻击滕县县城。
16日拂晓,日军兵临城下。而滕县县城守军加上警察和保安队,合计3000人,而能战斗的部队不足2000人,滕县县城岌岌可危。面对敌强我弱的形势,王铭章已抱定以死报国之决心。他昭告全城官兵:“决心死守滕城,我和大家一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
”他还命令将南北城门堵死,东西城门暂留交通道路,也随时准备封闭。师部和直属部队也由西关移进城内。日军自早晨8时开始,向滕县城持续炮击,发起了疯狂进攻。至17日下午5时,敌占领西城墙和西门。
王铭章自己登上西北城墙,亲自指挥警卫连一个排进攻西门城楼。因敌火力猛烈,城墙上毫无掩蔽,该排全部阵亡。此时,王铭章亲临城中心十字街口指挥作战,不幸身中数弹,壮烈殉国。王铭章将军牺牲后,守城官兵仍继续与日军搏斗,除少数突围外,其余皆洒尽了最后一滴血。
党忠绪老人回忆说:“我当时被炮弹震晕了,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夜里,四面漆黑,天下着雨,我从死人堆里慢慢爬了出来。”此时,滕县城已经陷落,枪炮声也已经停止,在黑夜的雨中,一片寂静,只是四周燃烧的战火还闪耀着。党忠绪站立起来后,看到的是冒着火光、一片废墟的滕县城和尸横遍野的惨状。
由于老人记忆模糊,已理不清当年滕县一战后,他是如何归队的。老人只记得1941年又参加了中条山战役,而且受了伤。中条山战役是抗日战争进入相持阶段后,正面战场国民党军队在山西范围内的一场大规模对日作战。就是在这次战役中,党忠绪左大腿内侧被炮弹炸了一个大洞,当时血流如注,至今还留有一个大伤疤。
党忠绪的大儿子介绍说,当时家里收到了部队寄来的父亲的军装,并说父亲已经战死,于是家里给父亲立了个衣冠冢。可是两个月后,父亲挑着货郎担回来了,从此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多少年来默默无闻地在这片黄土地上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