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托弗·诺兰 来自火星的导演
十几年过去,造梦者诺兰当然有变化。拍处女作《追随者》时,只用的起业余演员,资金紧张到连亲戚都得来客串角色,简陋到在父母家中取景,但故事里还埋藏着政治寓言,作为英国人对“国家”这个概念还有一点儿想法……最关键的是只有超低预算,恨不得一个便士掰成四份花。英国的电影工业没给爱做梦的火星导演任何支持,倒是妻子艾玛·托马斯(EmmaThomas)工作的公司,在他拍摄时借他用复印机之类的器材。“事物虽小,功效很大。对我的帮助,不可小视。”诺兰事后回忆。
黑白片《追随者》已经展现了火星导演不可小视的才华、野心以及神奇的想象力。但是英国太小,盛不下这棵必定要长粗壮的大树。
“我没有去过电影学院学习。我觉得我所有的电影经验就是拍片子。我在《追随者》的DVD里谈到制片的一些方法和想法的来源。我觉得那可能是兴趣点,很多人可能会想去做自己的电影。所以我尽可能地把我记得的细节都讲述出来。我想得越多,越意识到每个人的处境都是独一无二的。除了复制别人的低成本电影的模式外,你需要看看自己手里有什么故事,而且怎样讲述它,利用你周围的一切。这是我拍《追随者》的经验。在DVD里,我试图解释我是如何用这种方法并且从中学到了什么,这种讲述的方式让我与众不同。”几乎没有任何悬念,诺兰来到美国。他的第二部电影《记忆碎片》就已经盖上“好莱坞出品”的印章。
“我把《记忆碎片》这个为复仇而复仇的简单故事的叙述复杂化。对我而言,它是我在好莱坞的美丽开始,仅仅是这一点,已经让我很激动。”“《记忆碎片》的预算是300万磅,对于一部独立电影来说这个预算是低的,但这是信仰的一大跳跃。《记忆碎片》的规模肯定比《追随者》大,但与此同时二者的风格上有很强的关联。人们想看到你呈现出你所说的那些事物。”诺兰说。
到第三部电影《失眠症》,火星导演已经请得起阿尔·帕西诺和罗宾·威廉姆斯做主角!当大牌明星成为电影的看点时,意味着诺兰的个人魅力已经在商业片的制作规范里被一点点抹杀。用的他话说,“拍完《失眠症》,我有一点知道什么是好莱坞了。”
究竟什么是“好莱坞”呢?它一定不是只知道张开双臂吸纳浩瀚宇宙中电影奇葩的妈妈桑,它是一台有巨大容量的机器,身上贴着“工业”的标签。为这台大机器工作,你得知道它的零部件、运转机制。机器出毛病时,甚至还得帮忙修一修。
诺兰在伦敦大学学院里学的那点儿文学知识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起码他知道怎么充满悬念地讲一个好故事,在情节上把每一个叙事形式的至高点设计得出神入化——提示的信息散落地编织在剧情里,观众们不得不高度集中注意力,双眼紧盯荧屏。否则一不留神,科布从第N层梦境被踢回(kick)现实,只此一“踢”,不少人就云山雾罩找不着北,说不定得靠旋转陀螺辨清真实与虚幻。诺兰说:“像我这个一开始就喜欢把结局告诉大家,再依靠高超的剪辑技巧把悬念保持到底的导演来说,适应好莱坞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今天,火星人导演的兜里随时揣着英美两国的护照,可以为拍一部《盗梦空间》筹集到好莱坞的亿万真金白银。不用再请亲戚们客串,为他工作、听候吩咐的是奥斯卡级别的豪华阵容:玛丽昂·歌迪亚、艾伦·佩吉、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英国老乡迈克尔·凯恩(老先生一如既往地在片子里演一位父亲般的配角)……电影配乐是汉斯·季默。除此外,诺兰告诉我们,他也是《猛鬼街》、《骇客帝国》的粉丝,深受这两个系列的美国大片影响。《盗梦空间》里的雪地追逐戏,甚至可以看做直接平移了《007系列:女王密使》里的相同桥段……从好莱坞大机器里,诺兰吸收了越来越多的成分。听华纳兄弟的工作人员说,如今诺兰只有在很疲惫的时候,才会露出伦敦音。大部分时候,他都说美式英语。但是通过电话,穿过电子零部件的声音特质被放大数倍,诺兰试图掩饰的口音和迪卡普里奥土生土长的美音腔调依然没法比。当然,也可能因为采访的时间接近美国的傍晚时分,这是一天中开始放松休息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