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雨婷吴上进 杨雨婷张书记吴上进

2018-04-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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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他说,他见证过那座被隐匿起来的城的萌芽.成长及兴盛和毁灭.他说这话时,正值黄昏时分,落阳将隔着条宽阔铁路的对面山坡上的那幢楼燃烧成为红彤彤的

他说,他见证过那座被隐匿起来的城的萌芽、成长及兴盛和毁灭。他说这话时,正值黄昏时分,落阳将隔着条宽阔铁路的对面山坡上的那幢楼燃烧成为红彤彤的蜂窝煤,也映红了漫山的白雪。铁路上停放着从俄罗斯驶来的一列列火车,那些火车厢里盛满了木材、煤炭、铁矿石、化肥和大豆,以及其他商品。

他喷吐口烟雾,向我笑了笑。我看得出,他的笑很勉强,或者说那是心事重的苦笑。他捏烟的手颤抖了下,眼神忽然一闪,跃出焦灼的渴望。几年前,或者几个月前各大媒体曾如火如荼地报道那座城,报道那些远离尘嚣的淡泊名利者,据说它被成功地隐匿到一望无垠的大森林里,鲜有人能够找到它,以至于后来这座城的命运谁也不能说清楚,或者自生自灭了,或者毁于一场莫名的大火,抑或被山洪卷席,给火山湮没,总之它成为神秘的亚特兰蒂斯,消逝于时光的尽头。

而他,相传他早已失踪,失踪于几年前或十几年前那个炎热的夏天,此后亲朋好友们议论纷纷,有的说他骗了很多钱潜逃了,躲债去了,有的说他杀了人正被通缉,亡命天涯,也有的说他惹上了感情债,整了容,如今早就面目全非,还有的说他在非洲被食人土著吃入腹中。

但相隔多年以后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形容枯槁,两腮凹陷,大冷天却只穿着件薄棉服,脚上蹬着双泛黄陈旧的休闲鞋,让我请他吃饭。

喝了几杯酒,两眼朦胧,就开始胡说八道,把自己说成那座城的开拓者。 “有可能我再也回不到那里去了,”不知不觉,忧郁漫无边际地浸渍了他话语:“我喜欢那个地方,喜欢那座城,虽然它早已不是当年的那座萌生梦想的小城。

”接着,他漫不经心地扫了眼窗外,缓缓讲述起来,讲述他和另外一个人为了逃避而走进深山密林的故事。无论他,还是他都没携带任何现代工具,除了几袋盐,一把斧子、一把锯,以及其他几件必要的物件。

那个夏日,他们舍弃了妻儿父母及所谓的不称心的工作与烦躁的心境,放弃了房产、存款和业已缴纳多年的社会保险和医疗保险,放弃了亲朋,背负着沉重的行囊,专门挑选人迹罕见,甚至杳无人迹的路径前行。

他和他的同伴能够想象得到,他们离家之后那些警察为他们的亲人做笔录,会将他们两个名字敲进失踪人口名单里,并且也许会有人想起他们,责骂他们的无稽之举。但他和他的同伴想要另一种生活,想过一种没有压力的生活。

没有多久,他们就发现压根儿就没有路了,也没有人迹。他们陷落于漫无边际的莽莽密林之中,耳边全都是虫鸣鸟语,偶尔还有潺潺流水声。他说,他至今仍能清晰地记得两个人伐倒第一株树的情形。那是株径级达九十厘米的千年古树,一株高耸入云的云冷杉。

当然它也可能是万年古树,因为我从没数过它的年轮。“它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他说:“我从没见过比它的还要粗壮的树木,至今都没见到过,砍伐掉它,真的很可惜。

”我相信他的话是真诚的,只是不太相信他所讲述的属于事实。一座城市怎么会如此不经意地起源于一株死去的大树呢,这不过是他一时的醉人醉语,不足为信。我能够想象它轰然倒下的刹那,原本极力抻向天空的枝桠随着那声哀鸣扑簌簌地倾斜过他的视线,砸向旁边的大树,砸断了周围树的树枝,闪出一片蓝天。其实,周围的树木也都很茂盛,就像一群壮汉努力抻起的手臂,只是这株砍伐的大树比它们更强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