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民党黄伯韬 国民党是怎样从解放区偷走黄伯韬尸体的?
当天下午,张文远和李文杰离开上海,在南京买了两箱“金字塔”香烟,扮作卖香烟的,进入了解放区。晓行夜宿,走了四五天,总算到了碾庄。张文远找到侄儿张昌庆和药店老板徐老吉,拿出四块大洋托他们买了口棺材,又找来徐老吉的侄儿徐明哲和远房亲戚王大忠。
半夜,他们一共五人来到尤湖南面的苇塘里,李文杰按照草图找到了准确地点,徐明哲、王大忠用铁镐刨开冻土,把黄伯韬尸体挖了出来,装进棺材,用一辆土车推着,来到徐墩南,把棺材放在荒郊。吃罢早饭,便正式上路了。五个人都身无分文,全靠张文远、李文杰带来的两大箱烟,一路吃饭、住店全用它顶账。
王大忠推车,徐明哲拉车,其余三人跟在后面。第二天,他们来到邳县占城乡周山头。这里山陡路窄,路上尽是滑石蛋蛋,车轱辘直打跳,土车被巅簸得左右摇摆,累得王大忠身上的汗把棉袄都湿了,两眼直冒金花。突然,“咔嚓”一声,土车连同棺材一下子翻到了山脚,王大忠也跌倒了。
李文杰见棺材被摔到山下,怒气冲冲地走到王大忠面前,不问青红皂白,甩手就是两个耳光。王大忠被打得火冒三丈,大骂李文杰:“你他娘的是牲口还是人?俺来推尸,是你们上门找的。山路陡窄,你甩手走路也不帮一把,反而动手打人!从认工到现在,你们连一个子儿也没给我,算我白搭,老子不干了!”说完,抬腿就走。
王大忠一走,徐明哲也不干了。多亏张文远说了许多好话,又批评了李文杰几句,拉过他向王大忠赔礼道歉,土车才算上了路。
过了几天,他们来到五河县城。这是淮海流域南北交通的一座重镇,敌我双方以河为界,南岸是国统区,北岸是解放区,双方对峙,岗哨碉堡林立,但目前还未发生大的军事冲突,南北照常通行,但两岸都设有卡子,严格盘查行人。
张文远、李文杰早就听说通过卡子要有路条,难度很大。又听人谣传,说解放军前天抓了一个坏蛋,当场就枪毙了。他们又没有当地政府开出的路条,吓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见天色已晚,便找个客栈住下,把棺材放在荒郊。一夜无话,雄鸡啼唱,吵醒了张文远,睁眼一瞧,李文杰的床上空着。
他把油灯点亮,细细一看,李文杰的东西都不在了,剩下的20条香烟也只有10条了。他喊醒侄儿张庆昌,说:“姓李的那小子,肯定害怕被解放军抓住,吓跑了,这却要我们给他顶杠。”
张昌庆一旁喋喋不休:“我说不来吧,您硬叫我跟您来,说是能赚大钱,现在等政府抓我们坐牢吧!”
“咳,你别说啦!”张文远心烦意乱地说,“让我想想下一步怎么办,自古天无绝人之路嘛!”
眼下的处境确是需要他作出决定的时候了,与其冒险运尸去南京,且不说前途险恶,即使到了南京,何名何利?倒不如带着侄儿回老家去,种几亩薄地,以养晚年。于是拿了5条香烟,回他们老家邳县去了。
再说王大忠和徐明哲,连日的劳累倒在床上便酣然入睡,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作为国民党少校副官的李文杰,会丢下他们上将司令官的尸体于不顾,悄然溜走,更不会想到张文远叔侄也会弃他们而去。当他们醒来时,屋子里不见那三个人的影子,一看香烟只剩下5条了,他们一直等到小半晌午,才确定那三个人真的走了。徐明哲一拍大腿说:“娘的!他们走,咱也走!”
王大忠连连摇头。
“黄伯韬与我们有啥关系?他生前杀了那么多人,欺压了那么多老百姓,死后还要折磨我们?”
王大忠仍旧摇头。
徐明哲大声说:“表叔,你别死心眼了。在周山头,你老挨了姓李的打,难道忘了?”
提起周山头,就把王大忠心里的火撩拨起来了。猛地,他把脚一跺:“回家,土车不要了!”当他们出了店门的时候,王大忠的气消了,停住步,对徐明哲说:“我琢磨了一下,无论如何不能把黄伯韬的尸体丢下不管。我们这一走,太缺德了!人活在世上,多少要积点阴德……”
没等王大忠说完,徐明哲就吼了起来:“他要是个好人死了,我们为他吃苦受累,也值!可他是个坏蛋!”
王大忠道:“古话说,‘人死无罪’,现在他不是活人呵!我问你,每年清明节,你为啥替那些没有后代的孤坟烧纸、添土?”
“那是善事、好事,我为啥不干?”
“我们把黄伯韬的尸体送到南京去,不也是一件善事吗?”
徐明哲仍摇头不止,王大忠赌气了:“你走吧,我一个人把棺材运到南京去!”
徐明哲心想:“他老人家吃了定心丸,我独自回去,对得起谁?今后回家再见面,我向人家说些什么呢?别的不说,老表婶问我,‘你回来了,你表叔呢?’我咋向她说?”
想到这里,徐明哲转身往回走。走到王大忠跟前,说:“表叔,就是前头路子千难万险,我跟您老走!”
王大忠满心欢喜,他依然推车,徐明哲拉车,来到淮河岸上。其实,解放军在此设立岗哨,主要检查是否私带武器或重要的军事情报等。此外,对行踪可疑的人,定要严加盘查,弄清身份。至于路条之事,有无证件,照样放行。他们在棺材里没有发现武器,至于死的是什么人,怎样死的,他们不管不问,谁去盘问死人呢!
虎口脱险
王大忠和徐明哲把棺材和土车抬到船上,不一会船到了南岸。国民党岗哨照例对下船的人一一盘问、搜查。哨兵用枪托敲打了几下棺材,喝问装的是啥东西。王大忠没好气地回答:“死尸!”哨兵约摸闻到了气味,把手一挥说:“滚!快给我滚!”
王大忠说:“我们特意推来送给你们的。老总,你们给长官言传一声,棺材往啥地方放?”
哨兵听了,活动一下枪栓说:“再嗦,老子崩了你,快走开!”恰好,麻子团长吕鲁宝走过来查岗,喝令王大忠站住,问是什么人的尸体。王大忠毫不掩饰地把副官李文杰,以及张文远偷运黄伯韬尸体的详细经过说了一遍。吕大麻子不相信:上将司令官的尸体怎么会落到两个乡巴佬的手里?好在几年前他在青年军官训练团受训时,训练团特邀黄伯韬作了一次讲演,至今依稀记得黄伯韬的模样。
他掀开棺盖,仔细端详一阵子,认定是黄伯韬的尸体无疑。于是,他对王大忠说:“既是司令的遗体,你们把棺材推到团部附近的河神庙暂厝,我给你们发赏。”此刻,吕大麻子高兴已极,向老蒋邀功的机会到了。
且说王大忠和徐明哲放下棺材,吕大麻子便让他们在团部伙房吃了酒饭,假惺惺地说为了安全起见,叫他俩到河神庙的厢房安宿,好好休息一晚,明天走时再给路钱。他却命令副官半夜把两个送尸人干掉,免得向老蒋邀功时留下后患。
不料,这命令被伙夫王凡听到了。王凡是被抓丁来的农民,心地善良,好打抱不平。他心想:两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吃尽苦头,把尸体送来,他们图个啥?反而被狠毒的吕大麻子害掉性命,天理难容呵!他顿起救人之念。天已抹黑,他怀揣一把锋利的菜刀,用篮子装了几个馒头,来到河神庙,被站岗的哨兵挡了驾。
“团长让我送饭来的。”王凡扯了个谎。
“不行!”哨兵说,“拿团长的手谕来看。”
“那不是团长来了?”王凡抬手一指,就在哨兵回头一刹那,王凡的菜刀早落在哨兵的脖子上。哨兵没来得及哼一声,就到阎王那里报到去了。
王凡扼要地向王大忠和徐明哲说出了吕大麻子要干掉他俩的事,催促道:“老乡,你们快走吧!晚了就没命了!”王大忠为难地说:“我们走了,黄伯韬的尸体怎么办?”王凡急了:“哎呀,你们自己的命都保不了,还想着死人干什么?”王大忠说:“不!我们不能让吕大麻子占便宜,我要把尸体弄走,亲自送给死者家里的人。”
王凡灵机一动,真是“情急智生”,他说:“让吕大麻子想占便宜而上个大当吧。”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二人。三人立即动手,把黄伯韬的尸体抬出棺材,把杀死的那个哨兵的尸体装进棺材,盖上棺盖。然后把枪支藏起来,铲除地上的血迹。
那时兵荒马乱,士兵开小差是常事,吕大麻子不会怀疑的。一切就绪,王凡对王大忠说:“从这向南走,有一条东西街道,街上有一家杂货店,门口有棵老槐树的。店里的主人,是我结拜的把兄弟,为人慷慨仗义。只要你们提到我,他会尽力帮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