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泽生简介 蒋介石为何对曾泽生用而不信?
国民党六十军是一支封建色彩浓厚的云南地方部队,其前身滇军曾在辛亥革命和护国讨袁战争中有过光荣的历史。嗣后,云南地方军阀混战,滇军遂成为军阀混战、争权夺利的工具。
1937年卢沟桥"七七事变"后,为了参加抗日战争。省主席龙云将滇军原有的第一、二、三、五七、九等六个旅和部分滇黔绥靖公署直属特种兵部队改编成一个军,全军辖三个师,其四万余人。改编完毕,蒋介石随即将这个军,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六十军。下辖第一八二、一八三、一八四三个师,各师辖两旅、四团。
六十军编成后于1937年10月10日,在昆明召开了誓师大会,会后即开赴中原抗日前线,归第五战区指挥。1938年4月,在对侵华日军作战的台儿庄战役中,六十军的官兵浴血奋战,英勇杀敌,为国家民族立下了战功,但部队战斗减员过半,伤亡官兵万余人,遂进行战场整编,一八二、一八三师各编为一个团,一八四师编为三个团。1939年4月,补充后的一八三师改隶新三军指挥。
1941年秋,日军在越南海防登陆,近窥我国西南边境,为加强云南防线,龙云经请示国民党当局批准,将六十军第一八二、一八四两个师调回云南,在滇南蒙自、屏边一带设防。
1945年日本投降后,六十军奉命赴越南受降,年底将暂编十九、二十一师与六十军合并,编成一八二、一八四师和暂编二十一师。
六十军越南受降期间,发生了一件大事,蒋介石滇军出国受降,云南空虚之际,命令驻云南的第五军杜聿明部进攻五华山的云南省政府,用武力将省主席龙云赶下了台。龙云被带往重庆,蒋介石给了一个高级参议的虚职,把他软禁在重庆,和外界失去了联系。
六十军过去是云南地方政权的支柱,也是龙云、卢汉的看家本钱,蒋介石搞掉了龙云,他又利用龙云、卢汉间的矛盾,让卢汉继主云南。但蒋介石不会让六十军支持卢汉去做第二个龙云。所以1946年7月,蒋介石下令驻越滇军开赴东北内战前线,六十军按第一八二师、第一八四师、暂编二十一师的顺序,于四月中旬搭乘美国轮船起运。
对"五华山"事件和奉调东北两事都不满意的六十军部队在海运过程中吃尽了苦头。由于美国海军对海运监督限制较严,武器装箱单独装运。军马、眷属和伤病员禁止登船。部队登船前,所有官兵都脱掉衣服,打开行李,由美军卫生人员用滴滴涕粉往人们头上、脸上乱喷撒,弄得六十军官兵不像人样。
士兵登船后不准随意出来。南海天气炎热,士兵透不过气来,加上饮水不足,吃不惯美制的发霉罐头,人人晕船呕吐,狼狈不堪。暂二十一师一名患病的士兵上吐下泄,美军卫生人员在未确诊为霍乱前,将其活活地扔进了大海。引起众多士兵的愤怒。轮船由越南海防起锚经南海、东海、黄海、渤海,历时10多天的颠簸,抵达葫芦岛港口。
此时的六十军和九十三军虽然仍归滇军的第一集团军孙渡指挥(总部由上海移驻锦州),但部队一到港口即被东北保安司令长官部驻港口联络处直接以长官名义命令开往前线。只以分令知照第一集团总部。滇军第六十军和九十三军开到东北后,蒋介石对它既想使用又不信任。
因此,这两个军从葫芦岛港登陆后,东北行辕和东北长官部即决定把这两个军分开使用。六十军分散配置在中长路及其以西地区。这时新一军北犯四平,六十军先头部队一八二师登陆后归新一军指挥,担任中长路铁岭至昌图段的防卫任务。
一八四师登陆后,归新六军指挥。时新六军南侵本溪。一八四师接替原新六军鞍山、海城、大石桥和营口的防务。暂二十一师登陆后,由长官直接指挥,进驻抚顺,接替南侵本溪之五十二军第二师的防务。
六十军中将军长曾泽生率军部于4月25日在葫芦岛港登陆。这位战役兵团司令官被长官部指定在辽宁省新民县城驻扎。曾管辖的3个师已被分割用尽,在他身边的只有军部机关和直属分队,整天无事可做。
只在黄泥火盆上烤火取暖。有时他的部属来向他请示报告,他总是说:"我军奉命来东北接收失地,任务光荣。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现在我军各部队即由长官部节制,一切都得听杜长官的。叫开到哪里就开到哪里。
"常常是谈不上几句话,他就转开话题说:"初到这里的确很不习惯,我们在安南时,穿着单衣还流汗,到这里烤着火盆还冷哩!""你们军务忙,我不留你们吃钣了,赶快回部队去吧!"曾泽生性格内向,不动生色,平常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但这时曾泽生尽管还是那样心平气和,人们总能从他那儿两道剑眉之间看出他的焦虑和不安。
滇军官兵对蒋军东北长官部把六十军分割建制,分散配置,首尾分离的做法,十分不满;同时,一些军官又对蒋介石的"戡乱必胜,救国必成"抱有幻想,企图依靠国民党军的兵力优势,在反革命内战中,"为卢汉争光,为滇军争气",也为自己升官发财捞上一把。
1946年4月中、下旬,我东北民主联军面对敌强我弱的形势,认真贯彻执行党中央"让开大路,占领两厢"的战略方针,主动放弃四平、长春、吉林等重要城市。国民党军乘虚进占了长春、吉林、梅河口、海龙等地。可是就在国民党军为自己暂时优势所陶醉的时候,我东北民主联军突然于5月下旬在辽南实施反击,以优势兵力围攻鞍山、海城,一八四师告急。
东北长官部命令新一军调两个师救援,该军军长孙立人则强调部队连续征战,过度疲劳,拒不执行命令,并报经蒋介石批准休整3天。
以后杜聿明又命驻守铁岭、开原的一八二师两个团去增援鞍山。可是,在我军的强大军事压力下,仅7、8个小时的猛烈进攻,驻守鞍山的一八四师五五一团,除团长张秉昌收拢失散的5百余名官兵逃脱外,其余全部被歼;一八四师师长潘朔端率师部和五五二团在海城起义;五五零团团长杨朝伦拒绝起义,在大石桥全团被俘。
1946年10月,东北国民党军为实现其"南攻北守"的作战计划,加强北满防御力量,掩护南满方向进攻,将六十军(欠一八四师)从抚顺调到吉南地区,归新一军指挥,担任吉林至烟筒山及其以东地域的防御。尔后又奉命归东北保安副司令长官兼吉林省主席梁华盛指挥,担任吉梅线及桦甸、辉南、柳河等地防卫,确保小丰满发电站,控制松花江以西地区,掩护地方行政人员建立反动政权,后进驻吉林。
梅河口战役前,因一八四师脱离了六十军建制,为了补足六十军三个师的编制,杜聿明下令把暂编五十二师拨给六十军。五十二师由交警第二总队组成,属军统特务系统的武装,曾泽生不能过问其内部人事。师长李嵩也自恃其为嫡系,根本不把军长曾泽生放在眼中,也不听曾泽生的命令,曾泽生心中也明白,暂编五十二师名义上是编给六十军,实际上是来监视六十军的,所以他对李嵩的抗命也没有办法。
1948年3月,卫立煌为避免蒋军各据点被解放军各个击破,也为了减少空投的负担,决定六十军放弃吉林,破坏小丰满水电站撤到长春。曾泽生没有执行破坏小丰满电站的袋子命令,只是率六十军撤退到长春。
六十军由吉林撤退到长春的途中,由于积雪甚厚,再加上解放军的阻击,全部汽车和重炮都扔光了,军官士兵的财物衣被也都丢了个干干净净。后尾部队一个团被解放军追上消灭。而原计划中出城接应的新七军部队并未按计划到达掩护地域,致使六十军官兵怨声载道。
六十军本是一支战斗力很强的部队,到达东北后参加许多战斗,从没有得到过当局的嘉奖。这次由吉林向长春撤退,尽管六十军被解放军追得丢盔扔甲,但主力总算到了长春,蒋介石破例嘉奖:"吉林撤退是最成功的一次战略撤退。"美国的大通迅社路透社也发表评论,称之为"东方敦刻尔克最成功的撤退。"
这时六十军中有些人以为既获得了最高统帅部这么高的评价,到长春后一定会受到尊重和优待。但是他们错了,得到的仍然是歧视和排挤。六十军的汽车丢光了,长春城里物资很多,新七军营以上干部都坐的是吉普车,高级军官都坐小轿车,有的军、师长还有好几辆高级小轿车,可是六十军几经申请,才给曾泽生配了一辆小轿车,另发三辆吉普车供公务之用。
长春被围,军粮缺少,新七军在长春的时间长,占着所有的粮库,粮荒的威胁较少。六十军刚从吉林撤来,粮食无储备,粮荒严重。
虽然同驻市内,但给养供应却有明显的差别,到粮食紧张时,六十军大米与高梁米各半,后来则全是高梁米,到最后大部为黄豆,小部为高梁米,并由发70%减至50%;而新七军吃的则全是大米白面。
有一次,六十军一八二师的官兵即将断炊,师长白肇学找到曾泽生,请他出面向新七军借粮。曾泽生想到全军将士的艰辛,便去兵团部与郑洞国商议,郑却推诿,曾只好自己硬撑着面子去找新七军军长李鸿借,但借来的不是粮食,而是一些马秣(豆饼)。
空投的食品,也大部分给了新七军,只有部分粗粮给了六十军。新七军天天大米白面,六十军只能以黄豆度日。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六十军和新七军在长春城里的政治地位、后勤补给、生活待遇相差太大。过去六十军单独在吉林驻防,对这一点体会还不太深,这次一到长春,备受刺激,六十军官兵不满意,新七军官兵狂傲,结果长春城里两军官兵打架互殴事件层出不穷。
六十军逃到长春后,解放军就以优势兵力包围了长春,使长春成为一座死城。5月中旬,以萧劲光和萧华为首的解放军围城指挥所成立。围城指挥所的口号是"不让一粒粮食落在敌手,不让快要饿死的敌人复活"并以十分之一的兵力、五分之一的牲口、大车先前沿,后后方。熟一块,割一块,最前沿由部队掩护,夜间抢收。快割,快打快运,快藏,四快一光,使出城抢粮的国民党军收获甚微,倒是损兵折将,能省一点口粮。
从6月起,正规军每人每日定量一斤半,高梁大豆各一半;7月1日,减到9两;8月初,新七军新38师每周还能吃顿大米饭,六十军一八二师用三分之一高梁掺大豆吃,余下四个师全发粮代金,各连自己买,买到什么吃什么,每人每天菜金只够买条黄瓜。
杂牌部队连这也没有,全靠抢,抢到什么吃什么;9月中旬,六十军一些部队开始吃糠秕、豆粉、酒糟。官兵夜盲、腹涨、盗汗,浮肿,越来越多。10月份,一些部队别说打仗突围,放开大路随便走,也走不到沈阳了。
长春城里的粮价,从6月至10月的四个月时间里,粮价上涨了700倍,长春市内原来使用的50、100元票面的国民党"东北九省流通券"不够流通,飞机空投下的1万元的面额的钞票也无用处,中央银行长春分行发行的10万元乃至1亿元的巨额本票充斥市面,高梁米从每斤几万元上涨到一亿几千万元,且有价无市。一个金镏子只能换得一个馒头,卖儿鬻女的"人口市场"也只有卖方而无买方了
在军粮日缺的情况下,长春城内国民党守军内部倾轧日益激烈,主力与非主力、新兵与老兵、南方人与北方人之间矛盾加剧,谁也不信任谁,官兵士气低落,逃亡数量大增。新七军军长李鸿哀叹:"现在是师长有师长的算盘,士兵有士兵的想法,简直是离心离德。现在圈在城里,还能这样守着,出去,就散了!"
5个多月的军事围困和经济封锁,使长春守军处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想打打不赢,想守守不住,想走走不了的绝境。在这种严惩关头,摆在他们面前的只有三条路:一是继续死守,结果最终必然是城破人亡,全军被歼;二是向沈阳突围,但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的守军官兵,很难突出重围,即使侥幸逃出一部分,也逃不出被歼于途中的命运;三是反蒋起义,走向新生。
这时,以原滇军将领、一八四师老师长、时任我军东北军区高级参议、松江省人民政府副主席的张冲、从延安党校调来的长期从事秘密工运工作和对云南上层人士的统战工作并和九十三军军长卢浚泉有亲属关系的刘浩、以孙公达为首的我六十军地下党组织,抓住有利时机,积极开展了推动六十军起义的工作。
10月15日,解放军攻克锦州,切断了东北国民党军撤退关内的通道,为避免长春国民党部队遭到范汉杰部的厄运,蒋介石从10月10日至15日,三次下令郑洞国率部突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我党地下工作人员的多方努力下,曾泽生将军已下定了起义的决心。
1948年10月16日晚十点,在部队起义的各项事宜部署就绪以后,曾泽生分别给郑洞国和李鸿写信,通知他们六十军已决定反蒋起义,奉劝他们认清形势,与六十军一致行动,警告他们如果制造事端,阻挠起义,后果自负,然后把军指挥所从火车站附近的中长理事会大楼转移到由我地下党组织控制的一八二师五四五团团部。
第二天晚上八点,解放军部队从东门进入长春,接管六十军阵地,六十军则开出长春到九台休整。第三天,新七军宣布投诚,长春解放。
1949年1月2日,中央军委正式发布命令,将六十军起义部队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陆军第五十军,任命曾泽生为军长,徐文烈为政委,辖一四八、一四九、一五零三个师。部队整编后,遵照中央和东北军区党委制定的"团结教育、彻底改造"的方针,迅速建立了各级党组织,充实了骨干力量,建立了政治工作制度,加强了政治教育和政治思想工作,广泛深入地开展新式整军。
通过民主运动、诉苦运动、阶级自觉运动以及战争观念教育、团结内部教育和政策纪律教育,从政治上、思想上、组织上、作风上实行了"脱胎换骨"的改造,并将本质好,提高觉悟快、表现突出的官兵发展为党员,使一支封建军阀长期控制的、受反动影响很深的旧军队,真正变成了一支新型的人民军队。
在解放战争后期,五十军入关南下,参加鄂西战役,进军大西南,随后回师湖北参加生产。1950年10月,五十军跨过鸭绿江,参加抗美援朝战争,高阳战斗中,一举全歼英军皇家坦克营,夜袭水原,威震敌胆,。在汉江南岸阻击战中,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用简陋的步枪、手榴弹,顶住了美国军队发动的飞机、大炮、坦克的立体进攻,涌现出白云山团、帽落山英雄营及修理山、文衡山英雄连等英雄集体和一批战斗英雄,打出了国威、军威。
为祖国人民立下了赫赫战功,迭受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和中共中央军委嘉奖。六十军在长春时,有"六十熊"之称,投身到人民队伍中来,就有了脱胎换骨的表现。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是中国人熟知的一句名言,可蒋介石就不知道这个道理。老乡之间的关系不同于父子兄弟,但也会彼此照应,奋力向前。184师鞍山被围,盼救兵两眼欲穿,而新一军孙立人非要休息三天才去解围,要是自己的嫡系部队,孙立人肯定不会如此,如果六十军不被分割使用,曾泽生也会努力相救。
偏偏潘朔瑞碰上的又是军政双全的韩先楚,韩先楚一心一意要逼其起义,不起义就消灭。在起义和死亡之间,潘朔瑞自然不会选择死亡。及至六十军到了长春,最后的选择也是一样,只有起义才能生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