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军曾国华 会教书也能打仗 曾是湘军初期的“精神教父”
1852年,回湘乡办团练;1853年,在长沙参加团防;1855年,随曾国藩出师江西
写了一部研究战斗部署的地理著作《皇舆要览》,还独创了“以静制动”的战术
咸丰二年(1852),太平军在永安突围之后,直趋北上,进逼湖南。形势危急,湖南巡抚骆秉章号召地方上组织团练,对团练一直很热心的湘乡知县朱孙诒立即开始行动。
时间紧迫,他需要一个能人来主持全县的团练事宜,于是他想到了两年前自己向朝廷举荐的那个“孝廉方正”罗泽南。罗泽南既是理学大儒,又在省城见过世面,还是湘乡读书人的楷模,学生众多,声望很高,在湘乡士绅中有很强的号召力,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不久,他向罗泽南发出了邀请。
于是,正在长沙教书的罗泽南关闭了学馆,踏上了返乡之路。
读书之人罗泽南接手湘乡团练后,便决定“仿戚氏(戚继光)之法,部署其众,教之击刺,勖以忠义,纪律肃然”,确定了独特的营制;他还倡导“理学治军”的军营文化,“朝出鏖兵,暮归讲道”。
他和他弟子所统领的队伍,不论是最初的湘乡团练,还是后来的湘勇、湘军,都始终坚持“理学治军”的理念。因而曾国藩对罗泽南有一番评价:“娇娇学徒,相从征讨,朝出鏖战,暮归讲道。理学家门,下多将才,古来罕有也。”朱金泰认为,这是湘军有别于清廷官军,并对太平军造成致命打击的两大关键因素。
虽然是一介书生,罗泽南打起仗来却异常生猛。1854年,岳州大桥之战,他率领一千人的队伍对抗近万人的太平军,保住了大桥;而在田家镇半壁上还曾以两千人破敌数万。
“胡林翼曾经评价说:“其每战必先,忠勇冠时。” 军事才能很大程度上是通过读书培养的。罗泽南喜欢钻研兵书,常仿照《左传》篇法作一些诸如战守攻取之类的文章。他甚至还写了一部对于战斗部署都极为有用的地理著作《皇舆要览》,涉及水利、边防、河患等方面。
他根据《左氏》“再衰三竭”之言独创了“以静制动”的战术。他在战斗初始时不轻易发兵,总是等待时机,将敌军拖得疲惫不堪的时候,发出突然袭击,湘军以一当百,大获全胜。这个战术来自于他主张的“静”的理学修为。有人曾问他制敌之道,他说:“熟读 《大学》‘知止而后能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数语,尽之矣。”
1855年,罗泽南随曾国藩出师江西,久攻九江不下,而太平军又在猛攻武昌。于是罗泽南向曾国藩建议不如暂时放弃九江、湖口,要打破当前僵局,变被动为主动,不如回军上游,占据武昌,打通江西与湖北之间的通道。
这一“力争上游”的战略构想后来成为湘军的根本战略,为湘军胜利奠定了战略基础。《清史稿》给予其很高的评价:“泽南救鄂一书大局所关……此大将风规。”清代桐城派古文学家刘蓉曾做过曾国藩的幕僚,与罗泽南往来密切,对于罗泽南的战略眼光,他也曾说:“其后国藩之平太平天国根本战略,即罗氏之议也。”
更何况,罗泽南还给湘军队伍贡献了很多学生。湘军将领的一个重要来源,就是以罗泽南为核心的湘乡经世派群体。王錱、李续宾、李续宜、蒋益澧、杨昌浚、曾国荃、曾国华等,后来都成了湘军的中坚力量。“罗泽南算得上是湘军初期的精神教父。”朱金泰说。
所以《近百年湖南学风·湘学略》有这样一个评价:“湖南之盛,始于湘军,湘军之将,多事罗山(罗泽南)。大儒平乱之效,湘中讲学之风,皆自罗山而大著……湘乡一县之人,征伐遍于十八行省,罗山之力为多。儒门出将,书生知兵,较其功烈,近古未有也。”
1856年,战死武昌
咸丰皇帝赐给他的祠堂里,现在只有坍塌的墙壁、丛生的茅草和几个咸菜坛子
1856年,罗泽南正率领部下攻打武昌城,湘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都被太平军击退。而与此同时,石达开在江西连克吉安、瑞州、抚州等地,曾国藩困守南昌,处境岌岌可危,五次檄调罗泽南回援。
罗泽南认为此时撤走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湘勇遽然撤去,则润之(胡林翼)中丞之兵单,不能独立于南岸。……况武汉天下枢纽,我与贼所必争之地,垂成而急释之,尤非策也。”但他又不忍弃曾国藩于不顾,于是加紧对了武昌的攻势,希望能够早日回援江西。
结果在一次攻城之时,他被弹片击中右额,顿时血流如注,却“犹力战”,“血沾衣犹踞坐指挥,竞得全军还”。回营之后,仍“日夜危坐不眠,与在营诸将议攻城方略”。
几天之后,罗泽南因伤势过重,不治身亡。
而就在这一年,远在南京的太平军发生了一场严重的内讧,史称“天京事变”。在这次事件中,东王杨秀清、北王韦昌辉及燕王秦日纲被杀,还有约二万人丧生。这次事件被视为导致太平天国失败的一个重要原因,也是太平天国由盛而衰的转折点。
此后,太平天国内开始人心涣散,军事形势逆转,清军陆续在各个战场得胜。太平天国的控制区大为缩小,即使后来太平军攻下江浙一带,形势上一直处于下风,直到最后的失败。
不过这些罗泽南都看不到了。他死后,咸丰皇帝追封他为骑都尉,谥“忠节”,还颁旨给他建了几座祠堂。其故居的这个祠堂就在谈诗堂南侧50米处。据说,那时罗忠节公祠的规模很宏大,正门上挂着曾国藩亲笔书写的“正学孤忠”牌匾,祠堂里还有胡林翼、郭嵩焘、左宗棠、曾国荃、唐鉴等人赠送的挽联。
不过现在,这里没有牌匾和挽联,只有坍塌的墙壁、丛生的茅草和地面上的几个咸菜坛子。
释疑
湘军创始人,是罗泽南还是曾国藩?
《湘军之父罗泽南》的作者朱金泰提到,湘军起源有三种说法,一种是“楚勇起源说”,即湘军是以江忠源的楚勇为起源,以包括湘乡勇、宝勇、辰溪勇等诸勇在内的湖南团勇为后继,最终由曾国藩总成的军事团体;一种是“湘勇母本说,”即湘军是曾国藩以罗泽南的湘乡勇为基础训练成新军,并融合湖南境内各种团勇组成的大军;第三种是“曾国藩立军说”,即湘军是曾国藩在长沙与衡阳直接创立的新军。
朱金泰认为“关于湘军的概念之争,曾国藩的一句话就可以说明问题”,曾国藩在为罗泽南弟子李续宾所作的墓志铭《李忠武公神道碑铭》中称:“湘军之兴,威震海内。创之者罗忠节公泽南,大之者公也。”朱金泰认为,曾国藩的说法最具权威,可以一锤定音。
还可以举出一些证明。“湘军长江水师将领彭玉麟说:‘王錱以诸生首练湘军’,表明他认为湘军是在罗泽南以及弟子王錱主持的湘乡团练的基础上形成的。”
至于战术布置,美国学者恒慕义所编《清代名人传略》中的《罗泽南》认为:罗泽南提出的“先收复武昌,然后九江,最后夺取南京”的战略是湘军同太平军作战“走向最后胜利的最重要的步骤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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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泽南与曾国藩的关系
湘军将领的一个重要来源就是以罗泽南为核心的湘乡经世派群体,载入《清史稿》人物列传的31位湘乡籍湘军将领,十之八九与罗泽南有关系,不是门下弟子或旧部,就是至交朋友。
曾国藩与罗泽南都是宋儒理学的推崇者,只是罗泽南相对偏激,曾国藩更为包容。他们都主张学问要“求真务实”。
罗泽南死后两年多,曾国藩的三女曾纪琛嫁给了罗泽南五子罗兆升,在黄金堂发嫁,欧阳夫人(曾国藩夫人)亲自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