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年辽宁省长为张志新平反 华国锋不同意也用
新近出版的 《任仲夷画传》载:任仲夷调到辽宁时,张志新牺牲已近两年。 1979年1月,这起冤案在辽宁省委扩大会议上被揭露出来,引起任仲夷的高度重视,他在会上强调“公安司法部门应抓紧清查这一案件”。此后,任仲夷多次提出坚决为张志新昭雪。
任仲夷果敢地绕过“禁区”,为这一平反定调为“张志新是反对***、‘***’ ”,将张志新批评毛***的言论笼统地列入神志不清时所讲,“把这些说成是她的,是不公平的”。这时,中共中央******正在辽宁视察,为一些单位题词时,任仲夷建议:“请华***给张志新题个字。 ”
***扫了他一眼,未予理睬,意思明显是不给题。在一旁的几位干部见状,担心平反之事有“行不得”之疑,事后神经紧绷地问他怎么办?任仲夷沉着坚定地说:“他不题可能有别的考虑,这不要紧,我们还是按省委的决定干。 ”
1979年春,中国人看到了现代社会以来最残酷的行刑方式。
“没等张志新弄清是怎么回事,就被几个蹿上来的人按倒在水泥地上,头枕一块砖,强行切断了喉管。为了维持呼吸,就把一个三寸来长的小手指粗的不锈钢管插进气管里,再用线将连接着钢管的金属片缝在刀口两边的肉上。张志新奋力反抗,剧痛使她咬断舌尖,血水淌满了前胸。
她脖颈上的伤口,不时地冒着带血的气泡,嘴里不时地呕吐着似血似水的唾液。”《辽宁日报》、《人民日报》、《光明日报》连续发表长篇报道,一步步试图还原这4年前的酷刑。
这是个艰难的过程。至今我们也不知道具体是谁下达的虐杀命令,是哪些人具体执行了虐杀命令的——他们的姓名、年龄、身份、这么多年来他们如何做到让自己的良心安宁。被披露部分的真相,使“张志新”三个字,一夜间在中国社会翻腾。愕然、愤懑、谴责、怜惜、喟叹、控诉、咏颂——各种情绪以累积了十年的惊人能量,在诗歌、连环画中持续发酵。
张志新生前是辽宁省委宣传部干事。她之所以被虐杀,是因为她指出“***”走的是左倾政治路线,当时全国弥漫着的对毛***的个人崇拜不对。她说:“再过几十年的人看我们现在和党的领袖的关系,就像我信鬼一样可笑,像神话一样不可理解。”
她的话没有深刻的哲理和独到的洞见;然而,她对常识的坚守、冲破思想奴役的勇气却强烈地撼动着一个盲从时代的麻木民族。张志新之死,使那个时代的知识分子,获得了对极权政治的初次启蒙,找到了独立思考、坚守真理的精神力量。“党啊,我的党,你要将我引向何方?”当张志新把孤绝的遗言留给她至死追随的政党时,她或许没有想到,自己能在4年后沉冤昭雪,并引起空前的回响和共鸣。
1979年的春天乍暖还寒。“***”的阴霾还没散去。当年判处张志新死刑的原审法官,坚持他是“按照实事求是定罪的”。他对复审案件的法官说:“毛***、毛***著作,她(张志新)反了。你能翻案?”
时任辽宁省委第一***的任仲夷果敢地绕过“禁区”,为平反定调:张志新反对***、“***”。他将张志新批评毛***的言论,模糊笼统地列入神志不清时所讲,“把这些说成是她的,是不公平的”。在任仲夷主持下, 1979年3月31日,中共辽宁省委为张志新召开了平反昭雪大会,宣读了《关于为张志新同志彻底平反昭雪,追认她为革命烈士的决定》,宣布为她恢复名誉,恢复党籍,追认为革命烈士。
在依然严峻的政治空气下,任仲夷在各种场合,毫不讳言自己对张志新的赞赏和愧疚。
任仲夷说,张志新的惟一“罪名”就是公开说出并坚持自己的正确观点,而且这些观点是对组织讲的。对他个人来说,听了觉得心中有愧。在看望张志新的母亲郝玉芝时,任仲夷坦承:“我不如志新,我不如她敢想,更不如她敢说。”
更可贵的是,任仲夷将张志新悲剧的元凶指向专制制度。他坦言,张志新冤案绝非孤例,倘不健全民主法治,类似悲剧还将发生。依当时之政治情势,任仲夷所为所言承受的巨大风险,非今日我们所能想象。
这从后来戛然而止的宣传活动可得印证。三个月后,张志新突然从主流宣传渠道消失,一切归于沉寂。这一“急刹车”,曾留给外界诸多猜想。有人说,这是张志新的第二次死亡。直到今天,张志新的审判案卷仍然在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作为绝密档案封存。张志新案件的全貌还未得到完整披露。
尽管如此,张志新之死给国人带来的震撼一直挥之不去,民间各种怀念她的文章、诗歌等时隐时现。人们为她建网上纪念馆、写墓志铭,祈愿这位30年前为冲破专制思想牢笼殉难的女性,能在另一个世界获得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