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伟合】仲伟合老师:从神坛上走下来的九段翻译

仲老师来我本科母校演讲。当时我们翻译班的同学都有考研的意识,最热门的不外乎广外北外上外,所以对“华南九段翻译”早有耳闻。为了一睹仲老师的风采,我们班同学提前一个小时就跑到报告厅,把前三排的座位给占了。结果证明我们的决定很明智:偌大的报告厅座无虚席。

仲老师一开口就把全场观众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之前在网上搜索的时候,看到仲老师的照片,只觉气宇轩昂,没想到仲老师的声音这么好听,温柔又不失力度,让人倍感亲切。相比之下,我顿时自惭形秽,不知要修炼多少年,谈吐才能达到仲老师的高度。

仲老师在演讲中不时勉励我们,他说口译的路虽然漫长又艰苦,但是意志坚定、勤奋好学的人肯定能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仲老师这一席激励人心的讲话点燃了不止我一个人的斗志和热情,后来我们班有将近一半的同学都报考了广外高翻的研究生,仲老师的号召力可见一斑。

考入广外高翻后,我才知道仲老师因为行政工作繁忙,已经不再授课,不免失落了好一番。为了安慰自己,我常常翻出早年仲老师教授数字口译的视频反复观看,刻苦练习仲老师编著的口译教程。有时候被Presentation压迫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我就会想起仲老师在一次毕业典礼上的讲话。

他建议大家不要“羡慕嫉妒恨”,而要“空虚寂寞冷”。因为空虚才能促进人们求知,而钻研学术则必须耐得住寂寞。 “冷”呢,一边是水,一边是令,水乃海纳百川,包容万物,令乃严于律己,理性睿智。“空虚寂寞冷”像座右铭一般激励着我度过了学业繁重的研一。

上天总是特别垂爱虔诚的人儿。研一下学期要选论文导师的时候,我惊喜地发现仲老师的大名也在导师名单里面。突如其来的喜悦真是令人措手不及,我忐忑地把仲老师填在了第一志愿那一栏。经过了一周不安的等待,终于盼来了好消息:我幸运地成为了仲老师的弟子之一。

第一次以仲老师弟子的身份去参加他的导读时很紧张,弱弱地靠墙坐着大气都不敢出。仲老师是个心思特别细腻的人,这么年来和无数学生打过交道,一眼就看出了我们的拘谨。所以和我们说话的时候一直面带微笑,还找机会开玩笑,缓解我们的紧张心情。下课的时候,仲老师给我们布置了暑假的阅读任务,听说我们其中有人暑假要出游,还戏称开学得上交一篇上万字的游记。

和仲老师相处近一年下来,令我感动的细节不胜枚举。

仲老师真心关心爱护学生。第一次师生会面后时隔三个月,他能一一地叫出我们的名字。我有次生病缺了几次课,我没来的时候他向其他同学询问我的病况;我回来上课后,他也问候我病好得怎么样。

仲老师特别鼓励学生勤学好问。上导读课的时候,他常常点学生发言。每次只要仲老师笑眯眯地看着我:“陈琼,这个问题你怎么看?”,虽然理论基础并没有博士生师兄师姐扎实,我都会冒着贻笑大方的风险把真实想法说出来。答毕仲老师总不忘回以一抹赞许的微笑,帮助我们树立信心。

仲老师对我们要求也很严厉,每次都会询问我们的读书情况和论文的进展。在构思论文题目的时候,我最期待的就是课后和仲老师一对一的自由讨论时间。

在写论文的最初,我们就像身在迷宫之中的无头苍蝇,东撞西撞探索一条可以走出去的路;而仲老师就像坐在高空的直升机俯视我们一般,我们选是不是死路,他一目了然。每次和他讨论都酣畅淋漓,即使最后被他驳倒,一切归零得重头开始,也心服口服。

仲老师还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有一次上课谈到《口译研究》,这是一门很重要的课,因为院里有位任课老师调任,只剩下一个老师教,课时又与其他课冲突,所以我们都没选。仲老师说:“那下学期我来教。”我们只以为仲老师说说而已,不想到了下学期仲老师真的开了这门课,我们都很感动仲老师的这一片苦心。

仲老师政教很分明。第一次师生见面的时候,我们打招呼都齐声说:“仲校好!”仲老师不高兴了:“我的学生没有叫我仲校的,以后叫我仲老师。”仲老师很忙,但很少见他在课堂上接电话,总是很认真地倾听大家的发言,每每都能一针见血的指出问题。

仲老师身为高位,但为人随和,一点架子都没有。我从来没见过仲老师发脾气,他总是挂着亲切的微笑;只是偶尔,当我们表现不尽如人意,他才会把笑容收起来。仲老师不笑了,我们的天就阴了下来,大家都很自觉地噤若寒蝉,在心里面壁思过。这种自觉并不是迫于仲老师的威严,而出于内心的惭愧和懊恼:因为我们让仲老师失望了。

因为日积月累的耳濡目染,在接人待物方面我们也向仲老师学习了很多。仲老师门下的博士生和硕士生关系都很和睦。晚辈都很敬重前辈,有疑问和需要的时候,总是找前辈帮忙。而前辈也很乐意帮助晚辈。在写论文的时候,只要开口问博士生师姐师兄—因为本身就是经验丰富的老师,他们都会耐心地点拨我们。虽然戏称自己是仲家军,但是我们其乐融融得更像一个大家庭。

每次在学习上遇到困难和挫折,我就会想起口译比赛仲老师给我颁奖的那一刻。

那次口译比赛对我很重要。口译学习是一个自我否定/自我肯定循环交织的过程,比赛前我经历了一段很长时间的瓶颈期,长期看不到进步,常常滑入自我否定和质疑的深渊。参加比赛一则是想证实我是否真的没有进步,二则是想振奋一下自己,打破自我否定的魔咒。

而仲老师的出席让那场比赛的意义超越了比赛,变成了仲老师检验我学习成果的仪式。摘冠后,最让我欣慰的不是手中那座水晶奖杯,不是从自我否定的黑暗中走出来的那种释放感,而是仲老师在我肩膀上肯定的一拍。

仲老师在我们心目中是个遥不可及的榜样,虽然我努力向他靠拢,但进展也许只能像蜗牛从珠穆朗玛峰脚下往上爬那么慢。但是我有着火一样的热情和铁一般的意志,每一次遇到新的险阻,只要想起仲老师在我肩膀上那一拍,我就会重新燃起斗志,浑身充满力量。

我深知自己很幸运,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在仲老师身边耳濡目染、受他为人治学之风的熏陶,这是一份无价的礼物。不管幼鹰在鸟巢中呆多久,终有一天要展开翅膀,出去寻找自己的天空。

当那天到来时,我会带着这份宝贵的礼物奋力越飞越高,心中记着仲老师曾经给过我们的温暖,以及最能体现他对学生爱之深关之切的那句诗:“无论黄昏把树的影子拉得多长,它总是和根连在一起,无论你走得多远,我的心总是和你连在一起。”

评语:文章事例具体详尽,笔下的“九段翻译”——仲校长从容大度、心思细腻,可以感受到作者对仲校的真挚敬佩之情。